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只有用自己的手环才能退出,你摁了别人的手环,别人会被淘汰,你不会,所以,如果不幸丢失手环,只有等巡山的教官把你们带走,如果要淘汰别人也很简单,摁下别人的手环就可以。”
教官一边说,一边走过每一个人,给他们每个人塞牌子,还给了每人一个手环,经过闻灼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如果有学员坚持不下去了,就摁下手环上的按钮,会有教官去找你们。”
闻灼拿着手上的手环和牌子,突然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周扬会一个劲儿的想要和他组队了。
周扬是看上他手里的铜牌子了。
只要跟他组队,周扬肯定会把他手里的铜牌子抢走。
闻灼盯着手里的铜牌子看了一会儿,把手环戴在了手腕上,闻灼手骨比一般男生都细一些,所以手环有些大,他带着的时候空落落的,但还好,不用力甩不会掉。
教官刚才说的那些他以前听他爸爸说过无数次,他爸爸年轻时候可是他们军营的一把好手,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比赛和训练,每一次都是第一名,从他小时候开始,他爸爸就经常和他说这些。
甚至,他爸爸以前还想亲自带他去北方山岭的深山老林里过两年守林人生活,打小培养闻灼的健康体魄,被陈女士抽了两耳光后作罢。
因此,闻灼虽然是头一次来,但心里对这个训练也有点了解。
他想的倒挺简单,等他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就摁一下手环上面的按钮,等教官来就是了。
反正——
闻灼抬头去看了一眼最前方的位置。
封契就站在那里,他这人光看个背影都能看出来明晃晃的三个字——不好惹。
再加上他昨天莫名其妙的把周扬给打了一顿,所以他身边根本就没什么人。
而其他的人早就在昨晚上就明里暗里的分成一个个队伍了,每个队伍都是三到四人左右,看起来都是团队合作,闻灼还看见周扬身边围了几个人,明显都是以周扬为中心。
闻灼来得晚,又弱的不行,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最后,所有人都在教官的带领下,出了院子,进了上半截的山头。
山头很大,一百来个人都按教官的指示散开,如果不是特意去按照别人留下的痕迹寻找的话,所有人都可能根本碰不上面。
彼时正是冬天,冷冬腊月的时候,闻灼行走在深山老林里,连个指路的标都看不见。
四周都是树,有些地方有比较明显的小路,像是常有人走,但是走着走着就没有小路了,都是一些原始的草地,地上是被冻得坚硬冰冷的土地,有枯落的树叶落在上面,一脚下去咔咔作响。
闻灼揉了揉发堵的鼻子,觉得自己可能压根坚持不到一个上午。
他现在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站不住脚了。
被淘汰了也好,起码能离封契远点,闻灼苦中作乐的想着。
他现在一想到封契,就觉得心里头像是有大石头压着,一点都提不起劲头来,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然后就摁了手环,让教官带自己回去。
结果他走着走着,一脚突然踩空,整个人“啊”的一声就跌了下去。
他跌下去之前,还以为这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空地呢,结果一路滚到最底下,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一块区域没有树,显得这么空旷。
因为这里面被挖了一个大坑,上面盖上了树叶,闻灼一走过来,整个人就直接踩空,叽里咕噜的滚了下来!
脑袋一头杵进坑底落叶的时候,腐朽和枯燥的树叶味儿一起糊在了脸上,闻灼在坑里滚了两圈,脑袋里后知后觉的冒出了张教官的脸,以及那犹如在耳畔回响的谆谆教诲。
“森林里面有一些道具和一些陷阱,大家记得小心观察。”
脑袋砸在地面上的时候,闻灼眼泪都要给砸出来了,他躺在坑底,艰难的拨开身上的树叶,忍着疼缓缓的坐起来了。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
这坑大概三米多深,类似于正方形的坑,摔下来的时候把闻灼摔的头重脚轻,虽然这边缘比较粗糙,一看就是用铁锹挖出来的,但是闻灼也爬不上去,他现在体力已经弱到一定程度了,坐在地上都缓不过劲儿来,更别提爬上去了。
而且土都被冻结实了,闻灼也没办法用手挖出来可供攀爬的地方,一时间把闻灼愁的直叹气。
得,一个上午都没到呢。
闻灼晃荡了一下手上的手环,心说可能马上就要用到你了。
生活不易,灼灼叹气。
正在闻灼琢磨着要不要努力爬一爬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在这种地方,脚步声根本无法掩盖,因为满地都是落叶,靴子一踩上去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闻灼瞬间坐直了,有人来了!
