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八(岜)山一路往上,李亦行快走到山顶处,已经是绍午了(中午了)。脚都走来打闪闪(直打颤),肚子也饿,就拿出上山时顺路采的野果勉强充饥。
在坚持一哈(一下),应该快到了。李亦行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
走着又上了个坡,而这时就看见前面地上立了个牌示,李亦行走进去瞧。
木牌不长一只手臂的长度,上面沾满灰土,又加之常年立于此,刮风下雨早已严重磨损。尽管李亦行抬手去擦了擦上面的灰土,想看清写的什么,但也只看清木牌示最下面两字——禁止。
想来应该是禁止他人闯入,特立于此提示的。
所以,李亦行绕过木牌,继续往前走,待到上了个稍缓的平地,果真看到一个个的坟头。
这里应该就是那啥子家族坟了,我到要看看是个啥子鬼。
李亦行缓步向前,一点点走进,嘴中念念剑诀,剑可顷刻出鞘。因为说不定那儿就突然窜出一妖魔鬼怪来。
……
这时突然从李亦行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声。
“什么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亦行立刻转过身去,眼前就看见了三男一女,而那女子手中还牵了一个小女娃。
啷莫(怎么)?现在鬼出来都喜欢拖家带口了哇。
其中一男子不明所以,气愤道:“你上来干什么,这里是我们私地。”
李亦行轻皱眉,现在的鬼都这么嚣张了吗?
“我正是为此来,不是我上来,而是你们该下切(下去)。”
李亦行默念道——出,催动剑破鞘而出。然而背上的长剑,毫无反应。李亦行又细念剑决,剑还是——毫无反应。
“……”
李亦行也就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这种情况,剑不能依灵力出鞘,只有一种,那就是对方是人并非妖魔。
见李亦行一个人在那儿神神叨叨,说着不着谱的话。男人又道:“你到底来干什么?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拉去见官。”
李亦行嬉笑着,改口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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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灵子站在最高处,看整个兲山。到也不说是阴气慎重,但这个地方的确有些招阴鬼,或许是因为埋了几具冤魂所至。
又到处看了看,到见几处坟堆,有些未立墓碑成了无名坟,所幸也各得安息并无生事。
告示上所说此地恐有妖魔,寒灵子寻了许久也未见一妖一魔。
没有?还是说还没出现?
没有当是幸事,给官家说一声贴出告示,免得在引起恐慌。
不过……现在还是白天……有的话多半还未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官府告示的原因,寒灵子从清晨上山到现在,在此山就未见过一人。因为兲山离城下是最近的一座山,若是上山伐木採果,这座山便是首选,不应该见不到人才是。
所以不论此山是否有妖魔,已经对人们有所影响,因尽早弄明白才是。
寒灵子用手捻起一块沙土,看了看土质。可在此周围树林摆下阵来,妖魔一旦入阵便可捕杀。
整座山以山峰为点,往外以阴阳八卦布下符阵。小妖倒是不惧,若是大妖也可有准备。
寒灵子把灵力灌注到黄纸符箓上,在贴于树上便可。每张符箓皆有不同用处,如若有强行撕去,有些亦可喷火或是雷电。
符箓凶险,所以玄都观立有规矩,尽量避免与人前使用符箓,不可用符箓肆意伤人。若是与人对峙,非万不得已也不可。若有时分不清是否该用,就该细想会伤人否。
玄都观千百年来,哪怕灵力施展主靠符箓,但若做不到以上,也不必拜入观中修行。
寒灵子出观游历四方之时,师父掌观也专门与他说过,他自当谨记。
虽然这兲山上已无他人,但还是怕旁人误入。
寒灵子就以半山腰处为界,设有屏障防他人无意进入伤其性命。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夜晚来临明日来看。
第3章 兲山(一)
“你说的可是兲山?”
李亦行照着男子的话,念道:“舔山?”
李亦行想了想,舔山我还啃山嘞。
“在城以东那处山才是兲山,也是官府所说的,你要去的可是那里?”
