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情(28)

随之望去,何犀对着那张脸辨认了好一会儿。

哦,是当时那个很爱爬楼梯,但总找不到目的地的女高中生。

她腼腼腆腆地走到尤叙旁边,青涩至极,但那俩男人对她的包容度挺高,一直在引导她说话。

何犀忍不住冷笑一声——尤叙不让她陪他受苦,这女孩就可以?而且还是之前被他拒之门外的私生饭?该不会她前脚刚走,后脚这个叫傅一穗的就摸过去了吧?

还是说男人就喜欢年轻的?

一番推演后,她气得发抖。

本来觉得也就这样了,毕竟是为了理想信念,可眼前这个人际状况正式激怒了何犀。

那边采访结束,一撮人准备离开时,何犀迅速闪了出去,躲在电影周边柜后面,听见那几人说说笑笑地走远。

她一时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如何解气,于是一路跟随到了他们聚餐的烤肉店。

席间不止他们四人,还有七八个谶思录工作室的成员,坐了一大排位置,大概是新招的,何犀一个也不认识。

其他都不重要,但尤叙旁边那个位置上坐着傅一穗这件事,让她非常不悦。

她随便点了一碗冷面,上来了也不吃,一心贴在座位上偷听后面那桌的对话。

“尤叙不喝酒的。”

不是袁野泉说的,也不是尤风风说的,是傅一穗说的。

何犀快爆炸了。

☆、25-下半生蓝图

估计是第二天还有安排,那伙人直接住在了电影宫里的酒店。

圆形四合院的设计,所有人都在一楼。

何犀坐在尤叙房间附近的休息区,扯着裙子下摆陷在麻布沙发里。酒店的中央空调马力很足,冻得她牙齿打颤,浑身直哆嗦,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的沙龙味,她闻着有些犯困,天花板上的音响还音量适中地播放着中国风变奏曲,困上加困。

手背也疼,刚才从烤肉店跟踪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被店员搬运的炭炉烫了一下,很小一块接触面,也能留下漫长而深剧的灼痛。她需要用凉水冲一下伤口,但傅一穗还没出来,她走不开,又暂时没勇气去敲门,门后有太多未知。

孤男寡女一前一后进房门半个多小时了,能做什么事?她不敢想,想多了眼睛就酸胀。她一开始还想报警,听说很多情况下,如果发现配偶和他人进入酒店,可以先拿结婚证去前台获得房间号,然后报警举报说有人从事色-情活动,就不必自己进去大动干戈。

不过她也没这个身份。

时候也不早了,何犀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窝囊,也不能在这多浪费时间,于是掏出手机,翻到尤叙的聊天界面。看见自己密密麻麻的单方面通讯,她痛心疾首,自己做的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啊?发一两句他不回的时候她就不该再发,没有一点风骨,这不像她。

最后,就最后给他发一条,然后一切结束。

她按下语音录制键,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脑内很长篇幅滑过,她想想还是没说,沉默了一阵,最后只说了四个字。

起身往大门走的时候,她暗自规划了一下下半生蓝图,护肤,健身,艺术,孝顺,享受。把手头的素材理一理凑成她人生第一部长篇作品,后该进修就去进修,该旅游就去旅游,妥当。

这些都是后话,眼前她好像又有些身体不适,上回大病一场之后就没好透,一着凉就生病。腿上破了的那条明明也已经好了,只留下一条疤,却依然时不时产生心理性的痛感。

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这都是在还债呢。

群牛在思绪里飞驰,何犀趔趔趄趄地走到大厅,四肢开始脱力,逐渐不知清醒为何物。

尤叙坐在房间里搓着手,窗户大开,蚊虫流连。

傅一穗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颊绯红,时不时挠一下自己的小腿。

前面铺垫了许多她的悲惨遭遇和人生志向,现在话锋一转,貌似要说点什么大事了。

尤叙嚼着口香糖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他不招蚊子,一点没被咬。

对方刚要开口,他手机突然亮了,屏幕出现那个熟悉的备注,有一阵子没收到其消息了。

尤叙自顾自打开手机,是一条语音,他示意傅一穗暂停,然后按下对话框,贴到耳边。

“尤叙……”

声音有点哑,估计又是酒后的语音方阵,等会儿应该还会有很多条,一如既往。

“……”

