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起,一条红龙腾空飞去。
白虹看着那云海翻腾的红龙,暗自说道:“变了。”
不知是何时变了,曾经的她,懵懂无知我于海中天下我有的自傲;如今的她,谈吐稳重见识广博龙行天界再无傲然飒姿。
绛崖得到白虹的肯定答复,心中大石落下,心中负疚感轻了不少。她又身居要职,转身入了天雷宫。
“你这小龙啊!”天雷真君一看到她便放下二郎腿,甩着烟杆子指着她道,“要不是,天帝看在龙族的面子上,你们惹出这一场闹剧,不被绑在天雷享受五百年日日七七十九道天雷,看都不能干休。”
“这不是躲过了吗?”绛崖做一副轻松姿态,坐在天雷真军旁,“这会真君闲乎?”
天雷天君鄙视她一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东西扔过来,“拿着,你闲,快把这差事办了。”
绛崖接过本子仔细看了一遍,原来是一有关降水的差事,规定在某时某刻下多少雨量,是一个很简单的差事,她将本子收好。
“那,小仙去了。”绛崖恭敬行礼。
天雷真君甩甩袖子,赶她道:“去去去去。”
绛崖转身离开,飞向差事点,落在上空看着凡间的繁华。突然,一道晴天雷劈来,绛崖敏捷躲开,回手一道水刺。
“看你伤势恢复得不错。”
“是你!”绛崖看到来人,一身金光刺眼广袖长袍,面露厌烦之色,“怎么,还要再打一架?”
明金摇头,“向你讨要道歉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沓纸扔了过来。
绛崖接过,简单看了一眼,笔劲刚劲有力,龙飞凤舞间只有成派,略微惊讶的看了眼明金,转敷衍口气道:“身有要职,等写完自会给你,无需这样上门讨要。”
明金叹了口气道:“哎,这只是借口,此事压我几百多年,你我都是苦主,正好同命相连,可以相互排解苦水。”
绛崖呵呵一笑,挥手做驱赶姿势,“你的苦水还是向北海吐去吧,误要干扰我办差。”
明金见绛崖油盐不进,想着多年来的苦闷,总有一人如他如此,可以互吐苦水,再加上她身上绑着他们曾经的红线,多多少少有些情感上的记挂,看看她就像看到她,可能会寻找到她的踪迹。
“你身上好歹绑着她的红线,我来看看怎么了。再说了,你和白虹有婚约在身,难道不该尊重下,我这个未来大哥吗?”
绛崖觉得他的话可笑,她身上绑着她红线,那他来看她,寄托思念,他心中不寒碜吗?好歹他们大打出手闹上大殿,大殿口舌之争不分伯仲,可谓所有脸皮都撕扯干净,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但关于白虹……
“我拒绝白虹了,你也不用为难这关系。你我关系恶劣,请你记住。”绛崖算了算时辰,展开本子一看,确实时辰到,口中念降雨令,雷云而致,转眼云下凡间下去雨来。
明金看了下凡间雨景,张口道:“你这么做,让我不会轻视。”
绛崖冷笑,不语。这会又听到明金声音。
“你这些纠葛,再继续与白虹的婚事,让我觉得你这是贪心,矫情,让人恶心。你拒绝白虹,真让我看出你确实是有真性情的,我原谅你的冒失。但那一百遍道歉信还是要写的。”
明金余光看绛崖,见绛崖做降雨令,本翻动的指尖突然停了下来,脸色成酱色,心道不会看到什么了吧。他低头往下看,不知何时,下方的湖水已经漫过湖堤,一个约十来岁的少年吃力抱着一块浮木,用力往湖岸挣扎,就差一点点他就能靠岸得救。但就这时,一阵大风刮来,他被吹向湖心,他又吃力往湖岸挣扎靠近……
“时辰快到了,你还不继续,难道你要善改指令!?”明金身为北海龙王,深知降雨之令看似简单,若出现差错将会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
“怎么又……”绛崖指尖冒着金光,唇张又合就是念不出咒语来,“再等等,等他上岸。”
“等什么!再等等,你就错过及时,要受惩罚。不要因小失大。”明金不解这绛崖怎么突然优柔寡断起来,小小凡人就能牵动她的心,让她宁可受罚也不愿继续降雨,“各有命数,我们当神仙的应该清楚。”
