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仔耘摇了摇头,“她妈妈生病的事,她也没有跟我讲,我无意间发现的,寒假才得到证实。俞慈说等你们回国,她会跟你们说的,我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没说。”
“那我怎么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太蠢了。”沈伊恒很少这样失了方寸,她不敢去想俞慈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她只是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可能补救了。
闵仔耘沉默了一会儿,“大家都是年纪轻轻十几岁的孩子,没有把周围每个人都照顾好的能力。但我唯一敢肯定的是,她不想你受到伤害,特别是她给的,你对她也一样。”
“谢谢你,闵仔耘,我知道了。”沈伊恒懊恼地坐在原地,在英国看见一条特别可爱的工艺鱼因为赌气去看了好几次也没给俞慈带回来。
一通拨往加拿大的电话响了,接电话的是刚刚才入睡的林恭果,玩了一天筋疲力尽。一看是沈伊恒,接起来说完“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挂了。电话又响了,他有点失去耐心:“都跟你说了……”
“俞慈妈妈去世了。”沈伊恒轻轻地说,这几个字熄灭了对方的怒气。电话那头哑然,马上就清醒得彻底,“沈伊恒,你没有开玩笑?”
“我有可能用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要是以前,沈伊恒一定会骂他没有脑子,此刻垂头丧气的她也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开一个无礼的玩笑。
“好,我马上去订机票。”
冬令营还没有结束,他半夜去敲了志愿者的房间,志愿者又带着他去老师的签字,组织方来人警告后果通知监护人,沸沸扬扬。加拿大的冬夜极冷,他走出酒店的时候感觉被风扇了一巴掌,工作人员打着呵欠开车送他去机场,他给陆悄欢留了简短的字条。“冬令营好好表现,后见,不要冲动回国找我,我会和你一起去美国的,我保证。”
由于项目费用不菲、内容有趣加上后期申学加分,林恭果成为这个冬令营项目多届来第一个提前退出的人。北京时间第二天凌晨四点,候在机场的陈叔和林妈妈接到了林恭果。他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回来,里面除了路途中给俞慈买的礼物外什么都没有。
本来林恭果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顿痛骂,但是林妈妈说,“没什么啊,你反正也考得起不是吗?今年还是你第一次没在家过年,可想死我了。”
仗着这份宽容和母爱,林恭果没在家呆多久就又出门了。堵在女生宿舍门口的他,风衣颀长,在一群蓝白校服的学生中很突出。他英俊的容貌,皱起的眉毛,焦虑的眼神透露着一种忧郁的绅士气质。路过的学生,渐渐多起来,都会瞧上他好几眼。
昨晚俞慈又失眠了,她偶尔会翻个身,下铺的沈伊恒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数着她到底翻了几次。两个人都快上课了才磨蹭着出来,门口就定定地站着林恭果,俞慈惊讶地慢慢走过去,沈伊恒也很惊讶他会回来的这么快。
林恭果把俞慈一把捞过来,这是俞慈第一次被男孩子抱在怀里,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的时候,沈伊恒对俞慈说,“我会给你请假的。”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同一时刻,总是很晚去上课的一群男孩们见证了这浪漫的情景,刚起哄。闵仔耘就“好心”地提醒:“还有一分钟我们就迟到了。”一群人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跑去上课。闵仔耘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上课铃响完,偌大的寝室园区很安静,俞慈拍了一下他问:“怎么啦?和陆悄欢吵架啦?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重新站好,搂着俞慈的肩膀,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样子,真不忍心戳破。可是不戳破就让她自己担着吗?于是他说:“我都知道了,小俞慈,不用一个人担着。我是你的浆浆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眼泪簌簌,俞慈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又觉得自己好像哭得太多了些。可是,她其实是想哭的,所以这一刻她能这样放肆地哭一场就先哭着吧。
林恭果又带她当坏孩子,带她逃了一整天的课。在咖啡店里把行李箱打开一一跟她讲,这些礼物都是怎么来的,凌乱的摆放,毫不讲究的胡塞。来续杯的店员甚至问他们是不是刚从义乌批发来的小东西准备做兼职。
林恭果哈哈哈地笑着回答:“是啊,姐姐你要带两个走吗?”
