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院长办公室这种重点场景他们总是要走一遭。
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推门而入,严森和江宁也总算看清了眼前这间房间的全貌。
这是一间装修十分豪华的办公室,从办公桌椅到沙发茶几,这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明晃晃地告诉访客一件事——
平山医院超有钱。
“居然还有红酒柜和休息室,这位李院长倒是很会享受。”确认办公室内没人,江宁回手关好房门,只觉得鼻尖充满了所谓“腐败”的味道。
严森的酒量不错,可惜他们一家都对红酒这东西没什么研究,是故他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内各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摆件,随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办公桌之上。
桌面整洁,却没有电脑之类的现代化物品,一本翻开的病历大大方方地摆在桌子中央,严森皱眉辨认了好久,这才勉强得出“这位患者是胃癌晚期”的结论。
配合着放在一旁的查房记录,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胃癌晚期的患者就是508病房里的那位贵客。
55岁的高龄重病患者,不开药也不化疗,只安排一场手术就能彻底痊愈?琢磨了一下李兴发给病人制定的治疗方案,严森只能说平山医院的治疗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医学的范畴。
见男人看得那么认真,在一旁翻看其他文件的江宁也很想凑上去瞧瞧,可碍于之前那暧昧不清的吻,不知道该如何重新定义两人关系的青年只得怂兮兮地站在了原地。
刚才与其他玩家聚在一起时还好,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江宁刚刚褪下热度的唇瓣再次不由自主地发起了烧。
被青年眼巴巴地盯住,时刻用余光留意着自家宁宁的严森当然不可能没有反应,不过为了合理谋取福利,坏心眼的某人还是故作不解地挑眉:“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青年唇上的热度立刻蔓延到了整个脸颊,他本不是这样像含羞草一般羞涩的性格,只是一想到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他就无法在独处时假装自然地面对严森。
亲都亲了,难道他还能和对方继续做朋友?
“发烧了吗?”放下手中的文件,严森表情无辜地抚上了青年的额头,“当时条件受限,我只对你的伤口做了最简单的处理。”
今日份的勇气在档案室早早用光,不敢当着全球观众质问对方的江宁垂下睫毛,顺着男人帮他找到的借口胡乱地点头“嗯”了一声。
再等一等,等到了下一个关掉镜头的中场休息,他一定会找对方问个明白。
像是察觉了青年的别扭,严森动了动嘴唇:“抱……”
“你看这里!底下好像压了一个什么东西。”由于角度问题,在许多游戏中获得过“搜家小能手”称号的江宁敏锐地察觉到了文件下的一点空隙,庆幸这种时候能有个线索帮他转移话题,青年眼神一亮,第一次无礼地打断了严森要说的话。
——“抱歉那只是个误会”这种话,他可一个字都不想听。
想道歉之后摊牌的严森:“……”难道他的告白就那么招人嫌弃?
哭笑不得地看着俯身去摆弄文件的江宁,严森也清楚眼下什么不是表明心意的好时机,轻轻叹了口气,他帮着江宁把那叠文件移开,一张被折成三角模样的符纸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黄纸赤字,鬼画符一样的朱砂在上面扭扭曲曲地延伸,江宁对符文的了解不多,只能隐约辨认出这是个类似平安符之类的东西。
“看来闹鬼的传言果然是真的,”瞥了眼办公桌上写着“李兴发”三个大字的名牌,又从办公室内边边角角搜出十余个平安符的江宁轻咳一声,“偷偷摸摸藏了这么多符纸,看来他一定做了很多亏心事。”
这些符纸新旧不一,可其上的朱砂却都维持着一种鲜艳到诡异的红色,顺手选了几个看着还算顺眼的“三角纸包”放回口袋,江宁又用没受伤的右手推给了严森一个:“聊胜于无,拿着防身。”
嘴上忙着转移话题,心里却还是惦记着他的安危,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严森在接过符纸时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对方的指尖:“都听你的。”
与此同时,两人直播间内——
“偷偷碰指尖什么的,严哥也太会撩了吧~”
“悲伤,感觉我家宁宁被吃得死死的!”
