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立刻双眉倒竖: “什么叫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多久,能走到哪里去。”张岩老老实实地回答。总有些人,是不应该应付的。对张岩来说,老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我想和他一起走一段,哪怕最后还是要分道扬镳。”
老白的眉毛放了下来:“你要这么喜欢他,当初干嘛分手呢?”
这却是张岩无法对死党解释的了,他只好扯扯嘴角:“那个时候觉得,我不应该再呆在他身边了。”
老白叹了一声。他当然还记得方谦是怎样一身鲜血地被送进手术室内,也记得张岩是怎样一脸绝望地等在手术室门外。
张岩后来含糊地对他说,那是一场意外。白静泽了解张岩,所以他没有继续追问,可也正是因为他了解张岩,才清楚地知道方谦并不适合他。
他张口,想问,最后却把话咽了下去。每个人心中都有边界,有的边界,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亦或是最亲密的情人,都无法跨越。不跨越,也是对彼此的尊重。
他伸手拍了拍张岩的肩膀:“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跟他在好好过,别管别人说什么。”
有了白静泽的支持,张岩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由得感激涕零:“谢谢你,老白。”
“谢我干嘛?”白静泽翻了个白眼,“你们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多给我老婆制造一点饭后的八卦。不,还是别制造八卦了,这种八卦辣眼睛。”
“说起辣眼睛,哪有你跟你老婆秀恩爱那么厉害,动不动就九宫格……”张岩也反嘲道。
“切,我老婆那么美,哪里辣眼睛……”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互呛,逐渐从嘲讽上升到人身攻击,小白蹲在沙发旁边,大大的猫眼看着两个即将奔三的大男人跟两岁孩子一样吵架,感到实在无法理解大人的世界。
他舔舔自己的小爪子,跳到两个人中间,趴着装睡,成功阻止了两个幼稚鬼从人身攻击上升到攻击人身。
小白,今天也出色地完成了世界和平的任务!
张爸张妈今年打算出国过年,自从张岩读了大学后,他们就一年更比一年浪,前几天张岩电话打回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办好了签证,在整理出国的行李了。
老白则要趁难得的假期和老婆一起回家。
瀛洲的道士们倒是都有时间,不过一想到他们的娱乐只有打坐喝茶,张岩就满脑子都是拒绝。
这么一算,果然只剩下了方谦这一个选项。
张岩拿起手机,拨通了方谦的电话。
听筒对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想到方谦日益繁忙的行程,张岩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在忙?”
“没有。”方谦飞快地否认,“怎么想到和我打电话?”
“我问了我爸妈。”张岩说,“他们今年出国,没有空管我。所以……”
“太好了!”方谦立刻高兴地说,瞄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引起别人的注目,微微压低声音:“那么后天晚上8点半,滨江公园的紫荆花雕塑下见?”
“啊?”张岩想不明白方谦大年夜不呆在家里,跑到江边做什么。
“我就当你答应咯?”身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催促他上台,方谦等着电话里的反应,见惯各种场面的他此刻竟然有些紧张,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捏着他的命,一句话就能判他死刑。
“好。那就8点半。”张岩挂了电话,在手机里写上提醒,转身又坐到工作台前,拿出那个打磨了许久的小物件,专心致志地干起了手工活。
滨江公园每年除夕的时候都会有烟花表演,难道方谦是要带他去看这个?但是他一个明星,出现在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真的好吗?
尽管有诸多疑虑,张岩还是准时出现在滨江公园。越过茫茫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瘦高身影。
戴着鸭舌帽、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黑色低调的长大衣,在昏暗的天色下,倒也不算醒目。
张岩挤过人群,一路小跑到方谦身边,看他解下口罩,才发现他的鼻头都已经通红了,一想到对方也许在这样寒风呼啸的晚上等了许久,不免心疼地问:“等了很久?”
“没有。”方谦说,不着痕迹地拉过他的手,“我也才刚刚到。”
冰块一般的手瞬间出卖了他,然而对着方谦笑得弯弯的桃花眼,张岩竟然不忍心戳穿,只是用自己温暖的手掌默默地包裹住对方的手。
“今天你准备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带呢。”
“放心吧。”方谦又挂上口罩,在口罩下发出低沉但充满磁性的笑声,“我已经全都计划好了。跟我来。”
说罢就拉着张岩开始往江边的方向去。 他们两个大高个手拉着手,在人群里一下子十分醒目,不少路人都看了过来,吓得张岩赶紧把围巾裹得更严实了一点。
“烟花表演不是九点钟才开始吗?”
“是啊。”方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但是在那之前,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张岩发现他们停下来的地方是轮船码头,而此刻,一艘游艇正靠在岸边。张岩移回目光,吃惊地看着方谦:“你不会……弄了一艘游艇吧?”
江边的寒风呼呼地吹,张岩确定此刻自己的意识非常的清醒,然而灯光下的游艇又确确实实地停泊着。
一个身着船员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下甲板,对两人说道:“方先生,张先生,感谢二位 的莅临,祝二位在船上度过愉快的一夜。”
“就是这样。”方谦看向他,面上是俏皮的笑意,“赶紧上船吧。”
越来越多的路人开始把目光投向这边,张岩被路人看得心里发慌,赶紧跟着方谦上了游艇。
游艇沿着江水缓缓行驶,船身很稳,只有微微的晃动,宛如母亲晃动摇篮,哄睡婴儿般轻柔,岸边不时传来人群的笑语。
今晚没有月色,江边的灯火却比十五的月光还要明亮璀璨,
这个城市,纵使在深冬里也不会沉寂。
“其实不用这么夸张。”张岩对方谦说,他很怕方谦突然变出一束玫瑰花什么的,那种场面他真的应付不来。如果可以,他更想去喜欢的店里,轻松自在地吃一顿年夜饭。
“是我的原因。”方谦说,从对面挪到张岩身边,和他肩膀挨着肩膀,“我想和你一起跨年看烟火,可是又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呆太久。”
“所以呢,我就拜托一个朋友把他的游艇借我一晚。”方谦又笑起来,用撒娇般的口吻说:“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不好吗?”
方谦的请求他向来都无法拒绝,张岩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好,就我们两个。”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张岩把一直拎着的纸袋递给方谦,“你把围巾落在我家了。”
“啊,这个啊。”方谦接过纸袋打开,“我就说最近没见到这条围巾呢。跟你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条围巾……”
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吃惊地睁大眼睛,意识到张岩竟然主动亲了过来。这种主动在青年身上真是少见极了。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扔下手里的围巾反亲了回去,撬开张岩的双唇,如同诱使贝壳为自己张开般,舌尖在对方整齐的牙列上反复的舔,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缝隙溜进去,就在他快要失去少得自己可怜的那点耐心时,张岩又主动松开了齿关,舌头热情地钻出来和他的交缠。
他不知道张岩忽然亲他的理由,却从男人微微颤动的脊背上读出了他汹涌的情意,之前压抑的,如今终于显露的。于是他环住他后背的双手更加用力,像是要把他们两个都挤到一块融合似的。
上面这样激烈,下面也很快有了反应。气息变得更加紊乱。但一想到他们还在船上,方谦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任由这个吻平缓地走向终结。
“我就当做你答应了?”
“嗯。”张岩点点头,神情却很严肃,“我答应你。”
第70章
新年的第一枚烟火升上天空,绚烂的五色烟火划破漆黑的夜幕,如流星般拖着长长的光尾坠入江面。
方谦恋恋不舍地在张岩的唇上驻留,与他贴着唇瓣说话,指尖从颈项一直游走到脊背:“所以,这就是你的新年礼物?”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