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焰从来都是秉持着一个道理,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了美食!所以他还是非常坦荡地大快朵颐了快一个小时。
直吃到小肚子都撑了起来,许白焰偶一抬头,瞧见对面那个漂亮男人正捏起茶杯一角悠悠品茗。
在他被辣椒生姜辣地酣畅淋漓一身热汗时,那个男人却在空调的冷风里,任由发丝飘散如画,最普通的茶叶,硬是让他喝出了几千块一斤高端好茶的既视感。
地球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在这个充满阳光的长长的下午,在一干醉酒划拳高声喧哗的嘈杂饭店环境里,许白焰莫名陷入了沉思,就连手里夹着排骨的筷子也一时顿在空中。
等吃完饭,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两点,七八月份的烈日简直杀人于无形,大街上人影稀疏,没几个人走着。
许白焰拉着教授的手走出饭店,正沿着路边走去适才停车的地方,路过一家肯德基时,投过透明的橱窗,他不经意地悄然一瞥,正巧看见颇为有爱的一幕。
一对老夫妇对坐在肯德基的透明落地窗前,面相颇为慈祥和蔼的老婆婆正举着一个冰激凌甜筒,凑到对座的老头子嘴边,嬉笑着说些什么,眉眼里透露着小女生一般灵动的光。
而对面那个衬衫领子扣到最上一颗,周身颇有些严肃的老爷爷虽然一身高知气息,面露嫌弃,却仍然下意识张口,一口吃掉了喂到嘴边冰激凌。
那种骨子里的从容疏离,却对某一个人无限包容与呵护,突然让许白焰想到了一个人,他忍不住就看呆了几秒。
教授见他停留注视某处,许久没有回神,也沿着他的目光向那处望去,自然也同样看见了那对年华老去却仍然恩爱的老夫妇。
再回首,男人看向许白焰的眼神莫名复杂了许多,他此刻想了许多,却唯独不敢想一件事……正当教授眸色略暗时,身前那男人却突然攥紧了他的手,明眸皓齿闪烁着浅金色的微光:
“走,我带你去做一件事。”
☆、云浮第一天
许白焰牵着他的手,一直向前。
穿越繁杂喧闹的都市街角,路过无数行色匆匆的人群,最终来到江宁城边上的一家精品杂货店。
盛夏的日光里,店门虚掩着没什么人,就连店主人也懒躺在竹椅上闲扇竹扇、闭眼哼曲儿。
杂货店里边的木制货架摆放着各类百货,都云谏投过门缝瞅着默默愣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小男人究竟要在这里买什么,难道……是缺了什么日用品?
拉过一脸茫然的教授,许白焰嘣的一声窜进店门,在靠近出口的一个货架篮里翻找了许久,终于艰难地翻出一条带着金闪亮粉的粉色丝带。教授看得眼熟,这带子和许白焰在云镜山里给他系手腕上的那条分明是同款的。
“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条丝带吗,那个就是在这里买的。我有天偶然逛街经过这里,好不容易才淘到这么漂亮一个书包带。”许白焰侧首轻声说道,在教授不可置否的柔和眼神里,他又出声解释说:
“那时我在想,那条橙色丝带就象着我,我用它把你系牢了。但是情侣之间怎么可以有独个出现的东西呢,现在你用另一条帮我系上……两条丝带既然系上了,就代表这两个人再也不能分开。”
他拉过男人微冷的手,把丝带塞进教授的手心里,再把指头折回去合拢,言语间眸光闪烁。
“都云谏,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直到头发斑白满脸皱纹,直到我老得吃不了辣椒和生姜……到那时我还能和你一起坐在肯德基里,我还能喂你吃冰激凌甜筒。”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却是都云谏这一生难以企及的。眼睛一阵酸涩,面上浅笑,咽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强打精神瞅着手里的亮粉色丝带,感动之余却还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象征着我的是一条闪粉色的丝带?”
