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孤+番外(19)

撕扯的动作一顿,男人笑嘻嘻地问:“你要怎么撒气?嘿嘿,这样软绵绵的猫爪子挠几下吗?”

小柳并未答话,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恶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明亮的眼睛蓦地蒙上一抹择人而噬的血色。

男人浑身抖了一下,突然听见“次啦”像锋利的金属滑出的清响,下一刻皱缩的瞳孔映出一道雪浪推起的银光。他甚至还未看清——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喉咙感觉到冰凉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小柳走出厕所,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柱冲刷手掌,染红的血水从指缝间流淌下去。

整间厕所出奇地安静,关上水龙头,“嘀嗒嘀嗒”的水滴砸到光滑细腻的洗手池壁上,冰冷的回音仿佛带着凉丝丝的水汽在空荡洁净的房间弥漫开。这里空调的温度调得极低,小柳抽了一条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然后丢进垃圾桶,抬脚正要离开的时候,一排厕所门——其中一扇突然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小柳的脚步停住

——是风?

身后响起轻飘飘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看向那扇门,只见一个穿灰白长袖的青年走出来,蓬乱的头发、苍白的皮肤,肩膀上压着电脑包的带子,拖着看似沉甸甸的步子,旁若无人地走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飞溅的水沫在他弯腰的时候澎到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因此分开,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

小柳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竟没有发现,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以他的警觉性不可能察觉不到一个活人的存在。

青年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往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插进口袋,目不斜视地走过来,与小柳擦肩而过。

小柳感到一阵心悸,他不知道这个古里古怪的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一直都在,但这么长时间没有吭声是什么意思?那么,刚才的事情,他都看到了?都听见了?就在这时,一缕咸腥的血气飘进鼻腔,然后听上去断断续续的十分轻微的挠门声响起来。小柳眼神一暗,盯着面前无动于衷的身影,道:

“你站住!他要死了,你不管他?”

他的本意是试探,但无论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此人的性命都留不得。

杀气腾腾的小柳在话音还未落地的时候就拔出长刀,一跃而起,尤染着血腥的刀刃斩向青年的后背。

他出手极快,说话、拔刀到袭击一系列的动作只是眨眼间的事情。此刻他脑中全然忘了柳川芳泽的嘱咐:不可惹事。他要杀人灭口,被凌霄抛下的怒火如燎原的野火呼然暴涨,顷刻间蒙蔽了理智。

冰冷的银星一样锐利的白光落下,迅捷、猛烈、强大到不可一世,沿着肩膀斜切下去,只刹那间便能看到血肉横飞,整颗脑袋连同斜切的上半身掉下去的场景。

沉甸甸的脚步忽停住,调转方向。

这一抹银辉似的白光映入黑沉沉的眼睛里,犹如一道雷霆闪电划过寂灭晦暗又死气沉沉的夜幕,刹那间迸溅出璀璨夺目的星火。

小柳的眼睛只看到青年侧身看过来,慢吞吞的转身动作,像是慢放的让人感到不愉快的录像带,不知何时伸出的两根手指头慢腾腾地移动,沉重、缓慢,落在眼中清晰又深刻。

——然后,它们夹住了当空劈下的刀刃。

这一刹那,小柳突然觉得手中的长刀沉重无比,无法移动半分,脚心陡然窜出一丝丝冰凉的寒意,沿着脊椎冲上大脑。他还未弄清楚状况,但野性的直觉使他沉重、僵硬的身体往后撤了半分。

就因为这半分,极短的距离,一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力量碾压而下。视线里只有一条无限放大的腿挥过来,看上去迟缓无比,事实上快得无知无觉。

只刹那间,小柳整个人飞了出去,像是折翅膀的麻雀砸到雪白的墙面上,发出“咚”一声。

整面墙顷刻间龟裂,破碎的瓷砖片片剥落。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小柳只觉胸膛里的五脏六腑翻绞在一起要从嘴里呕出来,手脚失去了知觉。

意识昏沉之际,他恍恍惚惚地听到:

“什么声音——哪来的声音——”

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拍门声震天响。

“——谁在里头,谁锁的门?”

