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下来。
“我高一听人家说,段班是富二代,老师和学生都不敢惹他……他暑假里飙车,还出了车祸,是一个很坏的人……我当时说,这一定是我最讨厌的班级……”
段移心想:哥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怎么可能会开车!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不会自行车和不会开车是一样丢人的,所以他不说。
小不点双手合十,声线颤抖着:“我现在、我现在收回我的话。我觉得我遇到了最好的人、最好的大家,高三一班是我读过最好的班级!”
郝珊珊西子捧心,泪眼汪汪:“感动了,好想哭,妈妈您的肩膀借女儿靠一下。”
“靠,我也有点儿想哭,其实我也想说,我当时觉得进了竞赛班,一定会遇到一堆傻逼书呆子,谁也瞧不起谁,然后又觉得我只是自己去读书的,管别人干嘛,现在我也收回我这句话,我觉得我们班特好!我们班班长也特好!不愧是人民父母官!”
“……其实我之前也觉得高三随便读读就算了,我高二的时候那个班也就那样,一个班都挺冷漠的,大家就只管自己……我没先到我都读到高中尾巴了,才好像摸到一点儿青春的感觉。”
“真的,我也是,我之前听二中说段班和团座两个人死对头来着,我还以为他俩会在我们班天天打架,我是真想不到他俩今天能站在我面前和交杯酒。世界如此魔幻,有一天要是告诉我团座和段班结婚了我都不惊讶。”
“就觉得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然后有人很认真的说:
“段班,真的,这个班有你了不起。”
段移“我靠”一声,羞耻了:“你们别这样好不好,搞得我好尴尬,我先说拍我马屁没钱拿啊!”
小不点破涕而笑,闭上眼许愿,但她把愿望说了出来。
“我希望——”
这天晚上,夜空没有星星,二中下了很大的雪。
“我希望高三一班的,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能考上自己如愿的大学。”
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
小不点睁开眼:“我希望……”
“无论以后我们走到什么天涯海角,都要永远记得彼此。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少年,永远记得自己做过的卷子,永远记得现在的感动和拼搏,永远记得二中。”
“永远记得段班、团座、委员长……”
“方芸、珊珊、平头、小胖……”
“方丈、书呆、马姐……”
她把班里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外号都念了一遍。
然后吹灭蜡烛,眼泪从她的眼眶落下来。
“——永远不要忘记高三一班。”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感慨万千,所有人都含着热泪。
在烧烤摊鬼哭狼叫,明明还没毕业,就开始舍不得这一段时光。
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最珍贵的记忆,最难忘的高三、最难忘的一年。
这就是青春。
“所以这就是你们今天全班一起迟到的理由?!”
上午第一节课,宇文书的怒吼响彻云霄。
段移顶着黑眼圈:“老师你听我说,其实我是得了血管神经间歇性头痛静脉曲张引发的腔静脉闭塞开放性21三体综合症重度中二病,实在爬不起来……”
蒋望舒:“老师其实我得的是肌阵挛性癫痫与破损性红肌纤维小肠吸收不良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
郝珊珊:“老师我是无定向丧心病狂间竭性全身机能失调症……”
宇文书气得火冒三丈,怒火转到盛云泽身上:“你呢?盛云泽,你也有病了?”
盛云泽停顿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宇文书:……
“搞我是吧!”宇文书瞪大眼睛,插着腰,手里拿着书:“你们一个班联合起来搞我是吧?!”
段移作为班长,能屈能伸,立刻拿出了班长的狗腿态度道:“不不不,不敢,老师,真错了,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想我就多睡一会儿吧,反正班里只有我一个人迟到,少我一个老师也不会发现的。”
他补充:“但是我们想到我们班的凝聚力这么强,人人都是这么想的!你看,这种万分之一的巧合也不是人为造成的是吧……”
宇文书:“坐坐坐,坐个屁!什么时间了还打瞌睡,啊?竞赛班,你们是竞赛班!你们来竞赛班重在参与吗?!不想读竞赛班就给我继续坐着睡觉,二班不知道有多少想来读的!你以为学校的走班制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一点儿没有危机感!还坐,都给我滚起来!”
