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江妙云想起自己就常差人去排队买糕点,西川乳糕倒还好,玉露团简直是她的最爱。
她道:“那玉露团香甜软糯,可太好吃了!”
她居然也喜欢吃玉露团,他睁开眼来打量她,总感觉她的性格与外貌反差很大,像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被他突然盯着看,她有些害羞的低垂了头,“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他似是闲话的问:“白姑娘一身好轻功,敢问师从哪位高人?”
她心下一惊,连忙胡诌:“我家村头李四,他早年在少林寺后来还俗了。”
“是嘛。”他若有所思。
江妙云怕他再问下去,忙起身,说:“大人,该拔针了。”
“嗯。”他应了一声,双手交叠在胸前,又闭起眼睛。
江妙云很快取下了银针,边收拾东西边说:“大人的笛子吹奏的可真好,那首落霞云归很是悠扬,我昨夜在院子里听了许久。”
他穿鞋子的手一滞,猛然抬起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怎会知道落霞云归?”
他记得妻子和他说过,这首曲子是她母亲所作,传唱度并没有那么高。白紫苏一个土生土长的汝河乡女子,怎会知道千里之外的凉州曲子!
莫非?!
作者有话要说:顾大人,您做这个保媒的决定绝壁会后悔打脸
读者“潇媚儿”,灌溉营养液+2
第17章
江妙云冷不丁被他一拽,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身旁,她慌忙想起身,手腕却紧紧被他箍着,她挣扎了几下也没挣开来。他的力量比她想象的大,她还以为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都是弱书生呢!
“好疼,您快松手。”
他对她的挣扎置若罔闻,眼神像看猎物一样紧紧锁着她,手腕生疼。
她本想趁机问他为何会吹奏《落霞云归》,没想到他的反应更大,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甚至大胆的猜测,他俩不会认识吧!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就忍不住兴奋,正准备问个清楚,有个婢女急匆匆跑进来。
婢女见顾珩抓着将妙云的手,两人还坐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暧昧,顿时尴尬的进退不得,只好低头站在外面,却又要事禀告,心下犹豫的皱了眉,最后还是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喊了一声:“大人!”
顾珩这才松开手,双手往身后一背,道:“何事?”
婢女低头答:“大人,不好了,凌娘子在牢中似乎感染了鼠疫,咳血不止。”
什么?
江妙云霍地从榻上站起来,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顾珩一听这事也顾不得和江妙云纠缠了,牢狱中也出现了鼠疫,这可非同小可,后果太严重了。
“大人,我前去看看。”
说话的当口,江妙云已将双层纱布中的药棉换过,重新扎在口鼻处。
顾珩看着她,心里有些担忧,说:“白姑娘,万事小心。”想了想又说,“本官陪你前去。”
“万万不可,”江妙云拱手拒绝,“大人该留下主持大局,万不可以身涉险。”
她看他一眼,郑重道:“我不会有事,请大人放心。”说罢背起药箱就走。
顾珩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心头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熟悉,可偏偏又不是。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奇事!
他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于思念与执着,以至于出现个性子有几分想象的就自行代入。
门外一片艳阳耀的人眼昏花,他收回了思绪,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他这分明是臆想。
***
江妙云只身前往牢中,不见天日的阴暗潮湿中一股子霉味冲鼻而来,伴着各种皮肉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她强忍着不适拾级而下,走过逼仄的石阶,几名衙役皆怕死的躲在一角。
江妙云道:“我奉顾大人之命前来查看凌娘子,烦请衙役大哥给开个牢门。”
这节骨眼上谁都怕死,几名衙役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将一个看上去资历最浅的推了出来。
那衙役只能硬着头皮上,走在幽深的牢狱中,不觉让人后脊发凉。
忽然有人从牢房里蹿出来,隔着木头柱子,伸着双手想抓衙役的衣裳,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
江妙云定睛一看,居然是前知县沈海,只见他穿着囚衣披头散发胡子拉杂,人也折磨的受了一圈,差点没认出来。
衙役根本就不理会他,用刀柄指着他恶狠狠说:“再扯我衣裳,砍了你的手!”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能进来当差还不是老爷我提携的!”
