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为什么会在华九会的地盘,还冒用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
“当然,”太宰玩着被子里的冰块,“和一个委托有关系,少女连续失踪案件,部分受害者的尸体已经找到,都被伪装成了自杀或意外。背后的人是福冈市长的独生子,和华九会。原田佑介有玩弄女性后将其杀死抛尸的变态恶习,华九会又在做人口生意,这些你应该也清楚。”
“你是想从华九会这边下手?但是为什么要冒用组织成员的身份?我没记错,你用的那个代号,是黑衣组织里一个消失了四五年的人的代号,就不怕被发现吗?”铃歌了然地点了下头。
“国木田盯着市长那边,最近不会有大动作,华九会这边就由我来处理了。”他放弃了玩酒杯,微微托着腮凝视着她,鸢色眼睛里的落霞渐渐下沉,在光线暗淡的酒馆里,呈现一丝黏稠的漆黑,他依旧扬着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至于冒用身份的事情……小姐是在担心我吗?”
“是呀,”她面向他坦然地点点头说,“我不希望你有事。”
“……不要紧的,既然是消失了四年多的人,就算是想出来,也只有化作幽灵徒劳地在夜晚游荡这一条路可选了。”太宰弯起眼眸,平静的口吻里却有种如夜晚还未降临就融化的细雪般,微不可查的凉意。
她想起四年前,太宰还在港口Mafia,也就是说,那位黑衣组织成员,不是失踪,而是“被迫消失”了吗?组织没有得到对方死亡的风声,是因为港口Mafia特意将其隐瞒了下来,作为能随时动用的棋子。
太宰先生对这件事如此了解,很大可能,策划这起事件的,就是当时还是港口Mafia干部的他本人。
“对太宰先生来说,调查华九会,明明还有更简单的方式,特意选择这种,是想拖黑衣组织下水?”她敏锐地指出。
就像在VIP室里时,他说的一样,黑衣组织更倾向于暗面活动,不会轻易出手。
所以他以组织成员的身份,与华九会达成合作,是想关键时刻“背叛”,将这次市长大选的挑到明面上,将华九会支持的原田,与黑衣组织支持的岩本一网打尽吗?
但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她似乎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根据已知情报,无法再进一步分析太宰的目的。
他不置可否,微笑着绕开了话题:“说起来,小姐的代号是什么?”
她平静地看着太宰一如既往,仿佛与生俱来,无懈可击的笑容。
许久,铃歌弯了弯唇,指了指面前啤酒。
“失礼了。”
她站起身,转身走了。
离开酒馆后,铃歌——黑桃A拨通了波本的号码。
“情况基本和之前推测的一样。”她冷静地向波本复述了包厢里,华九会干部张吐露的那些情报,在提及太宰时,她迟疑了会儿,以“不能确定对方身份”为由搪塞了过去。
“还有件事,”走到空无一人的巷道中,铃歌伸手摘下了头上假发和面具,稍稍甩了下头,烟紫色长发如瀑布般下滑,露出了那张过分精致和美丽的面容,“我见到了林侨梅的哥哥。”
……
没有卸妆水,光用洗手台里的自来水卸妆极其困难,好不容易将妆卸干净,林宪明慌慌张张地从厕所里出来后,商场里早就见不到“妹妹”和那个男人的身影。
混蛋!居然敢带走他唯一的、珍重的妹妹!
在商场里乱找一气后,他终于想起最近认识了一个可靠的黑客,打电话讲情况告诉对方后,黑客在调出商场还有路边监控后,终于查出他们最后去的地点——附近的一家酒馆。
“林,有个奇怪的地方,那个男人之前的下落还很好找,从酒馆出来后不久突然就彻底消失了,这种反追踪能力,不像是这么容易泄露行踪的人,不要追得太深入了。”
黑客在手机里的提醒,完全没被他听进去。
林宪明带着一腔愤怒找到了酒馆,搜了一圈,却没找到半个人影。无论是妹妹,还是那个男人。
被他半跪在吧台前高脚凳上抓到面前询问的调酒师颤抖地说:“我、我想起来了!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还有和你相似的女人对吧?那个男人进来后吵着要往酒里放清洁剂,我印象很深刻!”
