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是你下午偷偷吃了好多零食,现在吃不下?”
“也不是。”
“是你今天没胃口,或者想到要和我一起吃饭就没了胃口,所以不吃?”
“肯定不是啊!”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看来还是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不肯原谅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原因我不想说。这顿饭,就当请过我了,好不好?”
“唉,算了,你当我请过你了,我也当你还在怪我吧。没事了,你忙。”
“严主任!!”
“好像有人想和我说她不来吃饭的原因,我怎么没听到呢?”
……
沉默了一会,吴语潆似乎终于挣扎出了结果:“可恶,非要逼人说。这两天,脸上长痘了,不好看,所以不想见你了。”
长痘不好看,所以不想见。
多善良的吴同学啊,一心为人、不为自己,时刻准备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世人,哪怕只是一点瑕疵,在处女座的她、追求完美的她眼里也是个天大的错误,女娲石都补不回来。
第一最好痘不见,如此便可见个面。
何等崇高的追求,把从没脱离低级趣味的严默间感动得一塌糊涂。
“吴同学,别怕。我也两天没刮胡子了,你长个痘还是青春,我看起来就绝对又老又丑,比你惨一百倍。”
“那我更不能去了,你会把我丑哭的。”说是会哭,吴语潆还是笑出了声。
“那怎么办?看来我只能以泪拌饭了。”
“没办法啦,本女侠就勉为其难去施舍点美给你吧。”
女侠?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严默间精神恍惚了一下,连刻在骨子里的“谢谢”都因为动摇而慢了半拍。
姗姗来迟的吴语潆运气不错,今天是雷母大妈当值,尽管鸡腿所剩无几,仍然打到了两个精神不知是否饱满,至少身体壮硕的鸡腿。
善良的吴同学无疑很懂借花献佛的道理,那头收下两个鸡腿,这头就把其中最大的一个夹到了严默间碗里,连拒绝都不给人机会:“痘痘代表青春,烧鸡腿会助长痘痘的,也就是对青春有益,正适合又老又丑的人重返十八岁。”
还能说什么呢?所以,鸡腿最终没塞在严默间耳朵,而是塞在他嘴里。
至于痘痘,大概是又老又丑的严主任眼拙,又或者得益于人类最伟大发明之一的化妆术,也可能是一美遮百痘,严默间并没在吴同学俏生生的脸上挖掘出太多明显的青春衍生物。
严默间其实想说:“吴同学,痘痘好像不够多,要不吃多个鸡腿补补?”
吃人的嘴软,碗里的鸡腿不经意间就剩一身铮铮傲骨了,也实在说不出口。
总不能再去刷卡打一个回来吧?万一吴同学趁机说“好啊,可是一个不够哦”怎么办?分分钟破产,眼泪流光,拌饭都没得拌。
“严主任,你为什么不说话?”严默间在天人交战,吴同学打破了沉默。
“哦,我只是有点伤感。”
“怎么了?”
“我在想,以后可能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鸡腿了,这么一想就好难过。”
“怎么会?饭堂经常都有鸡腿供应的,味道也和平常差不多嘛。”吴语潆又咬一口鸡腿,得出结论。
“不同的。”严默间大摇其头,“这个鸡腿和一般的鸡腿大不一样。”
“嗯?”
“你想一下,”严默间一脸神秘,“它经过多少人的手?厨师制作,大妈打菜,我吃掉,这里就至少三个人了,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吴语潆好奇。
“最重要的是,到我碗之前,经过谁的手。”
“到你碗之前……”吴语潆努力回忆,若有所悟,“是哦,果然不是一般的鸡腿。”
“是吧,吴同学你也这样认为,那真不是一般的鸡腿了。”
“所以呢,还想不想吃这么特别的鸡腿?”
“那必须的,就为了我的十八岁,也得多吃。”严默间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我看看。”吴语潆盯着严默间,语带惋惜,“唉,你说这八十岁的,要吃多少个不一般的鸡腿才能回十八啊。”
严默间摸摸自己的脸:“多多益善,能吃一个算一个吧。”
“是吗?做好觉悟了?”
