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浇上一层蜂蜜,密封好就放入冰箱里做成盐渍樱花。
做成樱花糕是最简单的一个步骤了,出炉的时候裹挟着晚春的香气已经让不少早起的付丧神咽了咽口水。
因为身边有骨喰藤四郎和小夜左文字,所以奈奈在这个周目里扮演一个迷失回本丸道路的“审神者”。但是一个审神者身边只有两个付丧神而不是六个或者身为近侍的一个会令多疑的付丧神们起疑心,于是这一次只有骨喰藤四郎出现在外面。
但是为什么不是孩子体型的短刀小夜左文字呢?这样不是更能降低付丧神们的警惕吗?
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带上另一振刀,奈奈宣称这一振小夜左文字是本丸的刀剑太担心她,所以每次出远门短刀付丧神们都会特意把本体给她防身,毕竟短刀可是护身刀啊!
这理由合情合理,完全无法反驳。
“好吃!”奈奈忍不住又从碟子里拿起一块樱花糕,味蕾上涌入的淡淡香气从淡到浓,清凉爽口的入口绵软即化,一双黑黝黝的眼眸都微微亮起了,这时候有些沉默的女孩子才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一点朝气。
坐在她对面的少女笑容温柔的看着她,看到她稍微放松的样子,心底才松了一口气,微醺的晨光下的审神者身后淡淡光晕仿佛可以透过她的身体一样。
怎么说呢?这个女孩子她一见到就有一种认识很久了的喜爱,但是她浑身的冷漠就像是竖起了刺的刺猬,刺伤自己也拒绝别人,让她十分担心又心疼。
总有一种......她不该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看到这个孩子开心,她也稍微地放心了一点。
“哈哈哈,大人本丸里没有烛台切桑吗?”魔性的笑声之后,坐在审神者身后那轮高洁美丽的月亮开口了,比飘落的樱花更要美丽。
黝黑的眼眸慢吞吞的移过去,沉默的女孩还没说话,身后和她一个表情的骨喰藤四郎就开口了:“主公她......”和鲶尾藤四郎相似又稍显深邃的眼眸在前方奈奈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看起来就像是迟疑了一下。
与骨喰藤四郎算是熟悉的三日月宗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为难,心想可能是触犯了骨喰本丸里的什么禁忌,刚要开口跳过这个话题,对面就响起了沉稳冷淡的嗓音。
“主公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所以现在害怕和大人交流,所以现在本丸成年体型的大家与我们并不住在一起。”骨喰藤四郎对上奈奈惊讶慌乱的眼眸,手安抚似的握住拽住他衣角的手。
三日月宗近和审神者并不是什么容易骗过的角色,甚至是相当敏锐的,立刻就察觉出了这件事的真实性,或许稍有隐瞒,但是确实是真的。
审神者花酱的表情立刻就变了,本来就对奈奈几乎好感满值的她,心底泛起一股心疼和微妙的酸涩感,并未联系到愧疚上面去的她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
唇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的孩子,在审神者温柔安抚的目光中,垂下眼眸,轻轻开口问道:“花酱,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但是我已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继续下去了,最终的目的已经没有了意义,那我、那我......”
【......因为‘想要离开’所以坚持,可是当‘离开’已经没有意义了的现在,我还能怎么做?】
恍惚中,奈奈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淡淡的香气在她的鼻尖萦绕不去,明明应该是春天的时节,却让她感受到了夏天的温暖。
一双手温柔的安抚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声音温柔得近乎悲伤:“不是的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有人的吧,还有人在等着你、守护你、希望你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你已经没有能够支撑你坚持下去的意志了,请想想那个在等待......不,在救赎你的那个人,他就是你坚持下去的意义。”
谁......?谁还记得自己?
