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小酌+番外(7)

每逢舞难过来,殿里的小仙婢总会拖长了喉咙,卯足了劲儿大声通报一声,“小夜大人,幻舞王到!”得令的本小白大人便赶忙撒丫子风紧扯呼,寻个殿里没人处躲起来。虽然于事无补的最后还是会被舞难寻到,然后她更凶猛,更龇牙咧嘴的捏我的脸。

乱来得紧还力大无穷兼着长了只狗鼻子的美人姐姐。

舞难来时,总说陛下今日公务繁忙,无暇抽身来伴我,然后指着她带来的软乎滚烫团子,瞎着眼称之为陛下所赐。

得了这个理由的我还是会心安一阵。

今日已过了午时许久,舞难没来,守殿的小仙娥也到了换班张罗自己吃食的时候,我便趁空溜出了夜央殿,溜出去不久,本小白大人傻眼了。

西海八极宫太过恢弘,回廊曲折,每一条又幽深得很,所有宫殿在我看来都长得一模一样,我又从没出来过,不由咬咬牙心里默念了一回求兰草祖师爷大仙保佑,寻着一条看起来十分宽广的走廊,走了过去。

海水渡不进八极宫的结界,我一边沿着走廊游荡,一边看结界外巡逻的将士,啧啧,果真是白无常口中的虾兵蟹将呀。

停在那一处看着结界外穿梭的影子,我有些思乡。

要是白无常哪日又提了水壶去忘川边,却没瞧见他时常灌溉兼被他大吐酸话苦水的小兰草我,该是何等的空虚寂寞。

一边想着,不经意走廊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怀着满腔思乡又忧伤的心思朝前头一看,便见到了阿玉,坐在一处玉石桌边——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漂亮的比我大点儿的小童子。

他薄削的唇在童子颈窝间慢慢摩挲。

阿玉怀中的童子长得颇为娇媚清秀,一双眸子更是点睛之笔,着一件同我身上差不多的浅粉衫子,在我瞧来,他忒女气了点儿,没有我这般玉树临风。

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哥儿长得着实比我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儿,不过唯一能自我安慰的,便是我还有希望,我的脸还未曾长开。

这时那小童子笑了一声,如同银铃乍响,他指着呆呆站在走廊边上的本小白大人,问了一句,“陛下,他是谁?”说这话时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我瞧见里头闪着些让我很不舒服的光芒。

阿玉闻言从他颈窝里抬起了头,他穿着轻袍,头发披散,再看倚着他的俊俏小哥儿满脸粉红,怎么也不像是舞难口中“忙于正事”的模样,我心里立马起了疑,这厮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搜肠刮肚了片刻,想来想去,才想到这约莫是白无常曾同我说过的所谓龙0阳0密0戏,我恍然大悟。

阿玉约莫是误会了我一脸忧愁凄苦的思乡表情,皱了皱眉,便放下了怀里的童子,起身朝我走来。

难不成是被我撞见了恼羞成怒要来拿枯舟剑来削我灭口?!

我立马退了几步,不动声色慢慢朝后边儿挪,手也不知往哪儿放,只缩在身后,讪讪道,“阿玉,我…我…我走错了,我没瞧见,真没瞧见,你们两只妖精慢慢打架,不急的,不急。”

然后趁他离我还有些距离,没拔出枯舟剑,我就捂住两只眼珠,闷头闷脑的落荒而逃了…

我捂住眼睛大喘着气跑了许久,期间磕到廊角无数,撞倒盆栽若干,侍女尖叫好多声,最后不知跑了多久,放下手时仍呆怔了半晌,似乎到了一处稍微偏远的院落,左右环顾,鱼影一条都没,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坐,我才蓦然发现,唯此处院落真真荒僻,别说个人影,还处处积灰,加之无人打理,杂草疯长,阴森幽暗得紧,只有几颗被尘埃覆盖的夜明珠微微泛着光。我错愕,偌大的西海八极宫中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四周的走廊都幽幽暗暗如同鬼径,想起自己不识路的本质,今夜看样子没法儿回夜央宫了,这想法顿时让小白大人我无语凝噎,惟有泪千行。

幽暗可怖我倒是不怕的,地府阴曹里再可怖的都见过了,只是孩童身子太禁不起耗损,这一路跑下来,我捂着呜咽了好多声的肚子,直叹一声烂木姥姥不开糯米团子!我又饿了。

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趁着还有点力气,索性又找了几条走廊穿梭了一阵,只是这个院子似乎大得很,兜兜转转,觅食依旧未果,连个人影都没。我感伤的歇了会,眼珠子四处巡梭,便瞄上了黑森森的院落里头。