段移连忙附和:“全体起立!”
齐刷刷站了一排。
宇文书气消了,语重心长地开口:“不是我要对你们发火,都什么时候了,段移,你班长你还带着大家出去吃烧烤?你们吃烧烤的时间拿来写点儿试卷不行吗?文言文都会背了?句子成分都能理解了?易错成语全都能看出来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苦也就只有这一年了,到了大学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求着人家老师管你人家都不管!”
段移心想:我读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宇文书没好气道:“第二测验试卷拿出来。”他顿了顿:“坐下!杵在教室里干嘛?都站着听啊?能听懂啊?笔啊,大哥大姐,你们站着能记笔记啊?”
大家不敢惹发火的宇文书,连忙坐下,齐刷刷的拿起笔。
宇文书:“来盛云泽,把你试卷给我,你跟段移看一份。”他拿过盛云泽的试卷:“值日生去擦黑板。”他一抖试卷,“上次我们讲到什么啊?讲到小说三要素,
有哪三要素?啊,人物、情节、环境,我说了多少遍了,啊?这么简单的送分题目还有人错?这题错的给我站到后面去!”
——然后全班只有段移一个人在教室后面站了整整两节课。
“靠……腿断了腿断了……”
宇文书走了之后把课代表一块儿召唤走了。
段移双腿僵直的从后面走到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哎哟连天的叫。
企图引起盛云泽的注意。
他这招虽然土,但是挺管用。
盛云泽果然皱起眉头:“该。”
段移委屈:“怎么就该了啊,我不知道这题啊……”
盛云泽毒舌:“哦,所以你就在小说三要素后面填了起点中文网,文学城,潇湘书院?”
段移:……
盛云泽呵呵一声:“猪。”
段移也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但当时脑子一抽——那不是实在想不起来了吗!
总不能空着这道题,总要写一点儿什么上去的嘛。
段移把腿翘在盛云泽腿上,丝毫不顾单身狗蒋望舒的幽怨眼神。
“你帮我揉一下。”
盛云泽替他捏了下,段移欣赏自己男朋友的脸,享受着视觉刺激,很有一种大财主压榨美丫鬟的快感。
“大新闻!”郝珊珊从门口一跃而进:“我刚从办公室回来,你猜我在教务处看到了什么。”
郝珊珊是语文课代表,宇文书的办公室就是教务处。
“别卖关子啊,卖关子遭雷劈。”方芸开口。
“二中新校服到了。”
“我靠?!”段移把腿从盛云泽腿上放下来,然后靠着他坐:“就那个后背一个‘2’的?”
二中今年钱太多了用不完,又是翻修教学楼,又是重新订校服。
他们原本的校服是两套夏季的校服:白衬衫(长袖),白衬衫(短袖),百褶裙,西装裤,西装外套,两套秋季黑白相间的运动衫,换洗。
两套秋季藏青色英伦毛衣小外套,分长款和短款。
一套冬季冲锋衣,一套黑色的运动裤,带白色两条杠那种。
今年又加了一套秋季校服,在以前秋季校服的基础款上改的。
只是在后背空白的地方,印了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大大的“2”字。
“尼玛纯傻逼啊!谁穿谁傻逼!”平头吓得花容失色。
郝珊珊:“nonono
no!”她:“老何说了,这套衣服深得他的喜欢,简单直白逻辑清晰的体现出来二中的学子风貌,所以下个礼拜的升旗仪式上必须穿着一套。”
“操……老何什么傻逼审美,他真觉得这衣服穿出去不丢人吗?要被隔壁七中笑死!”
蒋望舒开口:“其实早在之前出设计图的时候,我们二中就已经被挂在杭城高校论坛的耻辱柱上了,你去翻帖子,八十多页,全都在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