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喻斜了他一眼:“顾喻。”
任北立刻改正:“顾喻,会不会影响你成绩啊?”
顾喻无所谓地往嘴里扔了块芒果,“我只在学校学习。”
任北眼睛发亮,同桌真牛逼。
……
……
“题读完了吗?”经过任北空空如也的脑壳一个多小时的荼毒,顾喻已经能非常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了,“你觉得选什么?”
任北咬着笔冒冥思苦想,“啪”地被顾喻用笔杆打了下嘴唇,“吐出来,知识没多少,毛病不少。”
任北乖乖吐出笔帽,不敢咬着了。顾喻讲课的时候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超级超级超级无敌严肃认真。
“说吧,”顾喻说,“选什么?”
任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观察顾喻的表情却不得其法。
他已经答了一个小时的送命题了,每次说完答案他都以为顾喻会赐他一死。他第一次生出了同桌好可怕的想法。
“选……C?”任北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蹭了蹭,怕被揍死。
“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两长两短就选B,啥也不是就选C,”顾喻眼神凉凉的,“这个你倒是背的挺溜。”
任北慌的短寸都蔫儿了,平时挂满无所谓不耐烦的脸上全是委屈无助:“同桌我,我明天肯定记住,你再给我个机会。”
“答对了,”顾喻说,在纸上写下一串化学式,“蒙的这么准,考试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有运气。”
任北大松一口气,没防备地说:“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顾喻眉头一皱:“睡着了?”
任北一激灵:“以后绝对不睡了!”
讲完最后一道题顾喻才恢复原状,板着的脸放松下来,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挺直的背懒洋洋地倚在了椅背上。
声音很轻:“怎么笨成这样,以后怎么弄?让人卖了还得给骗子数钱。”
任北摇头,捧着顾喻给写的知识点傻乐:“我不值钱。”
他还有病,人贩子遇上他得赔钱。
“瞎说,”顾喻打了个哈欠,“你值钱着呢。”
任北乐的更欢了。
“高考想考什么?随便考个二本?”看了眼时间,还充裕,顾喻干脆和他讨论起未来了。
任北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想过,在他的计划里能平平安安念完高中都是很好的了。
遇见顾喻之前他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里,生怕哪根筋不顺忽然犯病闯祸。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有这么轻松的日子。
“我没想过,”任北嗓音低了下去,“……我也考不上二本。”
顾喻见不得任北这幅活着没劲儿的样子,笑了一声转移他注意力:“你是在怀疑我的教育水平?”
任北愣了一下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现在的成绩考不上二本,不是说同桌你教的不好,你教的好,我……”
“我知道。”顾喻嗓子有点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任北大腿,任北一激灵,耳尖又红了,但还是诚实地告诉他:“同桌烟我放外套兜了。”
顾喻嗯了一声:“都拿过来。”
任北发懵,不知道顾喻要这么多干什么:“全部吗?我这还有好几条。”
顾喻点头:“全部。”
一声令下,任北翻箱倒柜地把所有烟都翻了出来,拿一个大袋子装好递给他看:“同桌我买的都在这。这个牌子挺好抽的,你拿去试试。”
顾喻看了两眼就都扔到了自己书包里,想起陈铭的叮嘱,飘出几个字:“今天开始,戒烟。”
“什么?!”任北震惊脸。
他烟瘾不大,但也不是没有,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一抽就是三四根,同桌突然要他戒烟等于要了他命。
顾喻摸了摸他耳垂,抛出橄榄枝:“咱俩一起戒,我嗓子疼,你陪我戒烟。”
任北心里的天枰因为他的一句“嗓子疼”,咔哒一声就偏到了戒烟那一边。
“好,我不抽烟了,”任北一脸刚毅,心脏因为香烟的离去疼的抽抽也顾不上,“你也不抽,咱俩一起戒烟。”
顾喻嗯了一声,奖励地捏了捏他手指。
沉默片刻,继续刚才的问题:“真不想考一本?”
