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哭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没有看到帕子擦过静灵脸上疤痕时,卷翘起来一点点边角。
李玥然瞬间站直了身子,接过香兰手中的帕子。
“你出去叫大夫进来,本王替她擦拭。”
香兰虽有些意外,但是给静灵看伤要紧,起身抹了眼泪快步走出。
李玥然将扇子别在腰间,警惕的左右看了,四下无人,伸手捏起她脸上翘起来的疤痕。
薄如蝉翼,触感如蚕丝。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未知的事,心里又紧张又雀跃。
手上缓缓用力,将那层“皮”慢慢揪起。
疤痕底下的肌肤微微发红,似是闷了许久不曾呼吸过空气,过了片刻,便恢复白皙,嫩滑如刚剥壳的鸡蛋,比另一边完好的肌肤还要白上一分。
掀到一半,他看着这张全新的脸,浑身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停滞。
她双眸紧闭,眉心似拢了一缕青烟,睫毛密而卷翘,如同一把静止的羽扇,瑶鼻凝脂,唇瓣无色,微微张着,似是欲奋力开放的花朵。
一身白衣阔袖,显出瘦削柔弱的纤细身形,恍若九天玄女,身处云雾之中,朦朦胧胧,不似真实。
他愕然睁大双眼,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
蓦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心脏骤然紧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快速将那张“皮”帮静灵重新贴好,看不出任何痕迹。
香兰施施然走了进来,停在李玥然一米外,“靖王殿下,大夫来了。”
李玥然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大夫道,“给谢姑娘看看,除了脑袋上的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
“是。”
那大夫半眯着眼捋了一把白须,手指轻放在静灵手腕,忽然眼皮一跳,绿豆大的眼睁了开来。
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把李玥然吓了一跳,“怎么了?”
“睿王妃体质太过阴寒,容易招惹来邪煞之物啊。”
李玥然捏着扇子就在那大夫头上来了一下,“本王是叫你看病,你怎么论起阴阳道来了?”
那大夫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睿王殿下,我即是大夫也是个道士,这一不小心就……”
“得了得了,快看病,不行就换下一个。”
那大夫连忙重新把脉,最后还是得出来那个结论,“此女子体质太过阴寒,现在又失血过多,身子更加虚弱,长此以往下去,恐命不久矣。”
“什么?”
啪——
大门猛地被人拍开,李珺焱突然出现,吓得那大夫险些心脏骤停。
“可有法治?”
“我可以帮王妃开个方子,补补气血,但这治标不治本,只能续些命罢了,若是能找到那纯阳之血的人,与之……”
话说到一半,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慌忙下跪。
“老头子我糊涂了,还请睿王恕罪。”
李珺焱眉头紧锁,盯着他,“说下去。”
“这……”
“本王叫你说下去,听不懂吗?”
那大夫连忙叩倒在地,将剩下的话说完,“与纯阳之血的男子结合,方可改善王妃体质。”
“你这老头儿,好大的胆子,在睿王面前说让睿王妃与其他男子行那种事,你该当何罪!”
李玥然一张脸涨的通红,指着那大夫一通大骂。
李珺焱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面色更加凝重,眼底还显出一抹复杂之色。
“好了,别吵了,”他转向那大夫,道,“有劳大夫先开个药方。”
那大夫连连称是,慌不迭的离开了房子。
“二哥,现在怎么办啊?你不会真的……”
“胡说八道什么?”李珺焱拧眉,“跟我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哦……”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李珺焱步伐沉重缓慢,而李玥然却轻快随意。
绕过了一条回廊,李玥然“啪”的打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谢姑娘生的真是绝色呀。”
“绝色?”李珺焱顿住脚步,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李玥然,半调笑的语气道,“你莫不是莺莺燕燕看多了,觉得她的姿容也不错了。”
李玥然眼珠子一转,心里暗道,“看来二哥还不知道谢姑娘的真面目,如此绝色佳人,还真是埋没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李珺焱,“二哥当真不喜欢谢姑娘?”
李珺焱想也没想,呵了一声,“本王怎么会喜欢她那种女人。”
不喜欢啊,那就好那就好。
李玥然心里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盖也盖不住。
“玥然今日有喜事?”李珺焱疑惑的瞧了他。
李玥然将手中扇子一合,手负在身后,一脚踢飞脚下一颗石子,“喜事?当然有喜事了,二哥说要留我在王府玩乐半月,难道忘了吗?”
李珺焱不说话了,抬手唤来洪林,叫他去宫里跟婉妃通报一声。
第33章 本王错了
温香软帐之中,床上躺着的人儿眼睫轻微颤抖。
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
嗓子干疼,艰难的吞咽了口水,伸出舌尖轻舔苍白的唇。
“水,水……”
房门外守着的丫鬟迅速赶到床边,听清了她口中低喃,连忙起身端了杯茶水给她。
“小姐,你可算醒了,”香兰一手抹着眼泪,忽然起身往外走,“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好消息?
静灵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她还活着,恐怕对于李珺焱来说,恐怕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双手撑着笨重的身子下床,才一动,就感觉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
该死。
要不是当时察觉到李珺焱就在附近,她也不会着了那些黑衣人的道儿。
不过好在,她已经把鸣竹安晴平安送走了,那个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脚步艰难的走到桌边,双手撑着桌沿落座。
她不知道躺了多久,这身子竟然如同生锈般凝滞,简单的一个动作,都需要费好大力气才能完成。
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水,感觉那道清凉顺着喉头滑下,仿佛浇灭了一处火焰山,舒服的呼出口气。
门外脚步声急乱,她心神微乱,双手撑桌欲起身,双腿一软,冷不防的朝后摔去。
身后衣袂翻飞,一抹紫影箭步上前,将她揽住怀中。
李珺焱眉头紧锁,黑如点漆的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见她挣扎着要下来,微微收紧手臂,大步朝床头走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轻柔的放在床上。
“香兰,你先下去。”
听到身后门关上,李珺焱踱步走来,坐在床头。
伸手要摸静灵额头伤处,却被她下意识的偏头侧开。
“王爷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真是感激不尽。”
李珺焱眉尖轻轻蹙起,凝着她的脸,“本王没想到,竟然会连累你受伤。”
静灵心中冷哼,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分忧,是我的荣幸。”
李珺焱眼底光芒闪烁一下,逐渐变得晦暗。
他起身,背对着静灵,宽厚的身影给人一种萧索落寞之感。
深吸一口气,侧眼飞快的看了一眼静灵,“以后不会了。”
声音极轻,静灵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这算是,道歉?
怎么可能。
收回视线,眼底重回平静无波。
香兰没一会儿便进来了,手中提着八角食盒,满脸喜气。
“小姐,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把王爷急死了,一个人守了你好久,还特地让御厨来府上做了药膳呢。”
他守了她好久?
许是怕她再也醒不过来,拿不到关于徐记钱庄的情报吧。
香兰端着药膳坐在她身旁,眼里有些疑惑,“小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要有什么反应?”静灵接过碗,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香兰被噎了一口,片刻又笑的一脸暧昧,用肩头轻轻碰了下静灵,“小姐,你以前是不是认识靖王呀?”
靖王李玥然,母妃是荆国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备受宠爱。
她虽然曾经是淮安王妃,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不认识。”
“诶?那就奇了怪了……”
静灵将喝空的碗递给她,捏着手帕一角擦了擦嘴,终于感觉恢复了几分气力。
“怎么了?”
香兰便将李玥然当时亲自给她擦脸上血污的事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