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纪大些的妇人说道:“认识,不过她都走了十来年了,你们突然间问她做什么?”
十来年?与郑小夫人出逃的日子倒是吻合。“婶婶可知她为何会走?又去了哪里?”
“别人家私事我们如何知晓得那般清楚?只晓得是突然间就不见了,蒙倛还带了几个地痞流氓找了好几日呢。”
“没找着?”
“自然是没找着!找着了还能不带回来?”
“蒙娘子怎么说的?”
“她说她妹子去了富贵人家做丫头了,也不知真假。若是做丫头,奈何十年不回娘家看她姐姐和外甥?八成是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敢回来吧!”
旁边有见过郑小夫人的妇人点头应和道:“有道理!那妹子长得比她姐姐更水灵,做丫头可惜了,八成要凭那身皮子为自己搏个好前程的!蒙倛还说要将她卖个好价钱呢!”
这些妇人心思忒的龌龊,扶疏心里反感,忍住继续问道:“蒙倛要卖她?”
“可不是!那般水灵的小姨子,蒙倛那货岂能不动心思?!”
“你如何知道蒙倛要将他卖了?”
“都住这一个破院子里,蒙倛和那几个痞子做事向来也不避讳人,自然时不时便听了一耳朵去了!”
若蒙倛娘子之妹就是郑小夫人的话,她逃离蒙倛家便说的通了。扶疏想想又问道:“蒙倛可打过她?”
“打啊!怎么不打!那家里除了他老娘和小儿子,其他人哪个没挨过蒙倛毒打!”
八成是了,若郑小夫人是蒙倛妻妹,那她所说的仇家,八成就是蒙倛了。
扶疏不想在此多作停留,问的差不多了就要出门去,妇人们问他,“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问蒙倛妻妹的事?”
扶疏道:“我们是匡山大户人家的下人,我家夫人生的少爷要继承家产了,老爷派我们来将夫人娘家打听清楚,也好让他们沾沾夫人的光!”
妇人们眼冒精光,“当真?!娟子当真做了大户人家的太太?!”
“自然是真!”
妇人们一时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为刚说了人家太太的坏话有些后悔。又问扶疏:“她那般风光,为何不回娘家来?”
扶疏道:“你们刚不也说了,蒙倛待她极差,她还回来做甚!”
“可她姐姐在这受苦,她也不管?”
“这不是得了势就派我们来了吗!”
妇人一脸可惜的叹道:“蒙娘子命差啊!就差几个月就能享到娟子的福了,可惜可惜!”
扶疏三人便告辞出院了,去到僻静处换回本相。乐幽对扶疏道:“你倒好心,听不得那些妇人污言秽语,便编了那套好话给娟子姑娘正名。”
扶疏摇摇头,“确是听不得她们无端坏人名声,不过若娟子姑娘就是郑小夫人路儿的话,我刚那番话也不算瞎说。”
乐幽点点头,“也是。”
“蒙倛还真是害人不浅!”回川道。
“嗯!你那日可将他打得狠?”扶疏问回川。
回川道:“狠!”
“可惜了!”扶疏摇头。
“可惜什么?”回川不解。
“可惜没打得更狠些!”
回川笑道,“我还以为你又怀疑我下手太狠,将他打死了呢!没想到是嫌我打得还不够狠,哈哈!扶疏啊扶疏,你真是时时出人意料!”
扶疏笑笑,“恶人就该有恶报!”
“对!”
乐幽也笑道:“若当初真打得狠了,你还愿信回川不曾害人的话吗?”
“咦?你叫他什么?”扶疏讶异问乐幽。
☆、来了!
乐幽像是没看见扶疏回川二人脸上的讶色,澹然道:“回川啊,这不是他的名字吗?”
“可你先前不是一直叫他忍冬?”
“我也说过名字不过代称而已,忍冬,回川,叫什么不一样!”
乐幽总有他的说辞,扶疏也不辩了,他两自是越亲近越好。
乐幽又对回川道:“回川,你知不知道扶疏多大年纪了?”
回川摇头说:“不知。”
乐幽说:“总之是比你大上许多的,他对你这般信任,不如你认他做大哥吧?”
