俞慈又把家中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好像没什么有趣的东西给你带回家,前两天在超市给你买了烟,还没问你抽不抽呢?”
“给我吧。”他没说不抽,她专门为他买的,他想留着。
“还有衣服都收拾好了吧?收下来叠在哪里的啊?”她一边问,一边偷偷地把之前买的内裤塞在衣服堆里。
“还有什么,把巧克力带着路上吃。”
“哦,对了,我有一个特别舒服的飞机枕,你带着。”
……
闵仔耘看着她一直碎碎念,小小的身子满屋跑,他真舍不得离开她啊。
“别找啦,又不远,东西带多了不方便。”闵仔耘叫住她,“收拾收拾进屋聊会儿吧,我给你贴保鲜膜。”
“也好,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再次隔着“保鲜门”相对而坐。
俞慈说“蜘蛛网呢?”
“今天的是水帘洞。”
她仔细看看了,上面画了个小旗子,写着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的棋子怎么会是三角形?”
“分支机构都这样,总部那边是大旗子。”
“哪里是总部呢?”
“在下知识有限,目前还不知道。”
“哈哈哈,行吧。”
闵仔耘说: “你以前还说我以后要是留在乡下,真是可惜。没想到,你比我还先在乡里住下。”
“你记性真的太好了吧,好像是这样说过,谁知道呢,随遇而安咯。”
“医学生是这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国啊?那天是不是本来就打算回去的?”闵仔耘试探地问。
“家里有小孩,算了。隔了几天好像就没这么冲动了,以后天下太平了再回去。万一没相处好,又跑回来啊?这个时间点就算了,多跑几趟祸害人。”
她说的不无道理。“那你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
“医学生都亲自指导我几天了,我还不知道吗,没有那么笨的学生。”她笑了笑接着说:“如果没有疫情就好了,真想带你去北海道玩玩雪。”
“我不喜欢雪。”
“那就去冲绳看早樱。”
“没有疫情你会见我吗?”
俞慈划着地板玩的手指短暂地停了一下,想起上一次见到闵仔耘,漫不经心地说:“难不成碰见了,我还会跑吗?”不露痕迹地转了个话题,“真想把驾照考了,买辆车,下次你来,我就开车来接你。”
闵仔耘笑了笑说:“好啊,下次见就等你着你来接我。”
不知不觉就聊晚了。
到了半夜,俞慈忽然被他叫醒了,他说:“我,打了车,半个小时后就走了,五点的飞机。”
“这么早。我怎么都没问问你呢?我马上起来哈。”
“不用送我。太早了,送了回来的时候又可能碰上早高峰。”
睡意朦胧,俞慈也没有坚持下去。“好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到了报个平安。对了,国内的卡不常用,还是QQ给我发吧。”
“你那个QQ还在用?”闵仔耘有点诧异,从来就没见她上过线,也从来没有回过消息。
她迟疑了下,“之前是重新申请了个QQ教学用,之后嘛,密码没丢会上线的。”要回去,曾经的一切的也不需要再刻意回避了。
闵仔耘的东西全部打包好了,俞慈想送他到楼下也被他拒绝了。“外面风大,不用了,来日方长。”
他站在她屋外,看着她的眼睛说:“可以把口罩取下来见一面吗?”
