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穿向何方(53)

那特么简直……惨绝人寰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到自己快被自己吓死的时候,她的弟弟阿军走了进来,还是冷着脸,敞着汗背心拿帽子扇着汗,递过来一个木盒子:“给,你要的东西。”

叶青青接过木盒子,心里疑惑,她问阿军要自己藏在床下的日记本,怎么来了个盒子,还上了锁?

等下,她脖子上好像是挂了把小钥匙!

因为太小了,她都忽略了。

她道了谢,假装很熟练的掏出钥匙,见阿军还眼巴巴瞅着自己,挑眉:“咋地,想一起看啊?”

阿军嗤笑一声:“谁想看了,别说我自个儿不想看,我还指着你也别看呢!”

“为啥?”

“你不记得了?”阿军狐疑的看着她,忽然道,“我咋觉得你又变得怪怪的了?”

“哦,鬼门关前被阎王爷一脚踹回来了,我现在特别神清气爽。”叶青青故意笑出八颗牙。

“嘿!”阿军这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嘲讽,“那也成,别动辄想不开就好。”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不希望我看?”叶青青问。

“是谁大半夜一边写日记一边哭到要厥过去,第二天就割了手的,你……”阿军说完一顿,忽然有些后悔,小心翼翼的看她,“啊,那个,阿姐,我忘了……医生说你们这样的都会下意识的忘掉最痛苦的……咳……你一笑我给忘了。”

叶青青心里软了软,同时也意识到日记确实有重要的信息,她抱紧了木盒子点头:“晓得了晓得了,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那我一会儿在给你送饭来,这时候还没好。”

“好好好,快去吧!”。

等阿军颠颠儿的离开,叶青青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木盒子,入目,就是一叠日记本。

第一百一十章 阿棠的日记

“你是鬼吗?你现在还在我身边吗?”

翻到自己日记之后的第一句话,叶青青的心就吊了起来。

第一篇日记显然是在一种心情极不稳定的情况下写的,字迹笨拙而凌乱,连日期都没写。只是不停的问她是谁,为什么进她身体,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全世界人认识的都不是她自己了。

有人说她要高考,有人说她要救唐且行,她六神无主,害怕至极,不敢跟人说话甚至不敢见人,之前有长达一个礼拜,她都在混沌中度过。

直到唐且行的公审大会惊醒了她。

这可真是振聋发聩的一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一个站在台上一个站在台下,一个赛一个憔悴,一个比一个冷漠,又亲耳听闫队长宣布唐且行对王燕妮的父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在唐且行并没有认罪的情况下,通过“人民雪亮的眼睛”,判决他犯了杀人罪!

更可怕的是,好多参与投票要唐且行“血债血偿”的人,事后竟然都来向她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会那么轻易的把杀人罪这顶帽子扣到别人身上?

为什么在扣了这顶帽子后,听着她反复说“唐且行不可能杀人”竟然还能表示同情和支持!

那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阿棠在日记里一遍遍质问着,质问叶青青,质问闫队长,质问公审大会,质问这个镇的所有人,还质问她自己。

“我什么都不懂,阿姐,”阿棠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便叫她阿姐,“我不如你聪明,学不了那么多东西;我不如你能干,能让阿军都那么听话;我也不如你有眼光,还知道去高考什么的,我现在该做什么都不晓得,学校我去不了了,我不想碰到燕妮,老师都说不知道教我什么。我只能呆在家里,但是我也不能光吃不做,我连个赚钱的本事都没有,好多人说要出去闯闯,可阿行被关在这,我,我不想出去……”

所以最终她果然没参加高考。

叶青青轻叹一声,虽然这是当然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她毕竟拿出了高三的劲儿去学习,即使只有一个月,那也是拼命一般的付出,结果果然付诸东流了。

