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为难地扯了下她深红色的毛衣，她看上去简直就是个还不起助学贷款的女大学生。“嗨，你好。”她努力挤出几丝笑纹，坐在Thor身旁的黑头发男人报以礼貌的微笑，“你好。”
——他讨厌我，Jane陷入了绝望。“久闻大名，呃，Thor经常提到你。”
“他也经常对我提到你。”Loki瞥了眼Thor，“我的哥哥告诉我，你是世上最聪明可爱的女孩子。他很喜欢你。”
“谢谢。”Jane后悔没和Darcy约定个“SOS”之类的暗号。她走不了了，因为侍者已经走上前来，轻声询问Odinson先生是否上菜。
“我喜欢她。”Jane听到Loki的评价，语气轻快随意，“你说的没错，哥哥。”
而Thor的蓝眼睛始终温柔地凝视着他的弟弟。
“准备好了吗？”Thor说。
“准备好了。”Loki抖开餐巾，向呆滞的Jane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Loki Odinson，就Jane所知，是个极为复杂的人。当然，他的复杂也许经过了Thor的渲染，“他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我父母收养了他，那时候我们全家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Alpha。但基因检测证明他会分化为Omega，我并不是歧视Omega，只是，他会遇到更多麻烦。他有双漂亮的绿眼睛，皮肤白皙，当年学校里起码有三分之二的Alpha向他行注目礼。他一心忙于学习，从未有谈恋爱的打算。我一直以为他会到大学才为自己选择伴侣，谁知高中毕业那年……出了点小小的事故。”
“小小的事故”说的是Thor的那个外甥女，金发翠眼，下巴尖翘，这给她优美的容貌中多少掺杂了几丝神经质与脆弱。Thor对Jane展示过无数次她的照片和视频，“我们不知道Eisa的父亲是谁，Loki不肯说出实情。他被那个混蛋标记了，神啊，他才十六岁！Loki自尊心特别强，这件事难以启齿，我们都理解他。我父亲希望……命令他去‘消灭’掉这个孩子，他认为这是个麻烦。Loki拿到了我母亲母校的通知书，她是著名的校友之一。Odinson家的孩子如果大着肚子去上学，会马上成为笑柄。未婚先孕在我们家可说不过去，虽然我觉得没什么。Loki是被强奸的，他满脑子就是数学和实验，他对Alpha不屑一顾。可Loki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他爱他的孩子，即便她是个意外。为了Eisa，他跟我父亲闹翻了，离家出走，从此就再也没踏入家门半步。他在医院生孩子时是我跑前跑后，我绝不能扔下可怜的弟弟不管不顾。”
此刻，Odinson家的麻烦制造者正切开牛排，举止优雅。“哥哥说你是天文学家，”Loki的绿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好像含着泪水，“有趣的职业。”
“是……嗯，我是天文学家。”Jane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很有趣。”
“射电望远镜？”Loki擦了下嘴角，“你不喜欢红酒吗？”
“啊，我还有点事，所以不能喝酒。”Jane举手拒绝，“你在念书？Thor提起来很多次，他说你马上要毕业了。”
“只是社区大学，”Loki的微笑松动了一瞬，“本来我想学点物理或者数学，但，”他耸耸肩，“我出了点问题。”
“Loki对数字特别敏感，”Thor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你现在学的是会计，对吧？”
“没错，会计找工作相对容易些。我必须照顾孩子，会计在家也能做。”Loki叉了颗小番茄，“我尊敬科学家。”
“Eisa的眼睛像你，”Jane干巴巴地赞美，“是个漂亮的姑娘。”她在肚中疯狂咒骂，Darcy一定忙于涂抹指甲油，所以对自己的求救视而不见，“你独自抚养孩子……了不起。”
“她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责任。”Loki放下手中的刀叉，“独自抚养孩子算不了什么，反正我总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习惯了。”
