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非屏住呼吸,黏在墙上动不了了。
他在学校是一介草民,他在社会里也同样平平无奇,家里爸妈离异,爸爸有新家庭,早就不管他们了,妈妈是幼儿园老师,他自己以后也想要当一名人民教师,拿一份吃喝不愁的工资就心满意足。
可他现在感觉很梦幻,是小说看太多所以穿书了吗?穿进一本豪门虐恋里扮演一个出场不过十几章的小炮灰?
庄周凑近过来,笑话他:“傻了?”
手上还有水珠,也不拿围裙擦,偏要抹到毛非涨红的脸蛋上,再拿起一只喷香扑鼻的鸡腿贴到那双微张的唇上:“咬。”
毛非就咬,脆酥酥地掉下来一些面包糠,咬得满口鲜嫩多汁。
终于回神,毛非边嚼边含糊地嚷:“你是庄赫州的儿子?!”
“嗯。”
“庄穆是你哥哥?!”
“嗯。”
庄周又喂他一口,然后把盘子推推:“自己端,我去煮面。”
毛非听话地接手,还要问:“是亲生哥哥吗?”
庄周笑道:“都姓庄,你说呢?”
“庄强也姓庄呢!”刚出锅的炸鸡美味到惨绝人寰,毛非干掉一只又拿起一只,“庄强是你弟弟吗?”
“这个真不是。”庄周起两个灶,一边烧水煮面,一边炒肉酱,“你的约法三章不写了?”
毛非吃得油嘴麻花:“写,我先压压惊。我好像傍到大款了,你能给我讲讲豪门恩怨或者啥八卦吗?你哥哥黄金单身汉肯定有很多千金小姐喜欢吧?有没有什么为了家族商业联姻而放弃旷世奇缘的虐心故事?”
庄周笑得不行,毛非自作孽被噎到了,抻着脖子想咽咽不下,想咳咳不出,脸红脖子粗。
庄周骂他傻,给他接一杯温水喝,喝完了才乖了。
盘子里还有两个腿和翅膀,毛非放到桌上去,留给庄周吃,他舔着唇又趴到墙上,先写第一条:炮友期间不可以再和别人好。
“好不可思议啊,我竟然,我居然,我特么谁能想到,我竟然约到了赤巢的少爷!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现在,我以后会不会被丢一张支票叫我离你远远的?”
庄周低笑:“不会。”
毛非探头看他,只能看到半个侧面,眼尾和唇边都是弯的,他又问:“方便说吗,你不继承家业,你在做什么呢?”
弯弯的弧度淡下去些许,庄周道:“一言难尽,简单说就是帮我妈打理美容院。”
“哦。”毛非不再追问,及时换个话题,语气挑起来充满活跃的调子,“那你哥哥的八卦有没有?我真的太那什么了,没见过世面,真的好好奇。”
“有是有,太多了,”庄周莞尔,“怕你听完把笔吃了,不告诉你。”
更抓心了,毛非抱着本子挨蹭到厨房里,趴在冰箱上写第二条:互相保密,在学校里是师生关系,在校外自由。
“那好吧,不说就不说,你们有钱人总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番茄酱汁炒好,放一点细砂糖提味,再把翻滚的面条稍微过道凉水,盛在碗里,莹白水润,浇上肉酱拌一拌,撒上翠绿小葱,成。
庄周解下围裙,反身过来覆在毛非背后,看他正在写第三条:频率为每周五和每周六,一天两夜,节制有度。
写完,另起一行,签名:毛非。
毛非稍稍后仰,头发蹭在庄周的下巴上讨到了一个亲吻,他催:“看完了吗?有补充的或者不同意的吗?”
“都听你的。”庄周一手环住他的腰拥在怀里,另一手直接握着毛非的手就去签字,边签边道,“我发现你话多起来了,之前装乖呢?”
“才没有!”毛非逃不开,扭了两下反被抵在了冰箱上,庄周问,“要是真给你一张支票要你离我远远的,你怎么办?”
毛非乐屁了,未答先笑一串“哈哈哈”出来:“我光想想就开心死了,我最多能要多少呀?五百万可以吗?少点,三百万?”
