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的脚板儿印(34)

作者:查士丁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摆好小桌子,斟满酒,准备好一切,油花冒着滋滋的响声,桌上很普通的白瓷碟,在月亮篝火的叠叠光影下,反射着淡淡的清辉。意料不到的热让三个人哈哈大笑。烤鱼很烫,撒上的辣椒麻嘴,闵爷爷再喝了两口高粱酒后感觉血液都是沸腾的,他还很高兴地说,“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

“嗯,我来上海就没吃过这么正宗的辣了,这个鱼肉还甜甜的,又嫩又香。”俞慈吃得最多,辣得满嘴通红,草地凉悠悠的,她干脆踢掉了鞋子踩在地上。

此刻喝得高兴的闵爷爷也不计较,像个平常人家的老人絮絮唠叨,“小俞啊,凉从脚底生听过吗,你肯定没我家孙儿知道得多,脚底有个涌泉穴,受了凉对身体不好。除了它还有腿上的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这些都不能受凉。这些都是很基础的,像你这样光着脚在土上走来走去湿气重知不知道啊,以后补课的时候也让他多教教你这些。人的生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珍贵。”

俞慈悠闲地吐着鱼刺,认真地听他说话,难怪别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没有妈妈爸爸那样年轻气旺雷厉风行的霸道命令,只有温柔絮叨的的声声嘱咐。“知道了,我平时从来不打光脚板。”

闵仔耘挑着手里的菜插话解释,“她们家乡的方言。”俞慈一听,“对,嘿嘿,见你太亲切,就忍不住说家乡话了。”闵爷爷被哄来笑得更加开怀,闵仔耘也笑—其实她就是普通话没说习惯,经常冒方言的好不好。

“你爷爷要是还在,一定会喜欢你的。”

俞慈沉默了。

“哎,我喝醉了。小俞,我是说,不管他在不在这个世上,他都想着你的。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天上和一群老头喝酒夸你呢。”闵爷爷是真的多喝了几杯

“我不难受,毕竟我从来没见过他。只是,我觉得有爷爷真好。”她微笑着望着闵爷爷,又宠爱地看了一眼流口水大白狗,晃了晃脚丫子,“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可不可以尝一下酒是什么味道啊?”

闵仔耘的眼眸微微闪了一下,他也觉得这样好好。

“哈哈哈,好,酒是个好东西。孙孙啊,去给她弄点去年的葡萄酒。”

嘬了一口,馥郁香甜,俞慈开始装着诗人乱说起诗来:“葡萄美酒夜光杯,农家腊肉浑,莫使金樽空对月,肉肴加两斤……”

“哈哈哈”闵爷爷喝得微醺,“孙孙儿,这个也要跟她好好补习。”俞慈跟着他笑,火光把她的脸烤得滚烫,反射出一张明亮的橘红的笑脸。她也冲着闵仔耘笑,“爷爷好像喝醉了。”

“胡说,明明是你这个丫头乱念诗。”闵爷爷说话已经有些不流畅。

俞慈就对着闵仔耘坏笑,想和他交换个眼神笑一笑爷爷。篝火在他的眼睛里跳动着,额头面颊上的汗珠晶亮,他端坐着抿了一口白酒,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这种嗨不起来的人应该在集体活动中是低气压吧,俞慈心想。

“吃好了?”

“吃好了”、“很饱了”俞慈和闵爷爷像亲爷孙一样,都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足地回答。而他是个既周到又脾气好的服务员,心甘情愿地起身把所有的东西打扫收拾好,从屋侧的古井里吊出个凉凉的西瓜划好端过来伺候爷孙俩。

“啊!”俞慈突然尖叫起来坐得纹丝不动,闵爷爷瞄了她一眼又不紧不慢地摇起扇子,“你说你干嘛要跑这么远来遭罪。”

闵仔耘蹭的站起来凑近看发生了什么,“怎么了?”。“不知道不知道,滑滑的,好像还有骨头,好像黏在我脚下了。”她声音有些颤抖激动,指着自己不敢妄动的脚。

闵仔耘蹲下去握着她的脚踝轻轻向上抬,俞慈别过头不敢看,下巴从他的头顶扫过。“没事,就是你踩死了一只青蛙。”

“蛙,哇!什么?”俞慈扣动不知所措的大脚指,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闵爷爷还慢悠悠地嘲笑,“孙孙儿,你也眼睛不好啦?是□□,该怕的是它才对,都被你踩死了,你哭什么啊?”

