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沉瞅准时机,停马反手抽箭,瞄准棕熊胸口,三箭齐发。
棕熊中箭,怒嚎一声,气绝身亡。
庭缭双手撑住熊头,十分兴奋向淳于沉高声通告:“少主!熊死了!”
话音未落,从其后方飞出一只长箭,庭缭还未反应,右手手臂上已经结结实实中了一箭。鲜血随着青筋跳动溢出,棕熊庞大的身躯从他臂膀中掉下,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淳于沉神情冷下来,目光如古井神潭,盯着远处高举弓箭的淳于意。
见他望过来,淳于意不甚在意的耸耸肩,甚至往弩上架了第二支弓箭。
看来那一箭,他是故意的了。
就是要抢了。
淳于沉扬鞭,往庭缭的方向奔去,一手握紧缰绳,一手从腰侧抽出长剑,剑尖顺势往后蓄势待发。
庭缭等淳于沉过来,才慢慢蹲下身,忍着剧痛,将棕熊尸体拖至门后,撕下一截衣袍不吭一声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淳于意眼中突然起了几分兴致,意味甚浓地盯着远处那一主一仆。
随后慢慢悠悠训马靠近道:“这熊你是自己给本王呢,还是本王杀了你们二人抢过来呢?”
淳于沉面色冷峻未发一语,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处立着一二十个侍从,掺杂着半数的黑衣杀手,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又或者一开始就已经在这林间埋藏好了。
“淳于恭呢?”
按道理若淳于意追过来了,那么淳于恭也应该已经追过来了。可这么半天,却不见淳于恭的身影,只有一种可能,淳于意已经对淳于恭动手了。
“他?”淳于意从马上挂着的口袋中掏出了两块铁蹄优哉游哉地举给他看。
这铁蹄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马上的。看来淳于意一早便在自己的马上动了手脚。
只不过机缘巧合,这马落到了淳于恭的手中。
开始淳于恭骑那马并未出现什么异常,淳于意与之密谈之后却出了事,只怕是谈崩了,眼看不利,淳于意打算斩草除根了。
不,不仅仅是淳于恭,他手上还有淳于意垂涎欲滴的封地。
他只怕是想连他一起斩草除根了。
第51章 遇害
淳于沉猜测不错,从一开始,淳于意便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今日狩猎的头魁他非要不可,无论是半路杀出来的淳于恭,还是他一直早有防备的淳于沉,他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淳于沉”淳于意的眼神凶厉,微微恭身声音带着无尽的杀意:“要么留下熊,要么留下你的命?”
“你想抢?”淳于沉丝毫不惧,语气讪讪地像在逗弄一条小狗一般:“试试?”
言罢,断崖丛林边境忽而冲出一二十个黑衣骑兵,个个整装待发,自带一股肃杀之气,慢慢立于淳于沉身后。
“呵?”淳于意冷笑挑眉:“没想到你倒是有这么一手,可惜了”他将手中的匕首用布擦拭干净:“如此不识好歹。”
“那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淳于沉神色肃穆,长剑直指淳于意眉间:“随时恭候。”
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远处天空上,忽然升起了一个信号弹,巨大红色礼花在天空中炸开。
这是紧急集合回宫的信号。
狩猎时间还未结束,但看台那边却发出了紧急集合的信号,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不是有刺客?
淳于沉脑海中忽发现出宁味那张脸,心神一慌,驾马调头往赛场跑去。
看淳于沉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他一时有些诧异,疑惑一会儿,终究是不再纠缠,带领自己的侍从也赶往狩猎看台。
回程途中,他扭头看了一眼,之前神出鬼没的那些骑兵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个淳于沉不简单。
围栏狩猎者回到看台场地时,却发现众人慌乱成一片,皇亲国戚近臣都围在主帐篷附近。淳于沉还没靠近早有人过来禀告消息:新帝中毒了。
中毒?
