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
林逆涛小声提醒:“阿爹,这不是你的碗。”
林边疆抬起头来一脸无辜,“是嘛?我懒得去拿了嘛,姜晓堂你自己再去盛一份。”
姜铎嚯的站起来,“林三两你故意的吧!”
林逆涛只得一拽姜铎,“我在去打一份。”便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林逆涛起身转过背走出去,林边疆立即扑过来一搂姜铎的脑袋,用咯吱窝紧紧夹着再用拳头来回碾他的脑壳顶,小声呵斥:
“我没在的时候,你也没少欺负使唤我家小涛吧!”
“小涛他乐意照顾我!”姜铎恶狠狠的回道,用空着的手一把攥住林边疆的腰肉,越掐越使劲:“你管的着嘛!赶紧撒手!”
“就不!我就见不得你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嚣张样,像什么样子!?你先把你那破爪子松开!”
“你不撒手还想让我撒手?小涛从小就爱跟着我你今天才知道啊……嘶呵呵疼,林三两你还是我叔呢你好意思吗?”
两人都憋着劲,谁也没让谁。
“……你俩干嘛呐?”
听见这声,两人立即坐直身子一收手,整齐划一的看向林逆涛笑着说,“没干啥呀……”
林逆涛才懒得管他俩明里暗里的无聊较劲,把饭碗摆到姜铎面前便坐下安静吃饭。
“……哎,阿爹,徐老六今天又来闹什么?”
闻言林边疆皱着眉头直犯恶心,刚咽进去的饭菜差点又返回喉咙里,压着嗓子低骂道:“吃饭的时候你能不提那恶心玩意儿吗?”扒了两口饭冷静下,又沉声道:“……是个可怜人,但更可恨!他儿子吸毒前两天被我弄到强戒所去了,他自己也吸毒,一身烂病关也关不了,还带坏他儿子不让我们送他进戒毒所,三天两头来撒泼耍赖闹一次,今天更太过分,居然弄了桶水肥来泼我们所的大门,我就让你王叔他们用警绳给他绑起来,送他回老家!”
“……”林逆涛听完再没出声,半晌又问,“阿爹?吸了毒就真的戒不了了么?”
“我没见过戒了的。”林边疆顿了顿,又说,“那玩意的瘾就像肚子饿了你会想吃饭,困了你会想睡觉一样,瘾头一上来你会全身疼的想撞墙,根本抗拒不了。所以,你俩也越来越大了,以后进入社会那种玩意坚决不能碰,明白么?”
“明白。”林逆涛小声答道便埋头吃饭。姜铎却寒着脸一放筷子,瞪着林边疆,又从包里翻找出老姜递给他的文件扔在桌上,沉着脸骂道,
“你还知道那些人恶心又危险啊?你还让小涛去跟踪他们?别说我老爹,连我都看不上你干的这混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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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甜一点的一章祝小可爱们新春快乐呀!.
第39章 钢骨
傍晚, 城郊派出所, 林边疆正斜倚在办公楼六楼天台的水泥挡墙边,皱眉瞅着楼下林逆涛、姜铎两个臭小子你搡我一把我踹你一下的追逐打闹着跑出大门口, 忽然就轻笑了一声。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 惟有少年心。
捏着手里那份姜明远指使姜铎送来的阿扎查黑讯问笔录,这种饱经风霜、劈荆沥血后心境变迁的沉重感,越发浓烈。
自己确实是老了……林边疆长吁一口气,以往在危机四伏的毒窝里周旋,无论与草菅人命、满手鲜血的毒贩们贴靠的多么近,自己最多会心惊,却从来没有胆寒过。而这次宁远行动, 王保昌集团从边境途径源州到内陆的整个运毒链条几乎被自己连根拔起,清缴的干干净净,也不见有什么漏网之鱼。
可安安稳稳站在源州公安局会议厅授奖台上时,自己心底却总也挥不去一丝惧意。
王保昌及其运毒团伙的侦查讯问和报捕工作, 由省厅指示全部移交给了户籍所在地的宁远州警方。但当中很多涉及源州和临潭运贩毒情况的细节, 则由刘牧、王志鹏和姜明远亲自参与讯问。
结果关于临潭这个盘口,王保昌等人都只交代了安插和指使丘木木转接人体藏毒运毒者和剖腹取货的情况,但凡提及剑潭冶炼厂是否有人参与运贩毒时, 无论是王保昌还是阿扎查黑, 都是形容一致的不知情和一脸懵逼。