店员姐姐也是好心,当真要来挑两个走,她挑了两个小的,方便拿。“就这个吧,多少钱?小弟弟。”
林恭果说:“问她,都是她进的货。”
“呃……”俞慈看着一箱的礼物想了想应该不会太贵。“零钱包10元,冰箱贴就5元吧。”
店员姐姐走后,林恭果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地说:“我跟你讲个事,我猜你肯定会难过。”
“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的样子。”俞慈不满地问。
“哈哈哈,我跟你说,那个冰箱贴才不是冰箱贴,是内含888元的星享卡。那个油画零钱包是我亲手画的。”
“那你干嘛不早跟我说。”俞慈有些生气,“我不管,你去跟我要回来。”
林恭果呷了一口黑咖啡,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似乎与他无关不是他送的东西,“这不是看你好像对我的小玩意儿都瞧不上眼吗?”
“这么大一箱子,我哪儿知道随便一两件都这么……”俞慈踢了他一脚,“还不去要回来。”
“生意人讲的就是诚信,买卖自愿,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再说了,那个卡在国内也用不了,没多大损失。”林恭果翘着二郎腿,根本没打算去要回来。马上又换了一副期待的笑脸,“好啦,见到你我高兴,就当给别人的礼物分享下喜悦。过来好好瞧瞧,这些了不起的东西。”
圣诞节挂在最上面的一颗铃铛、印第安人老婆婆手工做的捕梦网、自由女神的一元纪念币、拉斯维加斯的纪念勋章……还有一个相册,每到一处林恭果都会照一张。
俞慈翻相册翻得很慢,她细细摩挲着照片里他的脸,每一张都笑得那么好看。林恭果看她看得这么仔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自恋给一堆自拍给你啊,我是想着这些漂亮的地方我们能一起去。”
其实一共也就三十来张照片,俞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她觉得在世上喜欢着这样一个人真是件辛苦的幸福事。明明此刻感动得想扑进他的怀里,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些好看的笑其实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冲着给他拍照的女生笑的。
“好啊,以后一起。”
第48章
“老师,俞慈下午也没来,要记缺勤吗?”下午第一节 课,纪律委员在课堂上问。
“不用了,事假,请过了。”华川作为班主任,是了解俞慈家的情况的,除了惋惜和开导他的学生,这点包庇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明明就没有,沈伊恒早上不是说去医务室晚点来吗?现在了还没来,我昨天在寝室看她还好好的,一看就是老师偏心。”下面有一个女生嘀咕。
“好了,别说了,都快高考了,管好自己吧。”她的同桌说。
“什么嘛,真的,我今天听周雪松说他们出门的时候都看见了。俞慈和一个男的抱在一起,我看肯定就是谈恋爱去了。听说那个男的校服都没穿,指不定是哪个校外危险分子。”
“别乱说。我也听说了,听说是九班的那个,老来咱们班送早饭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还男朋友,学校明文规定禁止早恋,她倒好,光天化日揭竿起义啊。”
两人越说越离谱,沈伊恒朝她们扔去纸团,投去警告的目光。
“好了好了,别说了,人家后台多,我们惹不起——”那个女生被砸到了头,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音拖得很长。她看起来也十分生气,咬着牙向沈伊恒瞪回去。
眼看着沈伊恒想冲上去打人了,周雪松扯了扯她的手,递来了闵仔耘的纸条——“没事,她上周才因为缺勤被请家长,心里不平难免的,你好好上课。”她回头看闵仔耘,他抿着嘴温柔地笑了笑。
玩了一天,林恭果送俞慈回学校了。俞慈担忧地问:“冬令营没上完,那你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照样写申请,差不了多少的。本来就是专门陪那个臭丫头去的,她想去留学,国内又没有几个奖。这样机会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