俞慈就把口罩取了下来,表情有些发懵。细密柔软的长发垂散在她的肩头,眉毛还是那样淡淡的,眼睛也还是中学时那样清清亮亮。嘴巴像的桃子瓣儿,脸上的肉少了些,皮肤比以前粉嫩了许多。
闵仔耘也取下口罩,“看到你的我是这样开心。” 他的笑容里洋溢着晨光,目光柔澈,没有一丝隐藏。
可是俞慈除了知道这张寸头之下也匀称精致的脸很好看,辨不清这眼底的喜欢是多么的隽永深刻。
“下次见,你现在越长越好看了。”俞慈脸上的表情分明有点恼,一副比美落败后不甘心的样子。
他也说“再见。”隔着那道透明的门,戴上了防毒面罩调整,笑着离开。
这段时间里,他们像断裂的磁铁一样,始终努力保持着最远的距离行动。可是闵仔耘觉得,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其中一块儿会调个头。
车窗灌进凉飕飕的风,俞慈站在窗口目送他,她还是那么美丽,看着她就像看着山楂裹上一层薄薄的糖霜,心情愉悦。
第58章
醒来,家里冷清了很多。要是闵仔耘未曾来过,可能俞慈也不会有这种感受。
又需要把家里全消毒一次,就不用继续带着防护工具了。扯下保鲜膜,径直走向闵仔耘睡过的地方,旁边的木架上放了张纸条“闵仔耘欠俞慈两千元人民币。”
她笑着把纸条夹在阳台晾起来。
终于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俞慈登上了很久很久都没碰过的QQ,头像一排排不安地闪烁,让人看着紧张,马上切换成隐身模式。
闵仔耘的头像排在第一个,是最新的消息了,几个小时前的。“到了。”
“让你上飞机了吗?”
“嗯,报备了,落地隔离检测。”
“收到。”
她看不到为了等她回复这条消息的闵仔耘那刻有多么欣慰。
他的上一条消息是六年前的暑假了。“俞慈,我特别后悔你逃课的那天没有陪着你,也没有来找你。对不起。”
接下来,就是各种同学留言、哥哥留言还有一堆新朋友申请没有通过。大概都是高中同学吧。
里面充斥着大量的信息。
陆悄欢说:“去哪儿了?失联了几天,林恭果脾气都变大了。”
“两年了,你都还不出现,林恭果今年获了个大奖。他喝醉了说你要是在就好了。”
“我真的都有点讨厌你了,一直躲着,让林恭果永远找不到就一直想着你是吧。”
“俞慈,上次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也想你了。看到了要回复我哦,今天我闻到了一个超级好闻的香水,回复我就给你买。”
……
沈伊恒也这样。接受不了自己一声不吭地走,消息里,她谈了恋爱、受了情伤、交了新的好朋友。也扬言自己要是出现就请客无限量的火锅和冰淇淋。
她还说“我昨天把你走的消息告诉闵仔耘了,直到今天,他都还没有理过谁。”
“闵仔耘今天问了我你家里的地址。你应该不会怪我吧,我给他了。好像去你家里找过你,不过也没找到。”
“崽崽,我今天毕业了,闵神仙请我吃了顿饭,你要是在就好了。那个小龙虾,真的好好吃,不过辣的我晚上都拉肚子了。”
……
最后她才点开了林恭果的头像,他的头像竟然是“木榆”的照片,她的血液都感觉到了躁动,心脏砰砰砰地跳。
“说好放假来找我,结果手机都停机了。你现在在哪儿?”
“合住的室友一点都不好,一身的味儿。我准备搬家了,新地址是……你来的话就到这里找我。”
“我现在在学设计了,你要是知道会开心的吧。”
零零散散的消息。
“俞慈你知道吗?下次请别人看电影,就不要请那么经典的了,每次想你都要把哈利·波特系列看一遍,你知不知道很浪费生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哈利波特,他们总强迫我想起你,我不想这么想你的,你都不想我。”
“我又回国了,有时候我就在想,还好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很小,总是开车几个小时就可以看完,有时候又觉得好遗憾,怎么走都不够走。”
……
在日本的第六次掉眼泪,哪怕好多人的消息停留在几年前,但他们密集的感情就像突然被解压的压缩包迎面而来。
她试图上网搜林恭果的消息,有不少的词条了。大大小小的奖有好些了,新闻稿里他都被成为年轻的中国设计师,不过报道下面还是只有寥寥几条问“这是谁”的评论。
还没火起来嘛,不过有点那个意思了。
本来只是在等疫情过去。没想到这一延迟,就又是一年,原因是房东奶奶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了重伤。她没有子女,昏迷了一个月才清醒,又不愿待在医院里请护工,醒来了就说要回家死在家里面。
俞慈实在不忍心不管她,就肩负了照顾她的任务。她把奶奶安顿到了自己的二楼上,老奶奶抱怨说:“你这屋子怎么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