“□□?”俞慈更激动,想到它一身凸起的疙瘩都要冒冷汗了,脚板心下骨头交错的触感清晰渗人,她抓着闵仔耘几乎带着哭腔“我害怕。”

闵仔耘看了一眼爷爷,说:“不怕不怕,他吓你的,来起来先去把脚洗了。”他扶着她单脚站起来。俞慈悬着脚可怜兮兮地问,“那它怎么办啊,都被我踩死了。”

“没事的,爷爷逗你的,他其实挺高兴的。待会儿把他丢到一边晾着,干了好入药,救其他病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也不看看它愿不愿意死得其所。”闵爷爷像个小孩一样和他辩。

“别在意,他抽屉里一个个的干蟾皮都是他去捉来剥下来的。”闵仔耘小声地跟俞慈说。

“小崽子!我耳朵可不背。”闵爷爷在身后抱怨他出卖自己。俞慈笑出声来忘了自己刚刚有多恐惧,冲了好久的脚丫,水有些冰,她老实地重新穿上了鞋。

“刚刚让你别光脚你不听。”闵爷爷又说了她一句。

第34章

争闹声渐渐小了,火焰也一点点熄了,他们把凳子挪近火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闵爷爷犯困了,吵着不洗漱要直接睡。闵仔耘无奈地把他扶上床,脱掉鞋子,用清水打湿帕子给他擦了一遍。

这个时候,俞慈就偷偷爬上爷爷的摇椅舒服地躺着。闵仔耘出来看到时心累地叹了一声,轻轻唤她,“俞慈,你睡着了吗”

听到叹息,俞慈故意不回他,装作熟睡的样子。结果她没听到闵仔耘继续叫她,好一会儿,她觉得有软软的凉被搭在自己身上,又有脚步声渐渐走远。

等等?闵仔耘要把她一个人扔在院子里睡吗?

她悄悄地睁开眼睛偷看,那个白衣少年抱了卷竹席出来。她赶紧闭上眼,要竖着耳朵才能听到一点动静,一股悠悠的蚊香味道飘进俞慈的鼻子。

隔了十多分钟都没有了其他动静。算了,这个人闷得无趣,也逗不了他,干脆自己装作又醒了爬起来,不然说不定就要在这里睡一晚上。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爬起啦,故意慢吞吞地说:“我这是在哪儿?”她睁眼看发现在她旁边铺了张凉席,闵仔耘悠闲地躺在上面,大白狗蜷缩在他旁边已经酣睡。他把手枕在头下,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

“嗨。”她缓解尴尬般地打了个招呼。

“睡醒了,那就看看星星吧。”闵仔耘说。他不会告诉她,她说话的那一刻他惊讶一下,因为他那一刻就知道俞慈在装睡了。他没少看过俞慈怎么醒来的,几乎都是被涌入教室的人群吵醒的,就算醒来,也是迷迷糊糊地坐在座位上要缓好一会儿才会彻底醒来。

“看见月亮东边的那颗很亮的不闪的星星了吗?”

“看到了。”俞慈又躺回去,一边想起来,这可是她以前想着要和林恭果一起做的事情。

“它是木星,一颗行星,所以不会闪烁。那颗蓝色的,会闪的,是角宿一,是颗恒星。是东方青龙的一只角。你看啊,讲北斗七星的斗柄曲线向东南方向延伸,越过牧夫座……”

俞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是什么星座呀?”

“巨蟹吧。”

“哇,真的很准啊,他们说巨蟹座的男生最稳重温柔了。”

闵仔耘不知道怎么回答,俞慈就接着说:“听说处女座和金牛座最配了,真的吗?你相信星座吗?”

“是吗?你是处女座吧。”

“嗯。”

“地理老师不会教吗?”

“没有星座这一块呀。”

闵仔耘像讲故事一样娓娓说道:“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意识不到地球围着太阳转,他们把太阳在天空中经过的轨道叫黄道,当太阳背后是什么星座时,这个日子就定义成什么座,你出生时是什么日子也对应什么座。星星会动,地球轨道也会变,地轴的运动更是如此。地球的自转轴并不稳定,不停地在改变方向,所以现在黄道上有了新的星座,每年有19天在蛇夫座,一共有十三个星座。黄道历经上千年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所以除非我们活了两千多岁,不然不能根据最早的星座日期划分。”

“是吗?”俞慈盯着星空落寞地说。

“但是只能说明流行的十二星座不严谨,关于占星学其实并没有定论,可能也有是某种联系的吧。”闵仔耘不想让她失去她想留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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