回川一时没反应过来,扶疏问乐幽,“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乐幽不理扶疏,对回川道:“回川,你遇扶疏是你之幸事,叫他一声大哥,你绝不吃亏!日后你便知道了!”
回川看看扶疏,笑道:“我如今已这样认为了!我也愿意与扶疏哥哥更亲近些,就不知扶疏哥哥如何想?”
扶疏看他二人一唱一和,好笑道:“叫什么不一样,那就听你的,叫哥哥吧!”
乐幽纠正道:“是大哥,不是哥哥!”
“这又有何区别?”扶疏回川两人问道。
乐幽不说缘由,“总之,就是叫大哥二字最妥!”
回川笑着看向扶疏,恭敬行礼喊道:“大哥!”
扶疏笑容满面的答道:“哎!”
乐幽满意的点点头,似是比他二人还高兴些。
扶疏望向乐幽笑着摇摇头,说起正事来:“如今,我们真的只剩守株待兔了。”
乐幽却想起一事,“扶疏,你还记得上回你说过蒙倛若是那厉鬼,第一个该找的便是那米贩子,因为那是他身前未了之事。可这厉鬼却一直不曾去缠过米贩子,反而一直追着谢二不放,而且其他身死之人也都是要么与蒙倛交好,要么与蒙倛无交往,这样看来,那厉鬼,八成真不是蒙倛。”
扶疏点头道:“嗯!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才让谢二今晚指认那厉鬼。一来是为了吓吓他,小施惩戒,二来也是为了摸清厉鬼来路。”
乐幽说:“上次你去守米贩子家,可有与他说话?”
“不曾,我就直接在外蹲了一夜。怎么?”
“有个想法,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再去米贩子铺里问问他与蒙倛之怨?”
扶疏相信乐幽所行必有所想,也不追问他,直接点头道:“好,走!”
三人很快来到米铺,直接找到那米贩子,乐幽问道:“老板,你可认识蒙倛夫妇?”
米贩子答曰:“认识啊!蒙倛恶名远扬自然认识,蒙娘子倒是和善,常日里照顾我家生意。公子问他们作甚?可是与最近蒙倛化作厉鬼扰民有关?”
乐幽道:“是有些关联。”
米贩子道:“我可与他无冤无仇!也不见他来找过我,为何你们会找我问他之事?”
乐幽不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还记得蒙倛去世是哪日吗?”
“记得!镇上人虽不说,但都只差放鞭炮庆贺了,那大好日子如何会不记得?!”
“那日蒙娘子可是来米铺买米了?”
“不错,蒙娘子确实来过。”
“你可知那日蒙娘子回去不久就被蒙倛当街打了?”
“也知,因有人说蒙娘子被打时被一英雄好汉所救,那好汉狠揍了蒙倛一顿,蒙倛那日晚些时候便死了。”
“你可知蒙娘子为何被打?”
“这就不知了。蒙倛隔三差五的就要将他娘子打上一顿,不是什么新鲜事,旁人本就不敢插手,见得多了也就大多懒理了。”
乐幽看着米贩子一字一句道:“蒙娘子最后一次挨打,是因为你!”
“我?”米贩子显然很是惊讶,“为何是因为我?我与他们除了钱粮交易,别无瓜葛,蒙娘子如何会因我挨打?”
“有人听到蒙倛说你与蒙娘子有苟且,所以才打她的。那日蒙倛正要来找你算账,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好汉来教训了蒙倛,遭殃的就是你了!”
米贩子一脸震惊与愤慨,“胡说八道!我岂是那般不堪之人!退一万步说,我就是有色心也没那色胆啊,那可是蒙倛的娘子啊!谁敢染指,不要命了?”
乐幽心里腹诽:还真有要色不要命的人!又问:“你与蒙娘子清不清白我们不管,你只需告诉我们,那日蒙娘子来你铺子买米,还有谁看见了?”
“有谁看见?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看见蒙娘子进我铺子的人可多了!”
“你再好好想想,是否有与蒙倛交好之人看见了蒙娘子?”
乐幽这一说,米贩子立马想起来了,长叹一声,说:“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那日我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打人的可不就是与蒙倛交好的马痞子吗!他口口声声的说我勾搭他嫂子,要我断子绝孙,我当时一来不明他所指,二来逃命都来不及,便没问许多,原来他说的嫂子便是蒙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