特别是阿扎查黑。他在供述中坚称只参与了剖腹拿货和中转,却从来没有处置过尸体, 这一点已经与丘木木和史金来的供述大相径庭。但对于最后一次伙同丘木木剖腹取货的情况, 阿扎查黑却闪烁其词、语焉不详, 辩称既不知道也从不过问丘木木是怎么处置尸体的,还以时间太长记不清楚为由敷衍警方说不记得拿走了多少货,是不是全部的货。对于史金来其人,讯问时姜明远特别用铅笔备注了他当时的反应,明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神情便有些紧绷和闪躲,却还是坚称不认识此人、没听说过什么炼铁厂、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冤枉自己带走了两具尸体,六份笔录均是如此。
这些笔录再次印证了丘木木和史金来的供述真真假假,用意却是一场实实在在、精心设计的陷阱。然而自己不仅死里逃生,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这,林边疆非常能理解姜明远的做法,但让自己毫无准备就突然要挥别为之抛洒热血了近二十年的战场,谁能做到干脆洒脱的欣然转身。
一个多月前,“11.07专项行动”立功人员表彰大会结束后,当着省州各级领导的面,姜明远和林边疆在会场后台干了惊天动地的一架。
原先他还想着从边境回来后,姜明远肯定会拿警绳把自己捆起来猛抽一顿,然后大半年都不会再给自己好脸色看。谁知再见到自己,姜明远竟然只是笑笑说了声:平安就好,连市局前院那场围殴也没多大参与的兴致,态度疏离得着实让自己心底越发满溢愧疚和对他不起,接连几个月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大气都不敢多喘,一脸温良恭顺。
然而表彰大会一结束,领导找自己私下谈话,他才知道姜明远原来是把心头的火气憋到了别处,他竟然冒用自己的名义向县局党委提交了实职科级领导职务的申请,并迅速由大队出具推荐信和协调完成职务调动工作,把自己一脚踢出缉毒队伍。
再看着讯问笔录底下那份缉毒队出具的“党组织关系转出证明”,林边疆皱眉愤恨的揉揉脑壳,突然就心血来潮的摸出一支烟点上,但只深吸了一口,就叫辣口呛鼻的味道刮得喉咙刺痒咳嗽连连,只得赶紧掐了低骂一句,
“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抽的!?”
“确实不好抽。”
闻声林边疆一愣,连忙转向来楼道口
“你不是跟姜晓堂走了么?你们不上晚自习?”
“我就送他去车站坐公交,他第一次来这找不着站牌。”林逆涛边说着边走到林边疆旁边,问也不问便接过他手中的笔录翻阅起来。边看边说:“晚自习下周才开始。”
听完林边疆“哦……”了一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把笔录夺回来,伸手拍着林逆涛的脑壳顶呵斥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烟不好抽?”
“去赌档时抽过。”林逆涛还举着空荡荡的手,便只得看向父亲漫不经心的答道:“还玩过老虎机和地主机,挣了不少钱,要我上交吗?”
林边疆脑壳更疼了,虽然明明是自己作的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身为你爹,我是不是该好好揍你一顿?”
“行啊!”林逆涛立即笑起来,一脸兴奋的跃跃欲试:“就这儿打吧,咱俩好久没试过手了,要我去拿刀吗?”
看着一路跑偏还浑然不觉的宝贝儿子,林边疆无奈的转身正对着他,低头弓腰按住他的肩,认真且郑重的说:
“涛涛,阿爹真的错了。要不是逼不得已,阿爹真的不会让你掺和进来,你以后好好念书就行,刀不用再练,拳脚能防身用就足够了,没必要逼着自己天天早起捶树桩打沙包晨跑锻炼,明白么?”
听见这个,林逆涛却眉目含笑的看着林边疆,半晌,却突然说了句:“阿爹,你穿警服挺帅的。”
“……?”林边疆一愣。
林逆涛却笑弯了眉目接着说:“我就没怎么见过阿爹穿警服,最近老看见你穿,真的挺帅。特别是现在新换装的这套黑常服和黑警衬,越发显得人挺拔干练,等我将来长大,也特别想穿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