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的好听,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怕你出事连累他们!”
临海大长公主说着,忍不住心疼的握住芙萝的手,“委屈你了,你脾性也太好了些。竟然由得他们在你的面前胡说八道!你人好,性子好,忍得下,可是娘哪里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娘说的就是,姐姐脾气好的不得了,要是换了我,肯定直接把她给轰出去了。”郭旭在一旁帮腔。
临海大长公主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儿子,“这话说的好。”
“不过这之后不和他们来往。”芙萝没想到自己在亲娘和弟弟的眼里竟然都能算得上性格好,她干脆就转了话题,“不会说我们什么吧?”
临海大长公主冷笑,“他们最多就是闷在肚子里头,在外头到处嚷嚷?他们要是敢在外面嚷嚷一句,他们父子两个,外加那个娼妇养得,统统都别想好过!”
临海大长公主这话掷地有声,显然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倘若郭忠父子有这个胆子,她就真的出手收拾了。
说着,临海大长公主看向郭旭,“你也机灵点,你那个死鬼爹恐怕是不会帮你什么事了。他儿子那么多,别说顾不上你,别盼着你出事,就算是他有良心了。”
郭旭对郭忠并没有多少印象,和芙萝一样,每次见着郭忠,郭忠也没什么慈父的模样,相反板着脸,随时都准备着教训人。
他只要在郭忠跟前,不管做什么,哪怕站在那里,都能挑出一堆错来。
“是,娘。我都记住了。”郭旭应道。
其实就算临海大长公主不说,郭旭也不会和郭忠那边有任何的来往。
回家里两三天,宫里的赏赐就过来了,是容衍以给姑母祝寿的名头送来的。
容衍自己勤俭的很,日常用度被他一减再减,芙萝见着他身上的衣袍都是半旧不新,但是对自家倒是大方。
各种宝物如同流水似得送过来,其中有好久都是内库里的宝贝,她看见一对玉人,莹白剔透。没有半点瑕疵,据说这么一对,就价值连城。
京城里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墙头草随风摆,之前公主府上清冷的和什么一样。现在宫里有表示,也就都纷纷有所表示了。
公主府前人来人往,不仅仅是京城里的那些贵妇,而且还有不少在朝廷上排的上位置的人也来了。
一时间公主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临海大长公主是喜欢热闹的人,而且也喜欢被人捧着,之前不得已夹起尾巴做人,现在这么多人岂不是乐在其中。
宾客一多,而且里头不乏身份不低的,就需要主人亲自去招待。
公主府里的主人也就临海大长公主一家,郭忠那边,父子都被她给打了,尤其郭忠脸上被打的见不得人,到现在都还没消肿。甚至连上朝都告假不去了,自然不可能到公主府来沾光。
只有芙萝带着郭旭亲自上,这会儿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男女相见司空见惯。
芙萝在前厅招待宾客,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随即一股阴冷从背脊底部腾起,顺着经脉往全身流窜。
芙萝浑身紧绷,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宾客之中她见到一个青年坐在宾客里,正看着她,那张脸生的阴柔,面颊雪白,嘴唇鲜红,双眉乌黑,如同一张假面贴在肉上。
青年见着她发觉了往他这里看过来,对她笑了笑,嘴角牵动着,越发显得那张脸如同假的一般了,他一笑,别样的阴冷又在她周身腾了起来。
第45章 到来
那张脸阴柔的很, 但覆在那张骨肉上,却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似乎是强行把那张脸给蒙在了并不适合的骨头上。看着似乎还好,可是在芙萝看来却是说不出的奇怪。
芙萝没见过这个人, 她的记性并不坏,尤其京城内走动, 和自家来往多点,她都会记住他的身份和长相。
但是这个人她却半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没有, 自然没有见过。
她压下快要到心头的那股阴冷, 对他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她往那边过了下,和宾客说几句话,靠近那个青年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药味。
今日宾客满座,女官们办事自然是力求尽善尽美,厅堂里都用了雅致的熏香,熏香不求浓只求恰到好处, 在清雅的香味里,那股药味就越发的明显,药味里还混着血腥的味道。被四周的那股熏香一衬,就格外的古怪。
芙萝一时半会的也分不出来, 那股味道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她只是让身边的侍女去准备好一些应对突发情况的伤药,以及大夫要坐在那里不能随意走动。
今日的宾客里怕是也有受伤了的人,若是一个不注意, 在公主府里出了事,就算和公主府没有半点关系,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大好的日子,终究还是不要出事才好。
青年坐在那里,见着芙萝在对他点头示意之后,便回头过去,再也没有往这边看。
他坐在那里,眼底里涌出一股阴鸷。他如同蛰伏的野兽盯上了那个纤细的声音。
“这里是公主府。”坐在他身边的韩悦察觉到他的暴躁,轻声提醒。
这话听在青年的耳里,不但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让他更加焦躁。
“你原来就没有好完全,今日出来已经是极限,如果出了什么纰漏的话,恐怕在完全恢复之前,恐怕都不能出来了。”韩悦沉声道。
“你威胁我?”青年径直看向韩悦,话语里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冷。
韩悦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被青年的话语影响到,“不敢,我只是在告诉你如今的情形罢了。”
“我和你说过,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去忍耐。如果你连现在都忍耐不了,将来恐怕也指望不了。”
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韩悦并不在乎他的心情如何,只是抬手倒了一杯茶给他。
青年捏着手里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大长公主这里的茶倒是好喝,不如多喝几杯。”韩悦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青年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可韩悦却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他持起另外一只茶杯,好整以暇的喝茶。
过了小会青年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离开。
韩悦看了一眼,只是笑了笑,并不阻拦。
厅堂里人来人往,芙萝帮着郭旭招待了一下,然后就让他自己去应付了。
郭旭又不是普通的少年,迟早是要自立门户。没有总是在母亲和姐姐的羽翼下呆着,有些事她教一教,也该学起来了。
芙萝忙的脚不沾地,这寿宴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了。
过了小会,她出来喝口水歇口气,金秋时分,已经没了夏日里的那股燥热,反而还带着一股凉意。
屋子里头人多,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在里头呆久了,就觉得头晕,喘不过一口气来。
芙萝出去在外面站站,透透风又能喘口气。
“仙师?”
芙萝靠在那里瞧着枝头上开了的木樨,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唤她。
芙萝回头去看,却见着贺琬在那里。
自从清凉殿里那一面之后,芙萝倒是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贺郎君?”芙萝见着贺琬,“今日你也来了。”
“大长公主寿宴,怎可不来。”贺琬客气道。
“大长公主身体安康,寿比南山,一定会是洪福齐天。”
芙萝听着贺琬这话,笑了笑,“多谢。”
她见着贺琬欲言又止,“贺郎君是否还有话和我说?”
贺琬看了眼芙萝四周,芙萝让侍女们都退后了些,见着侍女退开,贺琬低头,“仙师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可还好?”
贺琬这段时间听说了芙萝和新帝的不少传闻,有当年的那些陈年往事,还有那些在京城里关于她的那些流言。
他听在耳里,只为她担心。
“还行。”芙萝笑了笑,眼前少年人的担忧直接就摆在眼里,干净的和清澈溪流一般,干净动人。
“仙师。”贺琬迟疑了小会,终于鼓起勇气,“如果仙师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但凡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尽力相助。”
少年人给出的承诺一字字从嘴里说出来,带上了一股认真。
听上去倒是很动听。
芙萝如果真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恐怕也要被贺琬这份认真给打动了。可惜不是,知道贺琬这承诺说出来,也仅仅只是承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