“啧,看似别扭实则粉红,我可以确定他们之前肯定亲了!”
“亲了+1,宁宁的下唇好像有点肿/偷笑”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1551,这令人脸红的暧昧期~”
“楼上都是显微镜转世吗?求截图求整理,一个都没注意到的真实哭泣!”
“都听你的?严哥以前的队友估计要去角落里咬手绢画圈圈了23333333”
习惯了严森对自己的特殊,江宁倒是没觉得这句回答有多出格,翻了翻对方递给自己的病历单和治疗方案,江宁轻轻蹙眉:“怎么有两场手术都被安排在了同时间的同一个手术室?”
明早五点201号手术室,在他刚刚翻看的那堆文件中,也有一个22岁的男性病人要在这里接受治疗。
不过与那位贵客不同的是,这位叫做“杨明”的年轻人要做的只是一个关于阑尾炎的小型手术。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江宁立即重新翻出了有关杨明的资料,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个文件夹中除了杨明本人的病历和治疗方案外,居然还混杂了一张十分详细的个人背景调查表。
孤儿、单身、独居……
脑海里有什么似是而非的念头划过,江宁喃喃自语:“《逃出绝命镇》?”
那是他在现实中看过的一部电影,主要就是讲述一个有关“交换身体”的恐怖故事。
年迈或是身患重病的富豪们,斥重金寻求一具健康且年轻的身体交换,如果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么平山医院内许多怪事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平山医院打出的名号是包治百病,”尽管没有看过那部电影,但严森也不难推测出江宁想表达的意思,“如果只是换个身体这么简单,李兴发也不会被称作是从阎王手里抢命。”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拜之前玩过的同类型游戏所赐,江宁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以命换命?在东方灵异的故事背景下,他们交换的应该是寿命。”
用一条无人关心的“贱命”去换上流人士的“贵命”,这在某些人眼里,的确是一笔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第49章
虽然提出了“交换寿命”的想法, 可江宁还是无法想象现实中的李兴发要如何去操作, 还有照片上那个纯阴命的女孩, 她又和平山医院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疑问像杂乱的稻草一样将江宁的思绪堵塞,他一边按照记忆将翻过的文件归于原处,一边想着那只高跟鞋女鬼又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有人来了。”右耳敏锐地动了一下, 严森飞速将其他的摆件原样归位, 他拉起江宁没有受伤的手腕,三步两步便带着人闪身躲进了休息室之中。
几乎就是在休息室房门关上的同一秒,院长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怒气冲冲地用力推开, 尽管看不到来人的样子,但江宁也能从那还算年轻的声线中判断出对方不是李兴发。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将手中的东西一摔, 年轻男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恼火,“天天去我办公室闹,你让其他医生怎么想我?!”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白大褂, 胸口的名牌上还写着“李翰风”三个大字。
不紧不慢地将房门关上,一个黑发中夹杂着些许银丝的中年男人淡定地走向了酒柜, 他没有穿白大褂, 但胸口处却还是别了一个写着“李兴发”的名牌。
“只是一个丢了妹妹的可怜女人,你可以看在那张漂亮脸蛋的份上多体谅体谅她。”语气温和, 可李兴发说话的内容却让人十分不爽,他仔细端详着酒柜中红酒的标签,似乎在思索着今天该喝哪一个。
“说得轻巧, 你是没有见过她有多执着, ”被李兴发的态度所感染, 李翰风说话的音调也降了几分,他抓了抓头发,接着颇为不满地抱怨道,“当初就不该选那个女孩,否则我怎么会被这么个疯女人缠上。”
身为长辈,李兴发对自己侄子的表现并没有任何不悦,他慢悠悠地在沙发上坐下,甚至还有心情替对方倒了小半杯酒:“每两年才会有一个纯阴日,你以为纯阴命格的阵眼那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