“各有命数,若这命数永远和我绑在一起呢!”绛崖忍不住吼了出来,“再等等,等他上来,就不会再因我而死。”
明金这会方明白,这不是普通凡人,是那个和他们牵连的凡人,他也不再多言,只希望,这凡人能快些上岸,绛崖能在规定内完成差事,一切回归平静。但他是愿望终不能实现,哪怕不再降雨,那水里的人早精疲力尽,手一松沉入水里,于此同时,绛崖违反降雨令,负责的天官即可到达,捆仙链下,刑罚公布。
“神龙绛崖,身居降雨之职,善改雨量,知法犯法,处压在西处天雷山五百年,日受七七十九道天雷刑,即可执行。”
第74章
天雷山,雷云又完成了每日任务纷纷散去,山顶尘雾消散,指天巨柱盘龙而上,龙头低垂,五官生动,龙鳞片片栩栩如生,仿佛神龙一抬头便会冲上九霄,所有为了留住神龙,它身上捆着着厚实的铁链,牢牢将它拴在这里,经受雷电的洗礼。
不知不觉,沧海桑田,天雷山四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本是高山独起的它,若不是亘古不变的雷云出没,如今怕只是这群山中不起眼的一座,淹没在这时空变化中。
因雷云的出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鸟兽绝迹,但阻碍不了那些珍奇灵物的出现,引来不少探宝之人携命而来魂归而去,时间一久,这天雷山就成了吃人山,十进十不出的恶名。
“我又来了。”
一名黄袍男子凭空而出,四处灵物看到他,四处逃窜一下使得这里贫瘠可怕。他露出无趣的表情,指尖往盘龙石雕戳了戳,接触的小点便簌簌而落,露出一点鲜艳的红,折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都两百多年了,难道?你真当自己是石雕?”
他继续戳着那附近的石层,一下石皮整片脱落,这两百多年屹立在天雷山的石雕一下换了新衣,一套鲜艳华丽的新衣。滴血般的红,靓丽如新,尘封多年的瑰丽,绽放华彩,石龙变活龙盘在石柱之上俯视万物。
“你说句话啊!”
四周除了他的回声,空寂得可怕,他似乎习惯了般,挥了挥衣袖清理出干净的位置坐了下去,仰望着天自言自语起来。
“我知道你烦我,但也没有办法,你身上绑着与她唯一的牵绊,我不来再没办法找到她了。你看这。”他指着四周,“短短的两百年,四周便平地而起,你这天雷山也泯然众山中。而她又经历了多少世,和多少……”他克制自己的抓了一把泥土平复了情绪,望着天,天上白云朵朵,“我真羡慕你,不管如何,他总会送到你的面前。”
“滚!”
龙啸回响在群山中,灵物吓得四处逃命,明金抬头望,硕大的龙眼等着他,炙热的鼻息冲着他,他却笑了。
“还活着啊!没劈傻。”明金似乎心情突然好了不少,挥了挥衣袖,“走了,改日再来。”纵身一跃,金龙腾空而去。
绛崖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心里知道,他又一次无功而返。不知他从哪里寻来的歪方,用自己的功德测心系之人归处,但需要此人联系之物。绛崖看着自己爪子,脑海里回响着月老的话。
最爱自己,不懂得爱。
“何必当初。”
何必当初,既然最爱自己,何必再寻?绛崖想不明,更不知道,万物幻象复杂多变,明金与他的那个人之间,不是月老体会后,简单的更爱自己能解释的。所以,这两百多年来,她仍然不明月老真正的怒火,只明白字面上的意思。每每看到明金兴奋而来丧气而回,她疑惑更甚,问情爱是何物,重要吗?
晴天霹雳,雷云叠层累累。一下笼罩了整个山头,轰隆!轰隆!道道天雷按部就班,将绛崖的龙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寸不拉。最后一声戛然而止,雷云欢快散开,太阳探头出来,撒欢般一下金光散满,尘雾来不及归去,只能在金光中无奈起舞,一晃一沉。
咔!
丫枝被踩段,绛崖如电击浑身一颤,龙头微微一动,带动附近的铁链,发出沉闷的滚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