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陨又对着众人一作揖,神情万分恳切:“请各位务必助我一臂之力,将魔皇附身的人找出来。”
听着沧陨的描述,吴沁一下子想起了那晚在方谦公寓楼下感受到的灵力,平静之下掩盖的杀伐之气,莫非,真的就这么巧,魔皇的元神就附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身上?
这念头一起,就连素来镇定的他都忍不住一哆嗦,心跳竟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被魔皇元神附身的人,无论除魔是否成功,都只有死路一条。
乾元子察觉到他的异样:“吴沁?你可是有什么头绪?”
吴沁摇摇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自己的猜疑。
乾元子洞察的眼神扫过他,终究不曾言语。
尘心散人疑道:“诚如道友所说,这个魔皇如此厉害,有毁天灭地之能,那他又何必舍弃元身本体,以元神附在凡人身上呢?他修为已至巅峰,就算灭了这人间界,又有何用?道友所说,实在令我心存疑惑。”
无论道修魔修,但凡元神离体,必然极其虚弱。若是不慎被发现,别说沧陨,就连瀛洲众人也能轻易灭了他。这种获益极小而风险极大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一界有一界的规则,这魔头的力量太过强大,本体不能穿过时空裂隙,至于他前来人间界的目的……”沧陨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贫道并不知晓。”
魔皇现世,必有异象,众人推算这裂隙出现的时日,开始四处找寻。瀛洲各派虽已离开人间界多时,但毕竟根深叶茂,遗留在人间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这番大力搜寻之下,先前潜逃的魔物纷纷被降服祛除,但魔皇的消息却始终没有着落,一时道门上下人心惶惶。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了四月末。反复杀回马枪的寒流终于走远了,琛海的居民们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段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好日子。
贺兰玦的电影已经杀青,公司给他放了两个礼拜的假期,两个人商量之下,准备先回张岩家一趟,然后飞去泰国度假放松。
候机室里的电视正放着新闻。女记者脸色惨白:“……男子突然袭击路边的流浪汉,啃下对方近80%的脸……”
虽然打上了马赛克,但画面中流浪汉剧烈挣动的四肢和喷溅的血迹依然十分血腥。
张岩暗暗吐槽了一句:“我去,这也太吓人了。”
这几年《行尸走肉》大火,丧尸片的风潮席卷全球,时不时冒出来的丧尸游行让人不禁心里嘀咕,终于一出活灵活现的丧尸剧在现实中上演了。
新闻还在继续播报着:“当地一名警官推测他可能吸食了LSD或者其他毒品,导致精神极度错乱……”
“不是吸食毒品。”贺兰玦轻轻道,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是魔物附身。”
“啊?”张岩瞪大眼睛看他,虽然他也遇到好几次了,但那些魔物都很狡猾,从不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魔物附身还会这样?”
“多数魔物都懂得隐藏自己,这一只恐怕是失控,陷入了狂暴状态……”贺兰玦的语气有些沉重,还有一个可能性是——魔物的数量已经多到难以隐藏的地步了。
人间界的魔物数量不会突然剧增,那么来源只能是魔界,可是通过时空乱流并不容易,低等魔物只要进入裂隙,就会被乱流绞碎。
还有那道自己破开的裂隙,按理早就应该合上了,可按照冰魄所说,裂隙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在不断扩大。
这些报道出来的魔物袭人事件,与其说是意外,倒更像是幕后黑手的示威。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
贺兰玦英挺的眉眼笼上了一层寒意。
他原本只想安心做一个普通人,现在看来,不得不加快炼化这具躯体了。
第45章
张岩家在一个九十年代末的老小区离,几十栋六七层的楼房整齐地分布在城区的一角。
小区的绿化很好,道路边的樟树郁郁葱葱的,春日里落过一轮叶子,新芽又长了出来,嫩绿的颜色格外地滋润眼睛。
这是一个普通而闲适的下午,草坪上,几个孩子正在玩耍,旁边看护的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贺兰玦停下脚步,在草坪边上看了好一会儿。
张岩以为他是紧张了,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见家长有些紧张?别怕,我爸妈人很好的。”
“不是。”贺兰玦摇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觉得你家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普通的小区普通的居民楼,却处处透露出生活的温暖气息。
就像张岩,褪去了严卿的锐利锋芒,每一个笑容都像冬日里的太阳,让人打心底的温暖。
张岩哈哈一笑:“你觉得我家会什么样啊?怪兽的巢穴吗?”