哦，是吗。Jane掐了把大腿，深吸一口气。她要找个理由离开，就在这时，她惊恐地发现Loki朝Thor眨眨眼睛，沉默的Thor把手伸进衣兜，然后掏出了蓝色天鹅绒戒指盒。
“Jane Foster，”Thor害牙疼似的嘶嘶说着，“你愿意——”
“等等！”Jane跳了起来。谢天谢地，手机叮叮咚咚地唱起了歌，“嗨，Darcy，”她夸张地甩了下头发，“你说什么？超新星？好，我这就回天文台。”
气氛尴尬得简直要石化了。一片难言的沉默中，Loki率先开口，“我愿意做伴郎。”他又耸了耸单薄的肩膀，喝掉最后一口杜松子酒。
第16章
平心而论，Thor认为自己做得够好了。“什么，你不能接受？”他疑惑地瞪大湛蓝的眼睛，十一月的风真该死的冷，“你是说，你不愿同我结婚吗？”
Jane裹着过小的斗篷——Darcy主动借给她，“穿上，神赐予你勇气，去跟那个白痴再见，告诉他，‘嗨，我受够你了！’”——“Thor，请你冷静，听我解释。我……”她咬住嘴唇，妈的，柑橘润唇膏好像过期了，舔上去满是怪异的甜腻，“我想，呃，结婚是很重要，不，相当重要的决定，我们该静下心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你觉得呢？”
Thor英俊的脸孔皱起来了，“我们的关系？我们约会一年了，Jane。”
“对，我们是约会一年了。”Jane裹紧斗篷，“嗯，所以——”
“我做得不够？我很糟糕吗？”Thor向前一步，天文台建在荒郊野外，气温比城市中心至少低三度，“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戒指呢？”他把那小盒子捧在手心，“你不喜欢这枚戒指？我可以重新挑一个你满意的款式。”
“不是，不是戒指的问题。”Jane内心尖叫，老天，她就不该答应跟这个男人约会！“你是该反省了，”Darcy翻看着时尚杂志，对她的抱怨不屑一顾，“自大狂，恋弟癖，你看看你交往过的对象……就没个正经人。”
“那是什么问题？”
他居然还在追问“那是什么问题”！也许真该如Darcy所言，扑上去狠狠在那张英俊的脸孔上留下几个巴掌，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大叫，“滚吧变态！和你的弟弟结婚去！”Jane的胸口翻动着乌云，为保持镇静，她迅速地画了个十字，抛出标准的分手答案：“我们性格不合。”
“可之前约会不是很开心吗？”Thor的金头发在寒风中飞舞，严肃的表情令Jane下意识连退两步，“抱歉，我吓到你了。”
“之前的约会……”你喋喋不休地谈论你的弟弟——“他还是不接我的电话，我昨天打了两个，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烦？Loki的青春期太平稳了，平稳得有些乏味。他从来不参加社交，没有朋友，至少我没见过他对谁主动微笑。他也不喜欢运动，唯一参加过的社团是数学俱乐部，那还是在老师三番四次的催促下，他才勉强加入。数学俱乐部里有个眼镜男，我怀疑他只有五英尺高。他对Loki居心叵测，放学后也跟在他屁股后面唠叨什么线条代数。什么？线性代数，好吧，我不清楚。你呢？你高中时也不喜欢社交吗？”
“之前的约会，我们相处十分融洽。”Thor强调。昨夜Jane的观测有了新发现，她不得不赶回天文台，“不是吗？我们出去玩，聊天，喝茶，还看了《天鹅湖》。”
“你睡着了。”Jane迅速指出，而且睡得口水横流，上帝，她当时居然觉得那副睡脸极其可爱！丘比特的神箭蒙蔽了科学家睿智的眼睛，真要命。“我想说，”她深吸一口深秋清晨饱含水汽的空气，“Thor，你该好好琢磨琢磨，你其实不喜欢我。”
Thor的震惊不像作伪，在演戏方面，他绝对比不了他那个绿眼睛的弟弟。“我喜欢你，Jane，听着，我从见你第一面起——”
“那个时候，你只是，”Jane下决心实话实话，太冷了，她要速战速决，回去喝完土豆浓汤，然后好好睡一觉，“那个时候，你的弟弟不理你了，你记得吗？”
“Loki？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不理我了，莫名其妙。可能因为我看不上他那个男朋友。那是个混蛋，仗着自己是个大个子就欺负Loki。我注意到Loki的嘴角有淤青。我很担心Loki和Eisa的安全，这样也有错？我劝他分手，谁知Loki直接把我加入了黑名单。他大概真的爱上了那个白痴。你知道，他是个缺爱的孩子，容易掉进感情的陷阱——等等，这还是你分析的。”
“又来了，”Jane感觉肋骨隐隐作痛，“又来了，又一次，Th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