持久的沉默,背景里有音乐声,《茉莉花》变调。

“……”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一直在犹豫,尤叙垂下眼,细听那边的呼吸声,嚼口香糖的动作也停滞。

她又深吸一口气,冷笑。

然后恶狠狠地开口。

“你他娘的。”

播放结束,尤叙对着屏幕愣住,细想了一下,接着迅速起身拿了车钥匙,走到门口时准备拔门卡,又想起来傅一穗还在房里,便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傅一穗理了理她那头黑色长卷发,还没来得及多问,门就落上了。

她又在原地发了会儿懵,灯也熄灭了。

何犀在梦里播了一部音乐录像带,可能是此前在Final Cut Pro里浸泡了太久,切换到最后一帧机场诀别的画面时,她还抱怨了一声转场的效果做的太不自然。不知怎的手里的鼠标变成了一只大基围虾,画面有点恶心。

她脱口而出:“这不是虾剪辑呢吗?”

说完这句,她意识清醒过来,但没睁眼。

因为她感觉有人在摸她额头,不是在试探温度,就是在摸,来回抚摸婴儿的那种机械运动。听到她说梦话,那只手的动作变得更轻柔。

她闻到了熟悉的香皂味道,口香糖的甜薄荷味,还有似有若无的烟味,嗯……似乎还有酒味?

手上烫伤的那一块,现在冰冰凉凉的,有压迫感,应该是盖了什么东西。

何犀本来抱着说不清的心思就这么装睡着想计策,躺着被静静安抚了一会儿居然有点想哭。

一定不是感动了,就只是觉得自己发际线快被摸秃了,要坚定。

紧接着眼眶一热,两行薄泪不受控制地从太阳穴滑落,渗入发间。

那只手停了下来。

何犀不爱哭,尤其不愿意在人前哭。高中发生那事的时候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在尼泊尔身处绝境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的当时,她摸黑哭了几下;在机场尤叙头也不回就走的时候,她经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鼻酸得不行,奈何袁野泉在场,回到家父母又一直陪着,忍久了就不想哭了,因而她到最后也没落一滴泪。

最近这几次自发的哭泣,都和同一个男人有关,她鄙视自己。就算自己暂时还过不去,对方也得付出点代价。

何犀睁开眼,拭去脸上的水痕,坐起来,微昂着下巴望向床边地上坐着的人。

他收敛目光,没有与她直接对视,嘴唇紧抿,换了件白色短袖,刚才落在她额头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半握着拳落在膝盖上,又伸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冰袋,无谓地在手里把玩。

何犀冷眼打量了他一阵,掀开被子,不顾头重脚轻站起来理衣服,咬牙保持平衡,语气平静道:“我包呢?”

尤叙看了一眼她小腿上那一长条疤,跟着站起来,把她的挎包挂到她伸出的手腕上。

她转身就走,又听到背后声音跟过来:“我送你吧。”

何犀苍白着脸扯了一下嘴角,心平气和地说:“不麻烦了。”

他居然没再多说。

何犀本来门已经打开了一半,手指在把手上攥紧须臾,萌生一个念头,狠了狠心,又推上门。

尤叙握着车钥匙的手背在身后,彷徨之间,眼看何犀把包丢在地上,红着眼向他走来,茶香扑鼻。

她吃力地抱着他的脖子,身体重量扑过来,尤叙不得不松了钥匙扶住她的腰,细了一圈,一手就能全然揽住,分量轻到他惊讶。嘴唇被紧紧贴住,她的皮肤、鼻息不正常地滚烫着,声音又重又乱,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他皱着眉撑开手想中止,那两条腿却顺势勾在他身侧,毫不避讳地密切接触。

他呼吸一滞,心跳如雷,此前被他努力遗忘的所有画面、体感都涌入脑海。

何犀感觉到裙摆下大腿被-干燥粗糙的手心托住,唇间开始有了回应,动作极具侵略性,克制已久的渴望一股脑迸发。她被放到桌边,空调冷沁的木头传来凉意,她打了个冷颤,不由向下滑,白皙健壮的手臂又架着她的胳膊挪回原位。他喘着气从她的脖子向下亲,手使劲按着她的后腰,身体无限贴近。

上一篇:高攀式婚姻下一篇:致80后的青春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