【小楠......】
似梦似幻的朦胧中,她想起了一个名字。
在长久的、快要把她逼疯的七日轮回里,从最开始的日日想念哭泣到最后封闭自我里渐渐远去的人,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年。
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少年。
可是奈奈却忽然委屈得想哭。
【说好的来找我呢,小楠真是大骗子!】
可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阻碍了他,齐木楠雄绝对是会后脚跟就到的。因为、因为那个人、那个少年,是不对对她置之不理的,他最宠她了。
如果他知道,他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在七日轮回里不停的重置、重置,而无法逃离这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呢。
奈奈趴在审神者的怀里哭了很久,从一周目开始就不曾这么嚎啕大哭的她,在长久的现在,想到那个面瘫却温柔的少年,会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的聚会就这么结束了,最后奈奈是被骨喰藤四郎抱回去的,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三日月宗近站在不远处,有些愕然的微微睁大了眼眸。
第一次,三日月宗近收敛起了脸上的微笑,即便是在受伤的时候都在豁达地笑着的千年太刀,这一刻流露出并不似刀剑付丧神的冰冷,那是一种,比起月色更清冷、更悲伤,苍白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痛苦。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奈奈,终于恢复了理智,虽然在这么长的周目轮回里改变的性格没办法这么快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但是总算是有了一丝活力,有了一丝光芒,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看着窗外的即将落下的夕阳,暖橙色的光辉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了每周目最后一日傍晚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天空。
【一直以来,是我想错了。萤丸也好、那些付丧神也好,花酱也一样,他们的目的都不是活下去。】
就像是小楠在守护她、肯定也一直在救她一样。
【萤丸想要救赎他的主人也痛恨伤害了他的主人的付丧神们;付丧神们想要留下审神者、却做错了事情,醒悟后也想要救赎他们的主人,但依旧深陷与轮回的痛苦,所以每天晚上出现的是他们机械重复轮回而产生的执念;花酱想要救赎萤丸和付丧神们,就算已经不存在于世间却依旧告诉我‘罪应当原谅’。】
傍晚里最后一抹暖橙色的余晖已经陷入地平线之中,一轮澄澈的圆月高挂在天幕之上,地上铺上了一层月牙白色的光晕,却并不冰冷。拨云见月,繁星满天,七日里从未有过的美丽夜色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所以‘救赎’,才是所有人的愿望。】
奈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门,身后是寸步不离的骨喰藤四郎和小夜左文字。
黑色的双眸注视着站在庭院之中抬头看着夜景的付丧神,宛如月神降临的青年美丽得不似真人,也确实不是人。
“三日月阁下。”
三日月宗近转身,带着新月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一眼就看出了她此时和平时的区别,若说平时像一根紧绷得随时都要断掉的弦,现在有了坚定的目光啊。
周边房屋投下的阴影将他的影子都融入了夜晚中。
“哈哈哈,年轻......真好啊。”他叹息,
总是这么容易因为一件事而低沉,总是这么轻易因为一句话而重燃活力,总是这么......温暖,让冰冷的刀剑都因为这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而趋之若鹜、奋不顾身。
人类就是这样......让他们又恨又爱的种族。
“三日月阁下,萤丸告诉我,你们是可憎的、可恶的、可悲的。”奈奈看着那轮新月,以及被无视掉的压切长谷部瞬间变得凶恶和紧绷的表情,然后话锋一转,“可是我的朋友,花酱......98次,每一次的最后,她都告诉我,‘罪应当原谅’。”
那双黑色的、却宛如缀满星光的眼睛里折射出的光芒,像是在拷问。
“您认为呢?”
三日月宗近再度抬起头看着这无数个轮回里都不曾见过的美丽景色:“小姑娘,你看,这夜景是不是很美丽?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这时候要是有一杯茶就更好了。”他微笑,脸上却带着释然的放松,“姬君真是温柔啊......那是比宁宁夫人更包容一切的温柔。”
就算知道了他们因为嫉妒而恶意让萤丸在战场上碎刀,她只是悲伤的看着他们,却不责备一言。就算是独自一人前往战场带回萤丸、自己也因此而死去,也执意要以灵体之身归来,执意救赎已经暗堕成鬼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