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又闷了起来。
李昭正想起来,那人已经成亲了,他却在这里想这些不该想的。罢了,明日之后,还是别再见了,等过两年他外放做官,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吧。
他披衣下了床,推开了门,想去外面走走。
才踏出门,他就发现回廊上都挂满了红绸,贴了喜字。
而隔壁,貌似就是新房。
想到楚辞二人昨晚就在隔壁,李昭正一僵。
所幸隔壁安静的很,他上半夜睡得死死的,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转身想回去,然后就看见院子里,石桌旁好像还坐了个人。
月光明亮的很,照在那人身上,清晰的很。
可以看得出来,那坐着的是个姑娘。
这大晚上的,哪家姑娘会在这里坐着?
大晚上,能在这院子里的,不是侍婢就是……楚辞新娶的夫人了。
那姑娘长发披散,身上随意的披着大红的外衣。瞧着和红衣女鬼似的,这要是任意一个人出来这么一看也要吓出心脏病。
到是李昭正是个不信世上有鬼的,在加上心里有事,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他走进了一步,看到那衣服眼熟的很,上面金丝绣着交颈鸳鸯,正是新娘的嫁衣。
很明显,那不是侍婢。
虽然不知道新娘大晚上的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但是李昭正一向奉行君子之道,非礼勿视。
他转身就走。
但是那姑娘早就已经看到他了,下意识的就叫了一声:“谁?谁在那!”
陈自遥郁闷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晚这样的情况。你楚辞醉了就睡了吧,为什么要抱着她不撒手。不撒手就不撒手,陈自遥虽然睡着有些不习惯也不是不能忍。
偏偏,楚辞一醉还说起梦话了,抱着她的手也不安分像个好色之徒。
嘴里念叨着正卿、正卿……
“正卿……吃桂花糕吗……”
“这个桃花酥好甜啊,正卿……”
陈自遥当时都僵住了,怕楚辞口水流她身上,想把楚辞扒拉开。
结婚楚辞抱的更紧了,还开始问起来了:“正卿你别跑啊,你要去哪?”
“正卿我好喜欢你……嘿嘿……”
陈自遥脸色漆黑,她当初是喜欢了个什么玩意?竟然还觉得她志向高远,甘愿帮她。
陈自遥都想骂人了。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就披上衣服跑出来了,想做外面冷静一会儿。
陈自遥郁闷,她好歹也是喜欢过楚辞的,结果楚辞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楚小草,是自己昔日的姐妹是个姑娘家。这也就算了,她都说服自己不再喜欢她了,结果她还一边轻薄她一边叫别人的名字。
这叫什么事啊。
大晚上的,陈自遥坐在院子里,面色阴郁的看着新房楚辞睡着的方向,正想着正卿是谁。然后就看见有人过来了,看身影好像是个男人。
这大晚上的内院怎么可能会有男子,就是小厮也不能留在内院啊。
莫不是有贼?
她下意识的就呵斥出来了。
李昭正心下后悔,他怎么就醉过去了。楚辞府上的下人怎么也不知礼数,将他安排住到了这,大半夜出现在人家内院这下叫他怎么解释。
他站在回廊那边,冲陈自遥的方向拱了拱手:“在下翰林院编修李昭正,是楚兄的故友。喜宴之上喝多了酒,想是底下的人忙乱了手脚,将在下安排到了这里。”
李昭正?是那个和楚辞同期的那个榜眼?
陈自遥纳罕,楚辞因为身份原因对内院管的格外严,就怕有人不小心撞见了什么秘密,之前还告诫她掌家后切不要让人进内院。
下人们也管得严的很,几番告诫不得轻易进入内院,未得许可私入内院扣半年月前,私入书房卧房者直接发卖。就算是再怎么手忙脚乱,也不可能将贵客送来这里吧。
陈自遥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楚辞允许的。可是,楚辞不怕被发现吗?
还是……
一个荒诞不已的想法钻入脑中,挥之不去。陈自遥试探的叫了一声:“李正卿?”
李昭正一愣:“姑……夫人认识在下?”
