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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致一回到院儿里,红茶她们便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老祖宗,耳环找到了么?”
“老祖宗吃饭了吗?”
……
她心中倦怠,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房间里安静下来,姜致揉着太阳穴,只觉得眼也累,心也累。
事情终究没个定论,姜致不敢说同意,更不敢说不同意。孟复青也没追问,二人吃了面,孟复青便送她到姜家门口。孟复青的马把门口小厮吓到,这事儿招摇,定然很快传遍姜家。
她又想起刘氏的话来,若是刘氏知道了,定然要多想吧。她不愿意去说亲事,是因为她这朵老黄花搭上了人家……
姜致更头疼。
她解了外衣,扯过被子躺下,翻了个身,手肘碰到自己的侧腰,忽然又想起孟复青来。
青爷几岁时,京中来了位高僧。高僧说孟复青命格特殊,须做满二十八年童子。二十九岁时,方可娶亲。因此便打了这么些年的光棍。
不怪刘氏惦记,孟复青年轻有为,又得圣眷,且还是头婚,诚然是位不错的夫婿选择。
可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二三岁时,也曾有过美好的期盼,后来全都散了,落在风里不知所踪。
她提高被子,拉过头顶,蜷缩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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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山第二日派了人来问她情况,他自己没来,只怕又被陆太师训了一顿。姜致让陆小山的人回去告诉他,照顾好自己才是,还管她呢。
姜致叹口气,抱着秋千绳子发呆,她用脚轻推秋千,秋千微微晃动起来。青爷真的会来提亲么?倘若真来了,她又当如何?
姜致一肚子的憋闷,又无人说,在家待了半日便觉得头昏眼花,快要昏厥。她带上绿茶,出了门去逛花鸟市场。
她是花鸟市场的熟人了,不少店家都认得她,还同她寒暄,问她怎么这么久没来。姜致寒暄过去,只说家中有些事。她一路逛过来,其实她全然不懂行,全凭自己喜欢不喜欢。她喜欢看花,院儿里摆了许多种花儿。
红茶她们的名字由来,便是她那天买了一盆茶花,便让她们改了名。红茶、绿茶、黄茶,各是三房送来的,都是府里原养着的,青茶不同,她是十五岁的时候,老太太从外头买进来的。后来老太太死了,她便一直留在了姜致身边。姜致曾想过,或许正是老太太死了,她待她才有一分真心吧。
姜致逗了逗旁边的雀儿,雀儿避开她手指,叽叽喳喳叫起来。店家便向她推荐,她听完纠结要不要买,忽而抬头,望见李宣的身影。
姜致顿时没了买鸟的心思,她走到李宣面前。“李宣,你怎么也在?”
李宣今日穿一身白色褂子,没昨日那么女气,他一开口,声音还是婉转:“姜姑娘。”
姜致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也来看鸟?”
李宣摇头,眼神有些哀伤,“我来买一盆茶花,师哥喜欢茶花,我想买一盆送给他。”
姜致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李宣问:“姜姑娘想必很懂茶花吧,可否为我参考参考?”
姜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也是个人傻钱多的外行人,对这事并不了解。她话音刚落,便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孟某倒是有些涉猎,可以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鞠躬~
文案改得我头秃。
会牵扯到一些案子,不会太扑朔迷离,因为作者智商不太高。
第7章 念奴娇(2)
姜致身形一僵,一脸懊恼,这是什么冤家路窄?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支起一个笑容,侧过身,迎孟复青。
孟复青今日未穿官服,一身藏青色衣袍,腰间坠一截白玉玉佩,走过来的时候有轻微的声响。
“李公子,好巧啊。”孟复青说完,目光转向姜致,“姑娘也在,实属缘分呐。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不如先替李公子挑茶花,然后孟某请二位吃饭,如何?”