严默间把饭卡往桌上一拍:“虽九死其犹未悔!”
“还九死,都当自己是只猫呢。”吴语潆笑。
“要是只猫,我应该是只懒猫吧。”严默间想了想说。
“那看来是懒死的。”
“可能是。也可能是没鸡腿吃,饿死的。”
“饿死九次,好惨。”
“是啊。”
“太惨不忍睹了,我决定回宿舍眼不见为净。”
“好,我也要回宿舍,不给人看我惨死的可怜样。”
“这么巧。一起?”
“一起。”
☆、肖文琦
冷空气过去了,又回到一件衣服闯天下的潇洒岁月;严默间和吴语潆的争吵也过去了,继续之前有事通电话没事逛阳台的机械生活。
可是,据说冷空气还会卷土重来,两人是否会爆发新的矛盾?没人知道。
似乎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反复,只有时间的流逝才是永恒。
在严默间看来,可能还有一样东西也是永恒的:钟小文对郭归问无止境的骚扰。
瞧,小文同志又大驾光临331了。
时值全人类休假的星期六,冷空气刚刚才匆忙撤离,其喧嚣还在众人脑海盘桓,太阳先生比人民公仆还要人民公仆的一番阳光普照,可谓恰到好处,高一度嫌热,低一度也不是不可以。
温度适中的星期六,电脑网络齐备的宿舍,闲得蛋疼的大学生。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正宜玩个《魔手争霸》调剂心情,沟通感情。
开着语音,战斗正酣之际,钟小文来了。
当从耳机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问问”,严默间知道今天的游戏环节可以无疾而终了。
钟小文来GW多次,有过不下十次的前科,只要这样一吼,不管大事小事,各位,在忙?请把手头的事放一放,优先处理VVVVVIP钟小文同志的需求吧。不然,够你烦的。
根据严默间的经验,事情的轻重缓急可由钟小文的音量判断。音量和事情的严重程度成反比,音量大者,往往是遵循雷声和雨点的规律;音量小者,可能是严重到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基本如此,偶有例外。
这声“问问”不是直接在现场听到,不好判断。听起来似乎不算大声,可如果是隔着门,甚至隔了一万公里传到,那就非同小可了。当然,如果按照常理,这么大的音量,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小事。
不管怎样,全军出击,赶紧解决问题继续未完的战斗。
“她说我在躲她。”钟小文忧心忡忡的,面前是郭归问那被几坨不知遭了鼻涕还是眼泪毒手、皱巴巴的纸巾占领的书桌,“非要跟我过来。”
“噗……”纸巾军团又添一员大将。
观众的分量很足,至少数量上去了:严默间、郭归问、周潇良、谢榛率、林榕凉。
还有个邻校GY的廖资纹。
为了这哭哭啼啼的钟小文,众人可真是操碎了心,不知多久没聚一起的几个好基友也难能可贵地来了一次线下会晤。
“情况很严重啊。”严默间一脸凝重。
“是啊是啊,默间你也这么认为?”钟小文有点病急乱投医了,随便捡根稻草都以为能救命。
“太严重了。”严默间像在重申自己的观点,又像在回答钟小文,“能不严重吗?你说她都杀上门了,我连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果然严重。”众人点头。
“啊?我没说过吗?”纸巾军团再次壮大。
“你说过吗?”众人齐力声讨。
“哦,是肖文琦啦。”纸巾军团领地再增。
肖文琦是谁?众人茫然。难道是个理应家喻户晓的名字,自己与世隔绝太久,所以孤陋寡闻到毫无印象?
“肖文琦?好像认识啊。”不愧是和钟小文同志有着多年感情基础的郭归问,在众人还在听写单词犹豫着要不要再听一遍的时候,他已经快找到答案了。
“没错,就是她,就是她要跟过来。”钟小文点头。
“所以她是谁,肖文琦是谁啊!”众人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两个打哑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