第27章
任北认真思考了一会,说:“同桌你去哪我考到哪。”
“我要学医,”顾喻乐了,一下下捏着他后颈,爱不释手,“你也学医?”
任北被他的志愿镇住了,从他生病开始他就很抵触大夫,又怕又烦的那种抵触。就是不知道同桌想学哪种。
心里想着他问了出来:“同桌你要学哪方面的?开刀的还是拿药的?”
顾喻挑了挑眉:“应用心理学。”
任北:“……”
他好害怕,同桌要学传说中的算命学了,他会被看得透透的,然后病情就瞒不住了……
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顾喻笑了一声:“逗你的,我想学拿刀的那种。”
任北长出一口气,吓死了。
“时间差不多了,”顾喻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得回家了。”
任北赶紧帮忙收拾东西,知道他家里情况后任北再也不敢随便留他过夜了,那样太不懂事儿了。
把一兜烟递给顾喻的时候他眼神是非常不舍和痛苦的,但为了同桌,他能忍。
送走顾喻他瘫在沙发上一手撸狗一手撸猫,人生赢家的状态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顾喻坦白,坦白他们小时候就见过,顾喻还救过他,坦白他也是个精神病,犯病就要吃药,坦白他……
特别喜欢顾喻。
特别特别喜欢。
“唉……”他叹了口气,撸猫的动作都忧伤了起来,低沉的嗓子哀愁的像是肖邦弹忧伤,“心心,你说同桌他会特别生气然后把我揍死吗?”
心心眯着眼睛享受任北的细心SPA,闻言眼睛睁开一条缝,高冷地瞥了他一眼,懒懒地“喵”了一声。
任北瞬间怂了,心心说会。
“嗡——嗡——”
手机震个不停,任北反手从身下摸了半天也没摸着,最后推了推趴在旁边的崩崩,在它屁股底下找着了。
来电显示:任国富。
他爹的电话。
“喂?”他下意识地摸兜,摸完才想起他的烟都被顾喻没收了,烦躁地皱眉,“说话。”
那边乱糟糟的,一听就知道是酒局刚散。
他在直接挂电话和吵两句再挂之间犹豫了一下,任国富那边就有了声音。
“你在家吗?”任国富的声音里有醉意,但不严重,“爸一会回家。”
任北拧眉:“能别来烦我吗?”
“小北,过一阵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了,我们商量一下。”任国富的声音少见的没有一点火气。
任北沉默了几秒,终是嗯了一声。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两个都要因为他妈妈而和平相处一段时间,心照不宣罢了。
任国富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两个秘书一个司机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一堆零食和菜,还有衣服鞋。
探监似的。
“我手里有钱,买这么多浪费。”任北接过两个秘书手里的袋子拎到厨房,两个女秘书都是老人了,也没敢拒绝,不然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怎么会浪费,”任国富把衣服鞋放到客厅,看任北的脸色不是很好,迅速指挥秘书司机出去,不能碍儿子眼。
难得几天好好相处的机会。
“来,试试衣服,”任国富把一件黑色卫衣拿出来给他看,“我觉得不错,问了公司新来的小孩儿也都说不错,你试试。”
“你拿个破布他们也得说不错。”嘴里这么说着,任北还是脱掉身上的这件换了新的。
“小了。”任北看着远在腕骨上面的袖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挺没劲的,每次都上当,然后被现实扇嘴巴子扇的北都找不着,想说的一大堆话到嘴边也只变成一句简单的:“我一米八五了,你买小了。”
任国富一脸尴尬地摸了摸袖子:“上次还一米七八呢,怎么长的这么快。”
“哦,”任北把衣服脱了下来拎在手里,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这件衣服上写着五个大字——任北是傻逼,“我可能吃激素了。”
任国富尴尬地笑了两声,又赶紧把鞋拿了出来:“你试试鞋,42码对不对?爸这个没记错。”
任北嗯了一声,耐着性子拿过鞋盒边打开边说:“我要给你一朵小红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