腹内长鸣不止的小白大人我,做兰草时只喝过忘川水,兰草也不知忘川的水是什么味儿,更是从没考虑过吃食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四周已经暗了下来,一时间我靠在废弃走廊边,满脑子都是舞难带给我的软糯团子那香甜松软的口感,一想到这院子里兴许有以前留下的存食,饥肠辘辘得眼珠也直泛绿光的我已经无所谓它还能不能吃了。

月黑风高夜,小白觅吃食。

推开颤巍巍的门,灰尘扑簌簌落了下来,本来就狼狈得很的我,立马头顶了一层厚灰,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一不留神捡了一条小命,想到当时阿玉被我打断了好事那满脸不愉快的模样,我就抖了一抖。

院门上有块大牌子,上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我却不认得,便抬脚迈了进去。许久之后,我被关在颂禅殿里时,已经不似现下这般蠢笨,也记起了那块叫“门匾”的牌子上,写的是“枯舟迦叶”四个字。

只是现下的我却是不在乎上头要写什么的,整了整邋遢的白衫子,钻进了一间极大的房间,房间里倒是没有外头那般腌臜,除了一层薄薄积灰,倒也布置得挺好,同我夜央殿里的寝阁一样,这里头也是一张很大的云榻,雕花长柜,乌木桌,我很是满意,若没人来寻,今夜就决定睡再这里了。

不过也只这几样,同着地上一个圆圆的蒲团,也落了灰,着实太简陋了些,连颗照个亮的夜明珠也没有。幸亏我对这黑森森的地方习惯,否则定是待在外头不敢进来的。

隐隐约约,我突然嗅到了舞难带给我那些软糯团子的味儿,莫不是饿得发梦了?我又尖起鼻子仔细嗅了嗅,却是乌木桌上一个紧闭的小盒子里散出来的味儿,兴冲冲跑过去,忽略桌上的两双筷子,抖着脏手打开了不知什么材质的盒子,登时香气四溢,四个安详等待被小白吃的粉白团子搁在里头。

我热泪盈眶,果然天无绝我夜兮白之路啊!立马张开了血盆大口,管它放了多少年还能不能吃,四个粉白团子三下五除二就进了我的肚。

又坐到了地上,我打了个饱嗝,揉了揉酸疼的小胖腿,撩开衣袖一看,白生生的手臂上都是先前跑时四处乱磕的青紫,倒是不怎么疼。

吃完了就该睡,我起身,抖抖衣襟上呛死人的灰尘,转眼间却瞥到墙上挂着一副画。

闲着没事干,走过去想拂去画上的灰尘,却发现这画虽然老旧了,却依旧一尘不染,我踮着脚想把将它取下来,却无奈身子太过矮小,只能呆呆看着。

画里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唔,应当说同阿玉的漂亮不同,这个人眉目里毫无情绪,又有些悲天悯人,他长着长长的头发,却裹着一件袈裟,清高出尘,画画的人想必心思极其细腻,我甚至能看清画中人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朵细碎白花。

整幅画除了黑白,没有其他着色,我却觉得画它的人应当是倾注了许多感情在里头的,温柔又难过,右下角有许多蝇头小字,我却不认得也看不清,或许是这院落以前的主人罢。

只是这些与我无关,我纯粹是饭饱思□□而已。刚才吃得急了,我张嘴又打了一个饱嗝。

这时房间的门又“吱呀”一声响了,空旷的响声瘆人得很。

我疑惑的转头,瞧见了白日里见过的粉衫小童站在门口,他含言待诉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我。我大惊,难不成那团子是他的?不对,那上头有灰,该是搁了许久的。

又或者他也是迷路了走到了这里,想同我睡一间来搭个床伴?

当然,如果忽略他手里那柄闪亮闪亮的匕首。

我同他情意绵绵对视了半晌,然后粉衫小哥儿动了。

粉衫小哥儿掂着手里的短匕首,慢悠悠朝我走了过来,漆黑的房间里,他走得不偏不倚,妙步生花,走在我颤巍巍的小心坎上,小草爷软团子似的脸映上了匕首闪亮平滑的刃面,我身上泛起一层又一次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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