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道:“迎春花每年二月开四月败,那朵迎春花,是什么时候摘下的?”
邬海道:“是在岭南的时候摘下的。”
迎春哦了一声,又从荷包里将那朵迎春花拿出来,“这花被摘下许久都没有半点破损,可见其主人之爱护,我非爱花之人,这花还是请邬公子拿回去吧。”
邬海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迎春,只见对方手捧着那朵迎春花,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邬海又迅速把头垂下,又道:“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收回来。”
迎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头道:“我无意留存它,既然邬公子无意收回,这花还是让它尘归尘土归土的好。”
说着,就见迎春扬手将那朵迎春花丢了出去。
邬海下意识看向迎春丢出花的方向,却没看见那朵迎春花,邬海又往周围看去,突然一朵迎春花出现在他眼前。
那朵迎春花还好好的躺在迎春的手心里。
邬海皱眉,但还是没说话。
迎春道:“其实我今日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邬公子。”
邬海道:“二小姐请讲。”
迎春道:“我前段时间定了婚约,可我的未婚夫却死了。”
邬海道:“还请二小姐切莫悲伤,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二小姐正值青春年华,想必之后定能择得真正的良人。”
“我没有悲伤。”迎春道:“说句丧良心的话,当我得知我的未婚夫去世后我心里甚至还松了口气。”
看着一脸惊愕的邬海,迎春却笑了,“你也觉得这不正常对不对?”
迎春道:“我的未婚夫他很好,清正端直,待人诚恳,是我父亲眼中的好女婿,是夫子眼中的好学生,也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子,可他却不是我眼中的好夫君,或者说,他不是我想要的夫君。”
迎春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
“我的未婚夫死了,我会为他守三年,三年后,你可愿娶我?”
邬海心中好似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的意中人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邬海是想过迎春答应嫁给他的场景的,他想过许多种,但都不包括这种情况。
邬海沉默了一会儿道:“二小姐蕙质兰心,以后求娶二小姐的人也定是青年才俊,邬某不敢高攀。”
迎春眼中闪过失望,“贾缨明白了,今日唐突邬公子了,还望邬公子不要见怪。”
迎春又将那朵迎春花递给邬海,“邬公子可还要这朵花?我这次可是真的扔了。”
邬海接过花,迎春便向他行礼告辞。
邬海看着那朵失而复得的迎春花,轻轻的把它攥紧,“二小姐请留步!”
迎春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邬公子可是有事?”
邬海道:“之前二小姐的最后一个问题可是认真的?”
迎春无奈道:“难道我像是会因为一时置气而拿这种问题开玩笑的吗?”
邬海点点头,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若是……若是三年后……二小姐还看得起邬某,邬某……定当上门求娶。”
迎春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好,三年后,贾缨等着邬公子上门!”
迎春说完就走了,邬海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慢慢笑了起来。
兜兜转转,他还是得到了他的迎春花。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惜春见迎春回来就问她,“怎么说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咦,二姐姐你脸怎么红了?”
迎春坐稳后吩咐车夫出发,听见惜春说自己脸红了便下意识抬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庞。
自己刚刚在和邬海谈话的时候也脸红了吗?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迎春又觉得自己脸上烫了些。
惜春更惊,“二姐姐,你怎么了?脸怎么又红了些?可是刚才在外面吹了风受了凉?”
迎春忙道:“我哪有那么弱?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出事。”
迎春又干咳了声,“不过是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
迎春语带笑意道:“我给你找了个二姐夫。”
惜春:???
迎春想了想又道:“不过还有几分拿不准,且等三年后再看吧。”
惜春:?!
迎春面上带笑的回了家,陪邢氏用了晚膳就去找了贾赦,将今日的事说了遍。
贾赦听完后哦了声,拿起茶杯想喝茶又发现里面的茶水被自己喝光了,于是又把茶杯放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你想好了?”
迎春点头,“是。”
贾赦嗫嚅了几下嘴唇,“……不能改吗?”
迎春摇头,“女儿觉得他很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贾赦抬头看了迎春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你这性子,瞧着倒像是你生母了。”
迎春笑,“可其他人也说我这性子也随了父亲。”
“少哄我,我不吃这套。”贾赦笑了一下,“那邬海……他可比你大了十二岁。”
迎春眨眨眼,“父亲以前不是还说男方年纪大点的会疼人吗?”
贾赦一噎,又道:“他是军人,保不定哪天就没了命,而且等到他退下来,也是一身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迎春笑道:“我知道的,府里那个曾婆子,她的夫君在她们新婚后第二日被拉去当了兵,再也没回来,她带着遗腹子艰难生存,还有郑婆子,她夫君回来了,可却少了一条胳膊,平日里什么事都做不了,家里全靠郑婆子养着,还有周婆子吴婆子……我都知道的。”
迎春给贾赦添茶,“我还知道,邬家因为过去的事被人看不起,邬家有几位太太都是因为受到了污蔑忍受不了而自尽的。”
迎春将茶递给贾赦,“可是我不怕,我是贾璎,我是不惧风吹雨打的石头。”
迎春又笑了起来,“而且我还有父亲哥哥们在啊!我不用怕的。”
贾赦定定的看了会儿迎春,然后笑了,“好,以后谁敢欺负你,父亲和琏儿替你做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在赖嬷嬷离开后,贾母就让人去找贾赦了,说自己要回来住。
贾赦也没说什么,派人把贾母接回来,安排了一个院子好吃好喝的供着,却是趁机把贾母身旁的丫鬟全换了。
贾母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贾赦去拉赖家小孙子一把,贾赦点头说好,也假模假样的做了个样子,实际半点力都没使。
赖家小孙子最后还是没被救出来,最后夺了官位又交了一大笔银子,等赖家好不容易把这笔银子凑齐交上去,家中也基本什么家产都不剩了。
赖嬷嬷没有因此和贾母闹起来,而是和家里人勤勤恳恳的打理起了自家唯一的一个小铺子。
惜春听完后就惊了,这么好脾气?没找贾母闹?之前贾赦做样子时贾母可是让人知会赖嬷嬷给了她希望的,而且现在尘埃落定,贾家到底有没有帮忙可是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的。
贾敬知道后却觉得很正常,“要是这点事就让她沉不住气,她怎么能够和老太太相互对峙了这么多年。”
贾敬让惜春不要插手,“这事说好了交给我来做的,总要有始有终。”
惜春却有些不同意,“这可是长久的活,便是父亲没有多费心思,可难免每日思考劳神,长久下去,对身体也不好。”
贾敬立刻让贾一作证,“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都有好好休息,平日里也不多费心思的。”
贾一也连忙点头,证明贾敬所言不假,“郡主您放心,我们每日都盯着主子呢。”
贾敬又道:“再说了,人活着有哪一刻是真的一点不动脑子的?不然人早就废了。”
惜春这才不情不愿的肯了。
贾敬看她这样也笑,“行了,你若觉得无聊,就出去玩吧,带足了人手就行。”
惜春叹气,“哪有什么好玩的,京中的那些景色我都看过了,天冷我也不想动,去找二姐姐,二姐姐在给之前那位二姐夫守孝,林姐姐也回了扬州备嫁,连巧姐儿也入了学,每日要做功课没时间理我的。”
贾敬想了想道:“那你嫂子那边呢?她的三妹不是在那么?”
惜春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她这几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成天往外跑,就为了听戏,都快魔怔了,这几日正被她母亲和嫂子关起来学管家理事顺便谈亲事,庄子上闹腾着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