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楚昭华没有听到李无忧对苏子陌说的这些话,早在李无忧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到苏子陌的身旁时,就已经丢下他两个傻瓜走人。要是听到了,肯定会跑去捂住李无忧的大嘴巴,让他不要乱讲话。
苏子陌被李无忧的话惊呆了,一展愁眉地握住李无忧的双手,追问了很多遍:“可是真的,君华兄真有那样说?”
李无忧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的对不住,悻悻地答道:“千真万确,不信你看我的脸,可能还红着。”
苏子陌瞪大了眼睛,看的仔仔细细,笑逐颜开地说:“你活该。”
除此之外,最让苏子陌惊诧的是李无忧对于他喜欢沈君华这件事竟没有一丝反感和意外,惊讶道:“我喜欢的是沈君华,你不觉得荒唐吗?”
“荒唐?我要是觉得你荒唐才是真的荒唐。我又不是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为了点面子和因循守旧的礼数就乱点鸳鸯。人生苦短,当然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不会有遗憾,何况我觉得你们非常般配!”李无忧笑道。
这些话总是说到了苏子陌的心坎里,感激涕零地拍拍李无忧的双肩,难得这小子还蛮识趣的,那么:“让你见见欣然表妹如何,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能见到欣然表妹,别说是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都同意。”李无忧迫不及待地回应道。
“那好,把君华兄赠你的竹箫转送给我。”
“这不太好吧。”如果是自己原有的东西,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送给苏子陌。可那支竹箫毕竟是沈兄赠予自己的,要是让他看到自己并不爱惜它,并转赠给了苏子陌,他兴许会不高兴。
颇有些为难地和苏子陌讨价还价道:“别的不行吗?”
例如他贴身佩戴的玉佩:“可是用和田白玉制成,无论是色泽,润度和皮色都是一等一的好!”
虽是不错,但怎比得上他家君华兄从小用到大的竹箫。那可是散尽千金难求,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跟那枚玉佩比起来,简直就是小乌见大乌,没得比,所以除了那支竹箫,其他的东西都免谈。
李无忧见他意志坚决,权衡了再三。如今美色当道,想来沈兄也不会怪罪自己,而且是转送给他也心仪的苏子陌。于是心安理得的把那支竹箫赠给了苏子陌:“你可不能反悔,否则我会天天跑去苏府大哭大闹。”
“真是的,你是无赖吗?我发誓绝不会反悔行了吧,只是见到欣然表妹的时候你别要死要活的。还有,最好在见她之前让药铺的郎中给你开一剂平心静气的药,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我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因为什么?”李无忧好奇道。
“等见了面,你就知道了,三天后还是在酒华觞的二楼。”
苏子陌深吸了口气,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吴欣然,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他也是够笨,哥哥们说欣然表妹跟他最好就真的最好了吗?而且光是解释名字的字面意思不就是没有欣然这个人吗?能让他早点醒悟也是好事,总比缠着自己要强上一千倍。
而此时,站在面具摊前假装试面具的于沐晴在看到他们两个离开后,悄悄地摘下了面具,心想着苏子陌的中意原来是那个人。
虽说生为男子,那样的容貌难免太过招摇,但他好歹是个七尺男儿。就算是他能博得苏子陌的青睐,也未必能过的了父母兄长这一关。
据她所知,苏老爷可是一个特别刻板守旧的人。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有一点对她尤为有利,就是那个人还不了解自己的心。
表面上对苏子陌漠不关心,实则在意的要命,一旦失去了肯定会痛心疾首地悔不当初,到那时看他怎么办。
真是替他愁人!