他刚想喊一声“救命”,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小子是往这边走了吧?”是周扬,语调是一贯的高昂且惹人讨厌。
“是。”回答他的声音很小,听上去隐隐有些不敢得罪周扬的感觉:“哎,哪儿有个坑,好像是个陷阱,该不会有人掉下去了吧。”
他们听说过山里会特意设置一些陷阱的,一般都是没什么危险的土坑。
闻灼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动静,紧张的在四周看了看,想找找什么防身的东西。
之前教官的言谈举止,以及昨晚的氛围已经让闻灼清楚的知道了这里的规矩,在这个地方是可以伤人的,只要不过分就不会有人管,他还记得教官跟他说过,给他买过意外险呢。
他可不想用上这份意外险。
而这时候,坑边上已经站过来了几个人了,对方小心翼翼的往下看过来,同时,还有手电筒的光照下来。
闻灼被强光刺得微微眯了眯眼,只隐约看到了对方三四个人,具体的人脸看的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个身影。
而对方显然已经认出他来了,毕竟这一身脏兮兮的标志棉服也没第二个人穿。
“嘿,闻灼?”周扬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怎么没跟你那大腿走啊,太没用所以让人家丢下了?”
闻灼理都没理他,专心致志的继续寻找防身的武器。
被闻灼忽视,周扬的脸皮一抖,有些恼怒,他给旁边的人打个手势,让别人去四周找找,看看有没有见到封契的身影,四周的人散开了,他才低头看向闻灼,没什么诚意的哄骗道:“你把你的铜牌扔上来,我就拽你上来好不好?”
闻灼压根不信。
他小的时候被周扬这么骗过很多次,比如,“你把你的零花钱给我,我就再也不欺负你了”,但周扬下一次还是会欺负他。
他现在如果把铜牌扔上去,周扬会直接带着铜牌走人。
那些拙劣的谎言已经欺骗不到闻灼了,周扬也被闻灼的无视给彻底激怒了,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发现封契,直接冷笑着扔下包,冷着脸直接跳下了坑。
三米多高的坑,他落地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响。
闻灼身体一抖,向后退了些。
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打不过周扬,当然了,就算是他体力巅峰,也照样打不过周扬。
偏偏他还掉进了坑里,躲都躲不掉。
坑里范围并不大,他们俩距离也就一米多远,身后就都是墙壁,见闻灼害怕了,周扬似乎有些得意起来。
“小绵羊儿,你妈可没法跑出来救你,你说你老老实实把铜牌给我不就行了吗,非得要我亲自下来走一趟?”
他的目光飞快在闻灼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闻灼的兜里,快步向闻灼逼了上来。
闻灼咬着牙努力和周扬搏斗了大概五六秒,然后被周扬掀翻了轮在地上,周扬在闻灼的闷哼声中,直接把闻灼的棉衣外套给扯烂了,才从闻灼的内兜里找到了闻灼的铜牌。
兴许是拿到了第一块铜牌的缘故,周扬心情大好,顺手把闻灼手腕上的手环扯了下来,起身的时候还踩了一脚闻灼的后背,把努力反抗的闻灼又给踩到了地上,他冲闻灼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三两下就踩着泥壁翻上了坑。
闻灼后背疼的要命,又冷又疼又急,匆匆的爬起来大喊:“周扬,你把我手环还我!”
他又爬不出去,要是手环被抢走了,他连向教官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