叶阿棠的字依然是那个扫盲班的水平,但在遣词造句方面倒是突飞猛进,大概是为了看明白她之前的日记,确实发奋努力了一阵子。

不过依然没什么条理和逻辑,可见之后再也没去过王燕妮的作文课,所以连基础的指导都没了,看着有些地方还挺像她的用词习惯,显然无形间自己那大半本日记竟然成了她的写作启蒙。

叶青青看着她后来越写越多,越写越熟练,从简单的记事记心情,到后面干脆意识流了,脑子里有什么想法都一咕噜全倒出来,感觉现实中可能是越来越少言寡语,是以脑中的想法全都写在了日记里。

日记里的内容于是越来越沉重。

唐且行判了故意杀人罪,没有自首情节,经过公审大会,被判了无期徒刑。百姓们经此一遭都觉得自己在当家做主,且在替天行道,一个两个都欢天喜地的,完全忘了还有人是真的为此痛苦着,而比起丧父的燕妮和丧夫的王夫人,全镇最痛苦的大概只有叶阿棠了。

她的痛苦是被人理解的,可她的痛苦,也是最遭人耻笑的。

叶阿棠逐日的痛苦下去,到后来的日记里几乎只剩下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话了。

“阿姐,你回来吧,我去看阿行了,他说只有我能帮他,他说只有我懂怎么做。可我不懂,我真的不知道,阿姐,你怎么才能回来啊,我求求你了。”

“阿姐,我现在有空就睡觉,就等你回来了,阿姐,是不是我睡太少了,你过不来?”

“阿姐,阿姐你啥时候过来,帮帮阿行啊,求求你了。”。

“阿姐,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石二鸟?

日记写了整整半年,已经到了来年夏天,各种不厚的本子轮换,写了居然有五本。

一直到天黑关灯,叶青青还没看完日记。

没办法,她缺血头晕,阿棠的字又笨拙,写得又多又乱,她读都读不流畅。有个别地方实在太丧了,她还得停下来缓缓,喘口气才继续。

叶青青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下去,干脆拿着日记本起身,缓缓走到病房外,打算借着走廊上幽暗的灯光继续看。

她刚在长板凳上坐下,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走过来,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越走越近,等到了跟前瞪她,她才想起来。

她虚弱的,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打招呼:“闫队长。”

闫队长穿着便装,神情紧绷:“还没睡啊?”

“昂,”叶青青挡了挡日记本,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棠日记本中对这个闫队长可是恨之入骨,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无能的代表,找不到证据也没法让唐且行认罪就甩锅给公审大会,在唐且行被判罪后就再无作为,还不让她见唐且行,是害唐且行的罪魁祸首。

闫队长显然是很生气的,他气息急促,示意了一下她的手腕:“好了没?”

“差不多了,就是留个疤。”

“是你妈救的你?”

“嗯。”

“你是真想死啊?!”他咬牙切齿。

叶青青想到日记里的内容,觉得此刻作为叶阿棠的自己,承认自己有自杀的想法着实有些羞耻,可做都做了,不承认反而更矫情,她便点点头:“嗯。”

“你!”闫队长看起来比阿棠妈还生气,他来回走了两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甩在她身上,“你疯了!”

黄色的信封,砸在她胸前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纸墨香,叶青青捏住信封,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闫队长敬启。

用语很文绉绉,但却是阿棠那笔狗爬字。

她拆信的动作一停,转为抚摸信封——闫队长眼里她应该最清楚里面写了什么,这时候打开看就太奇怪了。

见招拆招吧。

她低头抚摸着信封不说话,闫队长就继续骂她:“死,死有什么用?!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你逼死我也没用!你威胁谁你以为?往大了你就是威胁公检法!这信我交上去我都能抓你我跟你说!你,你这小妮子!太莽撞了!太不讲道理了!你迟早害死你自己!你还害了那个唐且行!”

叶青青听得一头雾水,谁威胁谁了?叶阿棠还有胆子威胁公检法?哦不,其实就是威胁了闫队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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