李亦行不经愣住,听明白那男的意思,所以……自己走错路,来错山,跑到人家坟地来了?
李亦行立刻道:“应该是,弄错了,弄错了。”
在此谢过别个(那人)还道了歉,这次真是失误。
匆匆忙忙下山,又看那天色,还是要先回客栈去。
李亦行也觉得,自己到底咋个回事喃?这个叫啥子(什么),出师未捷,走错路。自己咋个(怎么)这么日龙(傻)喃?山都能找错,这不瞎耽误功夫吗。
回客栈的路上,李亦行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笑。
最后在大街上笑出了声,道:“兲山,咋个不叫王八山嘛?铲铲哦!”
走回到客栈大门,李亦行刚要伸脚准备踏入,突然想到个事又把脚收了回来。
李亦行低头看了看脚下,刚从山上下来,鞋底沾满了土块,一抬脚还掉着土渣,这样进去怕是不妥。李亦行看了一眼门旁边,可落坐的石阶。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把鞋脱下拍落上面的土块。
寒灵子还未进客栈,就看到有一人坐在客栈门口,正用手拍打……鞋。但寒灵子并未驻足停留,只看了一眼石阶上的李亦行,便走进了客栈。
李亦行抬头透过扬起的飞尘,也看到了他,可四目并未相视,相差错过。李亦行赶紧把鞋穿好,这次又遇到,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了。
李亦行起身,又拍了拍身上衣袍,才赶着追了进去。
“小兄弟!那位小兄弟,请留步!”
李亦行在他身后叫到,可寒灵子全然不知。
眼看着那人又要上楼梯,李亦行愈加大声,急道:“前头那个穿深色衣服得嘞,手上还着杆杆那个,站倒起(站住)。”
就在李亦行以为,这次又没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寒灵子刚踏上一层阶梯,竟缓缓转过身来。
寒灵子看着眼前这个人,神色有些茫然,淡声问道:“可是叫我?”
李亦行没想到他居然开口了,转过身来望他。
一时李亦行也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只顾看他的脸。夕阳渐下,暖色柔和。他鬓前一缕青丝散落,更撩人心,目中无神似有神。
现在他站在一层阶梯上,与他平视而望。
李亦行这个心啊……这个妹儿咋那么求乖嘛。
寒灵子见李亦行未反应,又道“不知……可是叫我?”
就是这妹儿声音粗了点。
李亦行回过神,忙道:“在下李亦行,啷个(这个)……不知小兄弟咋个称呼,想结识一哈(一下)。”
寒灵子顿了顿,道:“什么?”
李亦行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语言没对,对方听不来。
这样不行,不能因为语言不通就错过了。李亦行清了清嗓子,硬生生憋出口道:“那个……在下李亦行,敢问……小兄弟……咋……怎……怎么称呼?”
李亦行后半段说话,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微小。殊不知寒灵子并非没听明白,而是未听见。
寒灵子也知道自己耳背,下了阶梯,走到李亦行跟前,又道:“可否在说一遍。”
李亦行手上竟生了细汗。
咋个一下杵嘞莫近(怎么一下靠这么近)?
李亦行缓缓开口,道:“敢问怎么称呼?”
这下寒灵子听见了,抿嘴答道:“长安玄都观,寒灵子。”
“寒灵子?”
“嗯,那你又如何称呼?”
“……”
老子刚才讲了两三遍,这个人是听不到咩?还是会快速失忆?李亦行心里暗道。
寒灵子又歉声说:“在下患有耳疾,还望见谅。”
得……还真是……
“在下李……”
“轰……隆!”
李亦行正要脱口而出,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闷雷响动。打雷声掩盖了说话声,连李亦行自己都没听清自己的话,何况寒灵子。
李亦行沉了口气,又道:“我叫李……”
“轰隆!”
李亦行有些鬼冒火(生气),这雷早不打晚不打,会挑时候。
寒灵子抬首望着客栈外,打雷下雨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街边急急忙忙收摊的小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