清洁剂?
林宪明皱了皱眉。
真是个怪人。
“对,我听到那个女孩子喊他‘太宰先生’,其他的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酒馆里人太多,我一直在忙,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低,根本听不清!”
太宰?
姓氏吗?
林宪明松开了脸色惨白的调酒师。
回头交给黑客查一下吧。
第12章
福冈当地电视台的晨间节目里正在播放原田父子勾结黑道,为排除竞争对手,制造多起暗杀,以及与日前少女失踪案件有关的种种新闻。
原本外界看好原田将压倒性赢得此次大选的胜利,丑闻曝光后舆论哗然,第二位的岩本,也有不少负。面评论流出,最后却是不被看好的某位议员戏剧性地取得胜果。
此时,褪去了“林侨梅”外壳的铃歌正在酒店餐厅里心满意足地享用早餐,对餐厅电视里使大多福冈人震惊的新闻漠不关心。
“报酬已经打到你卡里了。”对面人影晃了晃,浅金发色的英俊青年端着餐盘不徐不疾地落座后才说。
“已经收到银行发的短信了,不过岩本的事情没问题吗?”铃歌像小孩子一样,将意大利面条搅在叉子上。
铃歌问这件事,倒不是她有多关心岩本。原本要扶持的议员不但落选,还牵扯出大堆黑料,黑衣组织不太可能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算了。
果不其然,波本冷静地回答:“岩本那边,组织已经派杀手过去。这次事件有武装侦探社的介入,完全在预计之外。上面让琴酒接手,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正要将食物送入口中的铃歌动作一僵,微不可查地停顿后,她若无其事地吃掉了面条,才抬起迷惑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
这起事件与武装侦探社有关系她当然清楚,太宰又没有瞒着她,她奇怪的是,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地暴露——亏她还特意帮他隐瞒了呢。
难道是太宰先生有什么额外的计划?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其实是华九会,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姓氏,华九会干部张在福冈大肆搜查,引起了组织的注意。”波本的早餐很简单,是半成品的三明治,他一边把面包片与火腿合在一起,用餐刀抹上黄油,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她,“组织查出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卷入此事后,找了个途径将消息卖给了华九会。目前,两个组织都在全力地追杀那个人。”
“你说……名字?”她机械地吐露出了几个音节。
既然是从华九会那边开始,又不能确认对方真实身份,只查出了一个姓氏——难道是那天在商场或酒馆的时候,她说漏嘴的错?
“名字怎么了吗?”波本还没怎么见过黑桃A关心报酬以外的闲事,他抬起视线,好奇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她。
“没什么呀,只是有点震惊而已。”铃歌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掩饰,“这次我这个情报贩子可是完全失格了。不过,钱我是不会退的哦。”
和波本分别后,铃歌打给了太宰,但没人接。
虽然不觉得那个人会有事——她犹豫了一下,又联系了国木田,据太宰所说,国木田目前也在福冈。
她之前入侵过内务省网站,知道所有社员的联系方式,国木田却没有主动给过她私人号码。乍然接到铃歌的电话,国木田的语气中充满警惕与慎重。
她将手机号的事推给太宰,问起了他的下落。
“是太宰让你联系我的吗?那家伙让我守着岩本议员,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概又跑到哪条河里喂鱼了,总有一天会飘回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国木田对于侦探社的这位搭档,语气不知道该说是饱受其害,还是过分放心。
“不……没什么,”铃歌张了张口,“只是突然想见他没联系上。”
她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挂断了手机。太宰先生让他守着岩本,也就是推测出了黑衣组织会杀人灭口,那么太宰先生本人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