淳于沉步子一慌,侧身往太后的帐篷走去。帐篷外云裳正围着帐篷转圈,脸色着实不太好,淳于沉见此更是心神已乱,脸色极其难看,大步流星穿过帐篷就要进去。
云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往太后帐篷闪进去。还没高呼侍卫就看到嘉鱼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云裳姑娘可好啊?”
“是你?”云裳蹙眉:“进去的是小殿下?”
嘉鱼抱着剑靠在门口懒散模样:“除了我家少主还有敢那么闯太后帐篷。”
“说得也是”
云裳点头嘟囔:“也就小殿下敢在太后面前这么放肆了。”
“说来也是可惜”云裳恋恋不忘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没好好玩上一玩,就得回宫了,再出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嘉鱼听出她语气中的小失落只觉得有些好笑道:“你想要什么小玩意儿?下次我进宫给你带去就是了。”
“真的?”云裳扭头问他,还没得个答复又自顾自的否了:“得了吧,你今日答应了,也不知道下次还记不记得,我才不信你呢。”
小妮子气鼓鼓一副不太好骗的模样,嘉鱼从腰后掏了一截小小的红狐尾巴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显摆道:“你看这个。”
“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云裳瞥了眼。
“这个是九尾红狐的尾巴,从前我在边境打仗时,在雪山脚下偶然斩获的。”
“喔?”
“送你了。”
嘉鱼把手伸过去,小小的红色尾巴躺在掌内,像极了一颗赤子之心。云裳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也没接过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罗衫忽然喊了句:“云裳,你愣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帮我收拾太后事物,一会便要启程回宫了。”
“哎”云裳应了句,提前裙子转身往前跑,跑了两步莞尔一笑扭头回来抓过红狐尾,歪头警告:“我这可不算拿你手短啊!”
言罢遍一溜烟跑远了。
帐篷内,宁味正闭目养神。
有人进来也没睁眼,力道虽重却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她一听便知是淳于沉。
一想起这个名字她不知怎么了,心中突然升起几分烦闷,侧了个身,换了只手肘撑面,一张脸对着里头,不肯对他。
淳于沉见她相安无事,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见她小动作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好端端的,她倒像是恼了他。
心中叹了口气,故意高声向宁味请安:“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可好安好?”
面前的人没有动静,依旧是僵直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一句瓮声瓮气的话:“你来做什么?”
开了口便是好事,淳于沉也不见外自顾自掀了衣袍坐到对面,正好看清她流畅的侧脸弧线,嵌着的雀羽睫毛轻轻颤了颤,依旧是没睁眼。
“刚才狩猎到一半,突然紧急召回,听闻是新帝遇害,儿臣担心母后安危特地过来探望。”
“遇害?”
这事儿宁味不太清楚情况,淳于沉走后,她便以精神不济回了自己的帐篷。遇害只怕是后来的事,猎场动手,难怪外面吵吵嚷嚷。
“是,说是中毒了。”淳于沉靠近她压低声音提点了一句。
宁味睁开眼,如雪山中凿开两汪清泉,望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做的?”
淳于沉一愣,连忙摆手:“自然不是。”
“喔”宁味点点头没做评论。
二人静默了一下,宁味垂头盯桌案上的花纹,然后伸手去扣果盘中摆着的龙眼。
她手不算灵巧,连扣带撕开半天指尖上都沾了些甜水才勉强剥出来一个,塞到自己嘴里。淳于沉见状将一盘果盘挪到自己面前,将茶盖反过来扣在桌上,细细给她剥龙眼,没一会茶盖上就摆了好几个圆滚滚的果子。
宁味也不见外,伸手捡他剥好的龙眼吃,吐了好几个果核才问了句:“你们春猎怎么样?”
淳于沉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不停:“到是很热闹,我猎了只熊,皮毛到是油光水亮的,等回来宫里,把熊皮给你做张地毯,刚开春没多久,你殿中凉,用来踩脚到是很好。”
“你猎到熊了?”宁味追问了句。
“嗯”
“可有受伤?”
“倒是没有”茶盖上已经搁不下果肉了,淳于沉才停,伸手取了后面一张帕子擦手道:“不过十六殿下到是想和我抢,险些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