庄周低下头亲他眉梢,骂他:“你也就想想吧,过来吃饭。”
协议还得写一张,人手一份,先暂且放在桌边。
肉酱面色香味俱全,毛非吃前先拿手机拍照,拍完后不知道嘚瑟个什么劲儿,点进朋友圈里发图配字:一只炮灰的及时行乐!
点赞来的很快,冉青当属第一,评论紧接到来:哪儿吃的?
毛非回:别问,问就是你吃不到![\/奸笑]
苏呈音第二:上次桃花酒,这次打卤面,我也好馋。
毛非盯着“桃花酒”害臊,手指来回划拉几下,把那条“桃花和酒,想贪杯”给删掉。
不知道庄周看见没有,也太浪了吧,和“别停我还要”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毛非放下手机,压一压脑袋里翻飞的龙阳十八式,拿筷子挑起一大口面塞进嘴里,是和炸鸡完全不同的口感,比不出哪个更好吃。
庄周问:“还可以么?”
毛非连连点头,又把盘子推推:“留给你的,你炸的,你还没吃呢。”
庄周一笑,依着他拿起一只翅膀,问:“还喜欢吃什么?”
“太多了,没我不吃的。”毛非好不斯文,吸溜吸溜的,“以前不吃蒜,后来发现蒜香真的是太香了吧,放在生蚝,烤茄子,铁板基围虾...”
说着声音弱下去,问到:“你吃这些吗?听过吗?”
庄周都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他肩膀松懈,是个很放松的状态:“这么跟你说吧,黄豆酱蘸大葱,馒头切片夹煎鸡蛋,玉米窝窝头配榨菜。”
毛非心思一动,又听庄周道:“我不是你小说里的那些霸总,我和你没有区别,顶多比你大上几岁。”
“大七岁,七岁而已,我不嫌你老了,”毛非因为要耍小心思而稍微紧张,“七减一是六,七减二是五,五加一是六。”
庄周笑得打颤。
毛非拿一双虔诚的眼睛望着他:“你这么接地气,就体谅体谅我吧,那晚我去MOMO之前就吃的窝窝头,没吃饱,一直饿着肚子。”
“是么?那我问你‘吃饱了么’,你说‘饱了,吃不下了’?”
“我!我...”
毛非屁股一缩,连脚尖都蜷起来了,他豁出去了:“给我把假销掉!”
实在是心情太好了,庄周一叹:“销,等会儿把书拿出来自习,有不会的就问我。”
“然后呢?”
“然后我会给你出两道题,答对了,就销。”
毛非先问退路:“要是没答对呢?”
庄周诚实道:“还没想好,但肯定把你教会。”
怎么教?
毛非不由自主想起裴黎的涩情发言,学会多少射多少。
毛非一凛。
庄周催他:“快吃。还是吃饱了?”
毛非赶忙挑起一筷子,吃得脸蛋鼓起。
他发觉,他竟然期待起来。
第15章 毛非委屈,一股脑全怪给庄周
庄周进书房,毛非盘腿坐在客厅茶几前,地毯厚实,不怕硌屁股。
才吃饱喝足,撑得慌,面对一本《西方经济学》和一本教案不仅不想自习,还有点犯困,也有点想玩游戏。
毛非往后靠到沙发上,半仰着身看天花板,手在肚子上一圈一圈地揉,心想,好暖和、好懒、好舒坦,安逸使人不想回宿舍。
虚度光阴几分钟,毛非又坐直了身,先拿便签本把《约法三章》誊一遍,然后竖起耳朵听书房里的动静,听不见,只有中央空调吹出暖风的细微声。
他站起来,没穿鞋,轻手轻脚地潜伏到书房门口,被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夺走了注意力。
是在办公吗?备课?还是在闲聊?
毛非静悄悄地扒在门框上朝屋里看,办公桌上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几本书不算规整地摞在一旁,坐在转椅里的人戴着一副细边的半框眼镜,正伏案书写。
毛非被迷得犯花痴,他自认肤浅,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认真工作的男人好鸡儿帅。
庄周目光微抬,从电脑屏幕上滑过,和偷窥的人撞了个正着。
他唇边勾起点笑:“怎么了?”
视频中正在做汇报的助理见事“蹊跷”,自动暂停。
毛非心酥腿软,眼镜加持的美色让他自认庸俗,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斯文禽兽。
他慢吞吞地问:“你在忙工作吗?”
庄周放下笔:“没,还没开始。”
“我可以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