姜致等待着李宣的回答,期盼他拒绝。昨天才刚吃过,今天她是不想再吃了。可惜事与愿违,李宣笑了笑,道:“那得我请孟大人和姜姑娘才是。”
孟复青眉一挑,这事儿便算定下。姜致莫名其妙被安排,心情不大顺畅。她借口推辞:“既然有孟大人帮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听见孟复青低沉嗯了声,不知为什么,她从中听出了些威胁的味道。姜致苦笑,转过身,听见孟复青说:“姑娘当真要走?”
他这么说,姜致哪里还敢走,只好假笑摇头,“既然青爷盛邀,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宣拿眼觑了觑姜致,又看孟复青,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怪怪的。但是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遂主动将话头带过来。李宣指向手边的一盆茶花,这茶花叶子茂盛,花瓣规整,颜色呈粉白相间,瞧着甚是好看。
李宣笑问:“孟大人觉得这一株如何?我看着挺好看的,师兄原来也有一盆相像的。”
孟复青上前来,俯身捏了捏叶子,又仔细端详了花,而后点头道:“倒是不错的名品,倘若李公子喜欢,也可买下。不过说起茶花,还得数十八学士最为珍贵。”
李宣似乎被他调动兴趣,“十八学士?”
孟复青点头,替他解答疑惑:“花瓣规整而成六角花冠,排列十八轮,故称十八学士,可谓是茶花中的珍品。”他状似无意说起,“倘若柳公子对茶花所爱非叶公好龙,应当对十八学士也极推崇。”
李宣闻言略做思索,道:“我似乎在师兄那儿见过,不过我不懂这些,也不知是不是。”提起柳和之,李宣神情染了些哀戚,这哀戚恰到好处,多一分会让人厌烦,少一分又不足以让人共情。
姜致觉得心里揪着难受的同时,又生出了那种奇异的感觉。她宽慰李宣,“李公子不必太过悲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这是命数也说不定。”
李宣眼泛泪光,他抬手掩面,用袖子擦去眼角泪痕。“既然孟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一株吧。老板,请送到平巷李家。”
李宣付了钱,嘱咐老板注意事项,剩下姜致和孟复青大眼瞪小眼。姜致移开眼,顺着茶花一路看下去。一面是避开孟复青,另一面是她确实觉得这花好看。
她一路看下来,看得眼花缭乱,这些花都怪好看的,倒叫她入神。
孟复青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忽然开口将她吓了一跳。“姑娘喜欢?”
姜致一惊,往后蹦了蹦,笑容又尴尬起来。她摇头摆手,“不,也不是很喜欢。”
孟复青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径自和老板说:“这一株我要了,送到城东姜府姜致姑娘手上。”
“好嘞。”老板接过银子,有生意自然喜笑颜开。
姜致咬唇,声音不大不小:“倒也不必破费。”
孟复青轻笑一声,道:“为姑娘破费是幸事,既然花看完了,也该吃饭了。”
孟复青侧头看向李宣,他那边也已经忙完。李宣小步跑过来,又道谢:“实在多谢孟大人和姜姑娘。”
姜致觉得自己受得十分惭愧,她摆摆手,指向孟复青。“不不不,多谢青爷才是。”
孟复青倒是受得大大方方,“不必客气,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移步五福楼吧。”
五福楼是上京最好的酒楼,孟复青要请他们在那儿吃饭?姜致一愣,看向孟复青。
李宣也是愣,他有些为难,推拒:“孟大人,五福楼……我、我可能请不起。”他苦笑,他今春才转进梨花园,又没有登过台,连工钱都少。
孟复青勾唇,财大气粗道:“我请。正好还有这事,想问问李公子。”
李宣抬手擦汗,“哦、哦,这样,那劳烦孟大人破费了。”
孟复青没再说话,几人并行出了花鸟市场,往五福楼去。一路无言,绿茶跟在姜致身边,她见着孟复青就害怕,刚才大气都不敢出。姜致看见她反应,遂道:“绿茶,想来那茶花待会儿便到,你先回去迎一迎。”
绿茶应了声,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回姜家去。
姜致看着绿茶的背影,绿茶是刘氏送来的,自然是向着刘氏,她回去定然要和刘氏说话。姜致咬唇,又拿眼瞧孟复青,谁知与他视线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