因为……你笑起来时脸颊粉粉的,耳朵粉粉的,指尖也从来泛着娇嫩的粉色,就连软糯的胸肌和脚趾,也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
许白焰当然不会说这么暴露自己邪恶一面的话,他只淡淡回了句:
“还记得很久以前咱们在教学楼第一次相遇吗?那天我走出教室路过你的办公室,你坐在窗前看书,刹那间风吹动树叶,顷刻间无数粉色花瓣从树影斑驳间落下来……那一刻在我平凡的人生里很不平常,因为那是我对你心动的瞬间。”
教授还是第一次听见许白焰说这种话,蓦然听着还有些肉麻,但却很动听,听着感觉很美。
男人抿唇笑着,嘴角梨窝羞怯地轻绽,眼里隐约还有澄澈的光点。
“小许,以后叫我阿谏。”
他上前几步堪堪停在许白焰跟前,凑在耳边轻声说着。
下一秒,都云谏拉过男人的手,紧紧握住那条粉色丝带小心系在许白焰的手腕上,甚至还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就好像很久之前……在他手受伤的那段时间里,许白焰给他包扎伤口时系上的那个蝴蝶结。
他曾经也嫌弃过这幼稚的小玩意,但现在,他居然也甘之如饴。
两条丝带系上后就代表两个人不再分开……这种迷信举动,他曾经与向小园也做过类似行为,比如在桥边锁上象征爱情的同心锁,比如共同走过悬崖峭壁后,在高山之巅的石缝里留下两人的姓名石之类的……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这些的,但这世间又有什么相信与否,又有什么值不值得,只因为是你,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变得简单。
偶尔有人经过,瞥眼瞧着这个手腕上系上粉色蝴蝶结装饰的大男人,神情有些奇怪,想必是怎么瞅怎么娘炮兮兮地感觉恶心死了。
但许白焰却丝毫不介意,捧着右手手腕他甚至还想仰天长啸,莫名有种终于把都云谏这个美人儿套牢了的仪式感,此刻恨不得拿个盒子,把这条蝴蝶结严严实实包起来封存好。
“阿谏!你现在可和我绑在一起了,可不准趁我去进修这三个月偷偷找别人!”
正说着,突然许白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在吃饭前要告诉我的那个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
教授正站店门口阴凉处里,掩唇轻笑着看着自家小男人。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都云谏一时愣住,略微沉吟片刻后,遂而又抬眸笑着说道:
“我想说的重要的事是……我能有幸遇到你,我很开心。”
“好巧,我也是。”
————
早上九点,去年刚刚落成的江宁机场,辉煌敞亮,人流如织。
许白焰掐着时间点,拉着扎实的行李箱,连忙摆摆手告别一路絮叨的老妈,走进候机厅准备登机。
原本打算和教授你侬我侬一番后再离开江宁的,没想到老妈电话里嚷着要跟着来送他,这么多年连上下学都没接送过一次的人,谁知道现在突然硬着来送他……是几个意思?
想着还没有带教授正式见过家长,许白焰就让教授别来送他,免得让老爸看见又心里憋屈地慌,没想到老爸今天也没来,就只有老妈一个顶仨地紧跟着。
一路上她待在许白焰身边探头探脑的,嘴上有事没事地说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眼睛却一直故作随意地四处张望着,像在找什么人……
“你也别找了,他今天没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真正来意,许白焰失声发笑。
因为在一起才没多久,除了关系刚坦白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终于到达西天雷音寺的取经人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取来的真经炫耀给每一个人。实在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许秋舫和老妈。而其他时间,因为忙着交接和谈恋爱,也就没再和他们谈起。
谁知道老妈居然还想抓住今天这个机会见见这个女……哦不,儿媳。
“嗐……”老妈被看穿了心思,有些懊恼地摆手,“我就是想再看看,为啥以前看着不咋地的那人,会让你恨不得一棵树上吊死。”
“……你爸爸迂腐地很,怎么跟他说他也一根筋想不通,等你回来记得好好跟他谈谈,再把你那……男朋友带回来,我们好好瞧瞧……”
“怎么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也收敛你的性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乖乖皮子下边藏着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