于沐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怎么思来忖去,竟为他担忧起来,她该想着如何趁机把苏子陌收为囊中之物才是。
楚昭华为了让苏子陌深刻地体会到他的嗜好正常,回头望了望快要跟上来的两个人,顺路拐进了一家秦楼楚馆。
说实话,自他出娘胎以来还是头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眼见着满楼红袖亭亭袅袅地围了过来,一瞬间尴尬的不知所措。
人家举杯敬酒,他也不晓得在想什么,仅是盯着门前流动的人群发呆。看到气急败坏的苏子陌冲了进来,连忙换了一张惹众花动容的妖魅嘴脸,仿似经常光顾秦楼楚馆的薄幸郎,从容不迫地推杯换盏。
苏子陌的表情没令他失望,只是不明白,看起来那么生气的苏子陌会一路飙进来又在半路退了出去。
楚昭华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看李无忧,李无忧也是毫无半点头续地摊摊手,自己又不是苏子陌肚子里的蛔虫,什么意思你自己体会!
假话,假话,全都是假话。一个柔情蜜意地同他说,就他们两个人去城中走走。来时把他丢给了于沐晴,此时又让他看到这种场面。
而另一个为了讨好他,还谎称君华兄会嫉妒,他也看了,美人在怀,笑的乐不思蜀,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里。他不过是被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现下的两个人肯定是一拍即合地奚落和嘲笑他。
虽然没被气哭,不免有些凄凉地回过身,他会追出来吗?看了许久,眼睛红了一圈,他不会追过来了吧。默不作声地拿出那支竹箫,再抬头,竟惊讶地看到追出来的楚昭华。
原本满是欢喜,却迟迟地高兴不得,缓缓地伸长手臂,将那支竹箫按到楚昭华一径靠来的胸膛上:“出来看我哭的吧!真抱歉让你扫兴了,你回去继续风流快活。”说完,松了手里的竹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冤枉了吧,他有说自己是出来看他哭的吗?简直不可理喻。弯身捡起掉到地上的竹箫,心情郁闷地想着,干嘛不冲进来,推开馆里的莺莺燕燕,揪着他的耳朵说你再来这里试试。或者对他说一些嫉妒的要死,酸的倒牙,肉麻的掉鸡皮疙瘩的话。
这种过激反应他没有想过,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现下的自己在想什么。回头瞧了瞧李无忧,晃晃手里的竹箫说:“它怎么会在苏子陌手中?”
“这个嘛,那个嘛,别听我啰嗦了,说来也是话长!”李无忧看着快要走没影的苏子陌,连忙拥着楚昭华的后背说:“沈兄,快去解释清楚吧!”
第十四章
“我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和他解释。”楚昭华把话说完,选择了一条和苏子陌截然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但也不过是走出了两三步便调转了方向,像是有条疯狗在后面追他似的,抓起李无忧的手腕,一路狂奔向苏子陌。
而此时的苏子陌刚好拐进了另一条比较繁华的巷子,火冒三丈地跺跺脚。好不容易从李无忧那里讨来的竹箫,没有吹过一次,也没有仔细地摩挲过,便还给了楚昭华,真是天底下最不划算的买卖。
就像他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了这么久,要是在这种时候说放弃,肯定是一件非常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他绝不能轻易地说放弃。看到路边卖面的摊角,不禁想起自己还没有吃东西,索性坐了过去:“一大碗阳春面。”
而此时百里风驰电掣的楚昭华始终在违心地狡辩着,他追过来并不是为了苏子陌。而是因为他不了解钱塘的街巷,若不按着原路返回,他找不到回天玉书院的路。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跑的,反正早些,或晚些回天玉书院都免不了一顿责骂,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苏子陌转过身后不是一个人默默地流泪,还嘴硬地说他没有哭。可他的眼圈明显是红的,好像那些隐藏起来的晶莹泪滴随时有可能不顾主子的面子一泻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疼,自己并不想弄哭他啊!
跟随着穿巷而过的依依清风,拐过巷子的转角,楚昭华便丢下了李无忧,独自停在了卖阳春面的摊前。看到正把面条吞的慢条斯理的苏子陌,一言不发地坐到他的对面。而苏子陌也绝没想到他还会再次追来,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确认了再三,也不敢相信来的人是他。
心想着自己是走火入魔,把随便个人也看成了君华兄。用绝无偏袒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君华兄,简直就是俊秀的没有天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完美的没有缺陷。可人终究没有完人,还不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