还没见过这样积极说自己是怪兽的人,贺兰玦瞧他一眼,也不浪费口舌,先行上楼,摁下了门铃。
张爸张妈早就收到了儿子要回来的消息,两个人打开门一看,门外除了儿子,竟然还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高高瘦瘦,戴着副黑框眼镜,外貌非常俊俏,像是从电视屏幕里走出来似的。
“这不是那个……叶云帆吗?”张妈妈也看偶像剧,一下子就认出了方谦在剧中的角色。
“阿姨好。我叫方谦,是张岩的朋友。”贺兰玦微微一笑,桃花眼稍弯,唇红齿白的样子一下就戳中了张妈妈的少女心。
“原来是张岩的朋友啊,快进来坐!”张妈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道。张岩一直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一进屋,贺兰玦就递出手中装着高级化妆品的礼品袋:“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张妈妈一看,这一套都好几千了,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我们应该招待你的,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一边转头对儿子抱怨:“张岩,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张岩在老妈面前跟鹌鹑一样,一句话也不敢反驳,最后闷闷地说:“妈,买了也不能退,你就收下吧。”
——这可是你儿媳妇的见面礼啊。
“开饭啦。”张爸爸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解下围裙,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了下来。不看偶像剧的他对方谦到底有多火显然没什么概念。
张岩看着餐桌上的青菜炒蘑菇、小鸡炖蘑菇、蘑菇肉片,目瞪口呆。
“爸,为什么这么多蘑菇啊?”
张爸爸老神在在地吃了一口:“上回你不是邮了二十斤山货吗?这不到现在还没吃完嘛!多吃点蘑菇,有益身心健康!”
说罢,夹了一大筷到张岩的碗里,“多吃点。别总吃肉吃肉,吃点蔬菜!”
然后转过头对着贺兰玦亲切道:“张岩这小子天然少根筋,是不是总给你添麻烦?”
“没有。张岩是个很为朋友着想的人。”贺兰玦微微笑道,秀气的眉眼舒展,配上为了掩人耳目而戴的黑框眼镜,看着十分书卷气。
三个人相谈甚欢,张岩傻眼地看着爹妈迅速沦陷,对自己视而不见。
张爸爸豪气干云地拿出珍藏多年的白酒,被张妈妈一拍桌子拦了下来:“老张你都检查出来酒精肝了还喝!”
张岩也连忙在桌子底下碰碰贺兰玦的腿,贺兰玦会意,打圆场道:“张伯伯,真是抱歉,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的。”
“这样啊。”张爸爸一脸残念地放下酒瓶。一顿饭吃到末尾,张岩也没能插上几句话,只好猛吃饭,张爸爸手艺了得,桌上的菜大半都被他扫进肚子里去了,一口气吃完三碗,才觉得吃饱了。
饭后张岩主动要求刷完,贺兰玦自然也跟了过来。
洗到一半,张岩瞧了眼身边的贺兰玦,忽然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担心地问:“脸色这么差,你没事吧?”
贺兰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张岩知道他是逞强惯了的:“是不是又头痛了?”
虽然贺兰玦从没说过,但张岩却知道他的头痛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
贺兰玦微笑着否认:“我真的没事。”
刚说完,身体就软了下去,张岩连忙把他扶进房间。
贺兰玦抱着他,头迈进他的肩膀里,声音闷闷的:“我没……”
说到一半,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声息。
“贺兰玦?”张岩叫了几声没把他叫醒,一下子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到床上。 昏睡中的贺兰玦也依旧皱着眉头,显得十分忧愁,穿在里面的衬衫早就被被冷汗浸透。他一向擅长隐藏痛苦,纵使难受到了极点,也只会微笑着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