“你真的是李正卿啊?”陈自遥不敢信。
“在下确实小字正卿,家父河泽知府,夫人说的可是在下?”
果然啊,河泽李昭正大名,她在路上也是听过一些的,如雷贯耳啊。到不想和楚辞念叨的是同一个人。
陈自遥一阵窒息,好嘛,怪不得人能在这里,感情是楚辞情郎啊。
楚辞真的是……大婚之夜,怀里搂着新娘,隔壁放着情郎。
“能不认识吗?楚辞念叨你念叨了一个晚上呢!”陈自遥脸色漆黑,没好气的道。明明是她成婚怎么还要硬被新郎和别人塞狗粮。
“什么?”李昭正茫然了一瞬间,然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之色,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自嘲的笑了笑。
陈自遥狐疑,这位真的知道楚辞的身份吗?
她走过去,试探的问:“你以前也是住这间的?我听说你从前和楚辞也是同窗,你们感情应当很好吧?”
这话勾起了不少回忆,李昭正神色暗了暗:“当年同窗时,同食共寝,抵足而眠……”
“你,你们一起睡过?”陈自遥震惊打断。
“当年还在书院时便住在一起,后来反倒是生疏了,倒是少有同眠的时候。”李昭正看陈自遥惊愕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都这份上了你还跟我装啥!”陈自遥白了他一眼,“你去陪她睡吧,我不奉陪了。”
她怒甩袖子,猛的将人推进了楚辞的新房。然后带上门,转身就换了一件屋子。
李昭正:???
李昭正怕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推门想出去。
然后,就发现门好像从外面被扣上了。
.
李昭正就是在迟钝,也察觉到了这事情有些不对。他绕过屏风,想问问楚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连着的几间房间格局都是相同的,楚辞好像很喜欢将窗开在南边,这样晚上月光会照进来。
他说过“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也说过,“月色入户,欣然起行。”
月光皎洁,果然美的很。
李昭正一眼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衣物,大红的衣物大红的床幔。
以及,一条白色的白练。
第59章 疑是地上霜
李昭正第一反应是大婚夜垫在床上的东西,赶紧转过头回避。然后转过身就觉得不对,那白练太旧了,还很长,上面有褶皱,像是用来裹什么东西用了很久了。
他点上了烛火,房间里一下就明亮起来。
大红的床幔,一截白皙藕臂斜斜的探出来,纤细脆弱的很。
哪家男子会有这样的藕臂?
李昭正的额角猛的跳了跳,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猛然掀开了帷帐。
三千鸦发散落红枕之上,楚辞睡梦沉沉酣然如泥。她仗着有娇妻守着,任性了一回,什么裹胸抹胸都没穿,里衣都是最单薄的。哪里知道,就是娇妻将她卖了。
她侧着脑袋,露出白皙纤嫩的脖颈,耳后还有一点红色的小痣,很不起眼。
李昭正脑袋空了一瞬,定定的站在那里。
床上的女子睡姿不雅,被子也被蹬开了半边。领口微微敞开,胸前起伏。
明暗不定的烛光下,万分刺眼。
他从前到底是有多眼瞎啊,竟然,竟然……
梦中的楚辞毫无所察,甚至还呓语一声:“正卿,这个樱桃酥酪甜不甜啊。”
李昭正回过神来,给楚辞掖好了被子,拉好帷帐。然后径自吹了蜡烛,去了旁边的软榻合衣睡下了。
夜已经深了,天气冷得紧,但是楚辞怕冷,房间里的地龙烧的暖暖的。软榻上只有一个软枕一床薄被,李昭正体热,到也不觉得冷。
只是他脑中全是那一瞥看到的画面,挥之不去,根本难以入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不知不觉就亮了起来。
楚辞打了个哈欠,看着这满床的红色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然后才想起来她昨天好像成亲了。
阿遥人呢?
楚辞捞了一把,没捞到人。她打了哈欠,起身下床,正想着今天换女装去隔壁吓一下李昭正。
然后,就看到软榻上睡着个人!
李昭正半撑着脑袋,松散的穿着外袍,衣衫不整。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眼底青黑甚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