衙役冷哼一声,“您提携的?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吧。”
沈海正待破口大骂,认出了后面跟着的江妙云,又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腆着脸求道:“白姑娘,之前都是我的错,求您向顾大人求求情,坏主意都是师爷出的……”
“白姑娘,别理他。”
江妙云别过头跟着衙役往前走,沈海还在后面喊叫:“白姑娘求您了,我不想染鼠疫死在牢里,我不想死……”
江妙云暗暗摇头,这沈海好好的官老爷不做,不作为也就罢了,还想诛杀朝廷命官,这一切恶果皆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到了。”衙役在一个牢门口停了下来,匆匆开了门,急急说:“白姑娘,有事唤我们。”说罢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下一刻染上。
白常山一看自家妹子来了,立刻从角落里跑出来,“小妹,你终于来了,她到底是你嫂子,看在两个侄子的面子上,救救她吧。”
江妙云见凌娘子躺在角落的乱柴草堆中,死气沉沉没了平日的凌厉,高墙上有一方幽窗,一束光线正好照在她的脸上,苍白无力,嘴角还有些未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十分恐怖。
白常山还在她耳边叨叨,这男人懦弱是懦弱,这个时候了倒还想着这个毒妇,一时她都不知道说他是宠妻还是助纣为虐了。
她道:“你先别吵,待我仔细查看。”
江妙云在她身旁蹲下身来,凌娘子双目紧闭,难受的哼哼,全身高烧烫手,她一一查看,所有征兆都是鼠疫无疑。
她站起身,说:“确实是鼠疫。”
白常山听了靠着墙瘫坐下来,一切果然如他所料,他懊恼的捶着自己的头,“报应啊,这都是我们的报应。”
江妙云没有那么圣母,他们夫妻两趁乱卖假药方敛财,虽未想过害死人,可谁又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延误生机,确实是不可宽恕的罪孽。
她冷眼旁观,说:“我会禀明大人,染上鼠疫者将集中隔离。”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丸,说:“你离她最近,也最危险,这药一日三丸权当预防。”
白常山抬头看着她,默默伸手拿过药,说:“爹他还好吗?”
“挺好的。”江妙云点点头。
“是我不孝,”白常山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妹,你给爹说说,我知道错了,求他宽恕。”
“我会的。”江妙云背起药箱,转身。
“小妹,你也注意安全,这本不该是你一个女孩儿做的,是我不孝,哥对不起你。”
江妙云见他泪眼模糊,良久叹口气,说:“我走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做人怎能吃了苦头才知晓该向善。
***
凌娘子很快被送至医馆隔离治疗,牢狱中也加强了消毒,犯人被分散的关押起来。
白重楼给凌娘子做针刺放血疗法,正在拔针,那凌娘子不知何时醒了,照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上去。
白重楼根本没有预料到,本能的叫了一声,旁边的医官见了忙上来帮忙,奈何她咬的死死的根本不肯松口。
江妙云闻声赶来,见此情景,拿起银针照着凌娘子的穴位刺去,她终于吃痛的松开口,旁边立刻有人将她制住用绳捆绑在床上。
“爹,您没事吧?”
江妙云顾不得别的,赶紧上去查看白重楼的伤势,只见他右手大拇指虎口处一排齿印,渗出血来。
江妙云变了脸色,急急扶着他,说:“爹,您快去用药水消毒,服些药丸。”
那凌娘子被人捆住了还在笑骂:“老东西,叫你大义灭亲,叫你休了我,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哈哈哈哈……”
江妙云本陪着白重楼去上药,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下去,说:“爹你先去上药。”说罢还叫了个人扶着白重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