他用尽最后力气,喃喃说了一句:“不要杀我……”

紧接着眼睛一黑,意识全无。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眼前飘着晃来晃去的人影,耳边还有刻意压低的窃窃声。这让他头疼欲裂越发觉得难受,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道:

“别吵——”

朦胧视线里映入一个探过来的阴影,他立即像受惊的小兽“嗖”坐起来,环视四周:这是哪儿?阴影拍到肩膀上,额角的青筋跟着跳了一跳,然后听见一个粗鲁的大嗓门说:

“——嗳醒醒!小姑娘,醒了就别睡了!”

他登时面红耳赤,喷火的眼睛回头瞪着拍肩的抠脚大汉。

这时候一阵急惊风似的高跟鞋“噔噔噔”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下一刻门“呼啦”打开,一个面容妩媚、身材婀娜的红裙女人走进来,包包砸中抠脚大汉的脑袋,气势咄咄逼人。

“这个点儿才到,李局不在你们真无法无天了。迟到早退上班的时候混水摸鱼就不说了,出警也敢慢腾腾地来,信不信我告状去啊?!”

“媚姐,是你说别声张啊。何况凌晨三点,值班室就我跟看大门的刘大爷没睡正唠嗑呢,其他人叫都叫不醒。”

“堕落了,真是太堕落了。我家宝贝疙瘩——仙人球没给我养死吧?”

“没,没。天天浇水,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可大个儿了。”

“那就行”

杨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卷发红唇风情万种,含羞带媚的眼睛看向小柳。

小柳面无表情地回视过去,问:“为什么抓我?”

“呵呵,柳川家的小公子明知故问,警察叔叔抓坏人有什么不对?中国不比日本打打杀杀的来得自在,在中国的地盘上杀人就得蹲局子,情节严重就要偿命。这些,柳川芳泽没跟你说过?”

她像是熟知小柳的身份,提起“柳川芳泽”也表现得十分熟络。

“我跟柳川有几晚的交情。只要你不是杀人放火,姐都能拉你一把,可这次……唉,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看你年纪小小,漂洋过海,跑来中国做什么?”

“我来中国旅游。我没有杀人,你们弄错了……”

小柳脑子里突然冒出莫清玄常说的一个借口——“旅游”。然后他慢吞吞地挪下沙发,背脊挺直,坐姿端正,认认真真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是受害者。我被袭击,受伤晕倒了,刚醒来。你们是警察吗?”

这在杨媚、胡克的眼里,像极了乖乖坐好诉说委屈的小学生。

杨媚扯唇笑了下,盈盈的目光恰似春波,又充满了对小学生的母性的怜爱。

胡克点头:“我是警察。你把当时的情况交代清楚。”

然后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开始认认真真做笔录。但不管怎么看,他都给人一种装腔作势,不怎么专业的感觉。

杨媚:“他真不是临时工。”

胡克憨憨地摸头:“要不我带你回警局吧。”

“……”

小柳勉强挤出一个信任的笑容,说:“你是警察,不能冤枉好人。”

“中国警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

杨媚、胡克齐齐露出安抚的微笑,鼓励小柳继续说下去。于是,小柳从头说起:

“我跟朋友去青年会馆玩,名字恕我不便透露,是我在中国认识的朋友。中途他跟一个搭讪的男人去蓝色海湾赏风景了,留下我自己。”

“不不,小公子,这点你理解错了。成年人的夜生活没有赏风景这一说,而且,蓝色海湾也不是赏风景的地方,那是玩情趣的露天酒店。算了……你还小,还是别懂这些了。你说下去,小胡别跑神儿。”

小柳天真懵懂:“后来,有个花花公子找我,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我说是,他就给我一杯酒让我喝。我喝了以后头很晕,他又问我上厕所吗?”

“你这孩子,怎么能随便喝陌生人给的水呢?你妈妈没教过你呀,真傻X。”

胡克的眼神充满同情:“然后呢?”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