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剧情是如此难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门外的争斗也逐渐接近尾声,不知道被伤到了哪里,那男孩一声哀嚎,音量高到差点把彭洋的耳膜震碎。
“这就完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第二声尖叫,彭洋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我们算是逃过一劫……?”
“嘘。”对彭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郑昌起身凑近门上被捅开的破洞,见他一副要蹲下身向外瞧的模样,所有选择郑昌视角的观众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啊喂!你知道这样有多容易被捅眼杀吗?
可游戏中的郑昌显然听不到观众的吐槽,他感觉到符纸的热度逐渐退却,便大着胆子向外张望。
门外一片安静,无论是哭泣的女生还是尖叫的男孩,此时此刻都古怪地消失无踪,从刚刚双方打斗的动静来看,郑昌猜测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小院内的青石板上,五道细长的白色抓痕清晰可见。
“那是季香芸?”因为对东方鬼神没什么敬畏,艾比成了唯二敢透过小洞观察情况的人,“帮我们脱困,她会有这么好心?”
沉默地摇摇头,郑昌回想起抓痕旁边的一小滩血迹,男孩看样子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精力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与此同时,在同安镇另一角的陶家,陶飞正垂头丧气地听着自家大哥训话。
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打小报告,这才过去两三个小时,他溜去季家找茬的事情就传进了陶嘉的耳朵。
说教之后便是“体罚”,头顶书本罚站,费力不讨好的陶飞只觉得自己格外委屈,可看着大哥在烛光下仍旧苍白的脸色,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顶嘴的话。
“知错了吗?”在陶飞控制不住要乱动的前一秒,倚在轮椅上的青年终于从书本中回神。
不置可否,陶飞倔强地梗着脖子,摆明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真搞不懂,无论是家世、外貌、性格、甚至是寿命,季家的那个季香芸到底有哪点配得上他大哥这么好的人?
“你还太小,”合上手中的书本,陶嘉看向陶飞的眼神充满深意,“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要结冥婚冲喜的人又不是他!
不解地盯着陶嘉,陶飞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好像自从父母去世、身体变差之后,大哥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难以捉摸。
不光是旁支的族人,包括镇上的其他住民,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对陶嘉尊敬有加,连带着他这个外出读书的闲人,也莫名其妙地被礼让三分。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看出陶飞眼中的疑惑,陶嘉却没有任何想要解答的意思,他话锋一转,眸子里闪过几丝暗沉,“说起来……你那几位朋友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他们人挺好的呀,”借着说话的功夫,陶飞偷偷把自己脑袋上的书册拿下来,“都是我的同学,能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敢陪他去季家闯灵堂,一看就是够义气的好哥们,想到这里,陶飞又不禁补上一句:“咱们同安镇就是太封闭了,大哥你别总是疑神疑鬼。”
“是吗?”不置可否,陶嘉点了点腿上书本的脊背,他侧头沉思,忽地冲陶飞展颜一笑,“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明早就叫他们过来一起用饭吧。”
很少见到对方如此少年气的一面,陶飞一愣,下意识便点头答应下来,反正只是吃顿饭而已,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突然想起一件怪事,陶飞小声冲陶嘉八卦道,“季家也来了客人,听说是季香芸在外面的朋友,不过那个叫童欣然的女孩,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哦?”示意对方在自己面前坐下,陶嘉抚摸书脊的手指一顿,“脑子有问题?”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误以为大哥是对自己的用词不满,陶飞又将声音放低了几分,“谁让她说季老二的儿子是鬼,还一脸害怕地往灵堂里冲。”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陶嘉眉梢一挑:“这倒稀奇。”
“可不是嘛!”难得见自家大哥对外人的事感兴趣,陶飞瞬间将话匣子打开,“她还说季老二的儿子把她朋友咬得满脖子血,要不是我机灵,肯定就被她的恶作剧给骗了过去。”
听着陶飞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足不出户的陶嘉眼里却没多少笑意,这同安镇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包括季家那群有趣的客人。
夜色浓重,与鸡飞狗跳的季家相比,陶家简直温馨平静的有些违和,江宁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酣睡,却突然感到胸口发闷、像是突然在胸口上压了一个人。
“别闹……”枕边人只有一个,江宁条件反射地伸手推拒,可这一次,他指尖碰到的不是火热强健的胸膛,而是冰冷且硬邦邦的木板。
这是怎么回事?
霍地睁眼,江宁发觉自己正处于一片厚重的黑暗当中,周遭的空气稀薄得令人喘不过气,当江宁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浑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干,就算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叫喊。
过于狭小的空间让某种悉悉索索的声响变得格外明显,江宁感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成群结队地在自己腿上蠕动,带出一道道粘腻的湿痕。
寒毛倒竖,江宁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也正因如此,他才猛然发现这并非是自己游戏里的身体。
——并非裤装,这具身体穿的似乎是一条裙子。
还没等江宁细想更多,突然传来的剧痛就让他无声地扭曲了五官,看不见的生物正疯狂噬咬他的血肉,并不断发出一阵阵令人恐惧的簌簌声。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恐怖,比起生理上的疼痛,这种被生物啃噬皮肉的感觉更加令人畏惧,失去视觉后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江宁清楚地知道那些东西正在不断在血液中游走,他的思绪逐渐涣散,接着便不能自控地想要大喊。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宁!”
就在江宁濒临绝望之际,突然有人强硬地用力将他晃醒,无法从噩梦中彻底抽身,江宁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把抱住了眼前焦急的男人——
“严森。”
暑气熏蒸,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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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昌: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亚子,快去睡觉。
男孩:雨女无瓜。
第118章
抬手擦去青年额角的汗水, 严森拍了拍江宁的后背, 他没有忙着追问发生了什么, 而是无声地将对方抱得更紧了一些。
听到响动,一旁和符纸做斗争的苗苗也凑上前来,她惊讶地看向江宁, 只觉得对方的脸色比画纸还要白上几分。
“我没事了。”见有外人在场, 江宁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严森,他深吸一口长气,强迫自己从方才的噩梦中脱离出来。
知道对方是在逞强, 严森从善如流地松手,却仍旧坐在床边没有离开, 江宁感受着对方拂过自己耳边的呼吸,一颗动荡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或许是因为所谓梦境只是系统强行添加的一段剧情,江宁还能记清梦里发生的每一幕画面,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一番,并没有刻意渲染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细节。
从现有的剧情分析, 那个躺在棺材中被虫子啃食的女孩, 很有可能就是即将嫁进陶家的季香芸。
可饶是如此,胆子不小的苗苗也被吓了一跳, 让虫子钻进身体之类的,光是听着就有够丧心病狂。
如果给江宁托梦的那只鬼真是季香芸,那她完全理解对方为什么要作乱。
“你做了什么特殊的事吗?”上上下下检查着江宁的身体, 严森颇为担心地询问,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找上你?”
被对方的动作弄得发痒, 江宁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招鬼喜欢,按理来说,如果对方真是季香芸,那她不应该去找挚友童欣然才对吗?
思来想去,江宁只得将它归结于是姻缘死线的debuff在作祟,余光一扫,他忽然瞧见一抹躺在地上的暗黄。
“是我贴的符纸。”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严森的脸色稍显难看,那是他在江宁睡着后特意贴在床头的符纸,谁知道它现在竟然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