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玄凤不可自制的泄露出浓厚魔气，润玉被笼入其中，不适地皱了皱眉，想站起身看他。
身上一重，起身的姿势被打断。玄凤俯跪在润玉身前，两手环过润玉的腰，脸颊枕着他腿。润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粗重短促的呼吸声，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放你走，你会回去找旭凤吗？”
润玉伸手搭上玄凤颤抖的肩，顺着他突起的脊椎一下下安抚轻拍。
温润水灵厚载万物，却独独承不了汹涌灼烈的火凤。
润玉轻声道：“我爱过你，也爱过旭凤，但如今这两段感情都错了。”
玄凤颤了颤，更加用力的抱紧润玉，喉间呜咽了声，沙哑的嗓音好似带着微微啜泣。
“别扔下我，润玉……你不要丢下我。”
润玉安抚的手抖了抖，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他闭了闭眼，吐字仍是清晰明朗，牢牢裹藏住他所有情绪。
“我不会去找旭凤，继续走下去，只会一错再错。”
玄凤并不为这句承诺感到宽慰，他嘴角咧出个惨笑。
润玉离开后，不仅不会去找旭凤，也根本不会来找他。他与旭凤争到现在两败俱伤，润玉已经将他们二人都放弃了。
但这样也好，润玉也许不会来，但他可以去找润玉。旭凤还什么都不知道，至少重来一次，他仍是最先碰到润玉的那个人。
“润玉。”玄凤吸了口气，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我送你回水府吧。”
玄凤言出即行，将润玉送到水府结界旁，便转身离开了。
润玉看着玄凤消失的方向，头顶蔚蓝万里，云舒云卷，不同魔界暗沉惨绿的天，他真的到了人间。
水府结界波纹流转，润玉在结界外站了一会儿，举目扫过四周。人间正值三月天，草木郁郁葱葱，遮山避物，润玉没看到什么，犹豫片刻后，他抬步跨入结界。
他消失不见后，玄凤从不远处一颗树后现出身型。水府结界庞大，有水神风神手笔在其中，润玉进去了，难免会对水神风神有所惊动，他看了会儿不再停留，转身回了魔界。
玄凤所思不差，他离开不久，洛霖与临秀便匆匆赶来，看见好好在花田里侍弄花草的润玉，两人呆了下，才反应过来，润玉真的回来了。
“爹爹，娘亲。”
润玉笑着迎向二人，被抢先一步的临秀一把搂住，从头至尾探查了一遍，确认完好无损后，临秀悬了多日的心才堪堪放下。
润玉将他与玄凤的事告知水神风神，临秀对玄凤极为不满，听完后也是忍不住唏嘘一叹。
“他也是痴情，只是玉儿，真心亦如水，付出了便是东流，不再往复。莫说玄凤，旭凤他也……”
临秀看了眼洛霖，洛霖摇摇头，亦是沉沉叹气。
“旭凤破例涅槃，天帝只言他是为了修补魂魄，但个中缘由恐怕还是为你，你心中又是如何思想？”
润玉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转瞬而逝。
“既是付水东流，那便就此收手吧。我无意玄凤，也不想再与旭凤纠缠。天后所言亦有几分道理，若是没有我，他们两兄弟虽万年不见，却也好过现在生死相搏。”
临秀皱眉道：“玉儿，你可想清楚了？”
润玉点头，轻握住临秀的手道：“还要恳请娘亲与爹爹替我瞒下，旭凤涅槃出来后，让他别再执着这份情爱了，天界还要靠着他。”
润玉心意已决，临秀与洛霖对视一眼，皆不知道这是喜是忧。
但润玉成年后便事事自己拿的主意，临秀信他有一番考量，也就不再多劝，点头应下润玉。
“好，旭凤那孩子胸有担当，应是会明白这份道理的。我与你爹爹皆会劝他，你们当中的那纸婚约，想来也是做不得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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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砸旭凤缸的玄凤：你别涅槃了快出来啊！润玉太上忘情了！！
旭凤：？？？你是我弟弟还真是够弟弟的，道路千万条你偏偏能打出唯一的太上忘情的结局，你开挂的？
发卡临秀：旭凤这是你的卡，写的是滚。玄凤这张是你的，写的也是滚。
荼姚：儿子这次火势怎么样？
旭凤：妈你用力烧！！掉毛就掉毛！润玉都给我发卡了！！
润玉：今天我有点爽？
第29章
润玉逍遥了一阵，洛霖和临秀将他的消息瞒的很好，除了锦觅会偶尔来水府做客，偌大天界，再无一人知道润玉已从魔界脱身。
花田仙灵蓬勃，月下昙香十里，水府内一切如旧，除了润玉多养了只彩毛兔，日子仿佛回溯到遇见玄凤之前。
没有冒火的鸟打破结界，没有上天界与火神促成一纸婚约，也没有两段纠葛如麻的交错情缘。
和该是这样，背靠水神与风神两棵大树，借势乘凉，做一个悠闲散漫的人间散仙。
润玉放下笔，视线移到桌角摆着的野昙，白色的花瓣已经有点儿打卷，玄凤留下的火灵支撑不了这株凡花太久了。
润玉指尖拨了拨花瓣，野昙枝叶轻摇，落下片裹在其中的枯黄叶片。
盛期一时，开极必败。
润玉捻起那片落黄，垂眼看了许久后，松手放回土中。而后他站起身，抱起花盆走去夜昙田，将整株野昙栽入其中。
夜昙之灵无声无息滋养被移入它们当中的新同类，野昙萎靡的花叶开始泛起色泽，打卷暗黄的边角也逐渐舒展开来。润玉静静看了会儿，忽然轻皱下眉，抿下唇线，似是懊恼般拂袖而去。
他本想让这株野昙自生自灭，可落叶归土时，他却如魔障了般，不经思考便捧起它，移进了夜昙田里。
一念即生，他心中仍放不下，无论是昙还是人。
润玉思绪紊乱，旭凤和玄凤两道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又过两日，锦觅捧着新花种来花田栽花，絮絮叨叨和润玉谈天界说魔界。
润玉含笑应答许久，突然锦觅停下手中施法，转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润玉道：“对了，旭凤涅槃之期将满。”
话就这么半截，明显等谁来接。润玉笑容一顿，温声道：“那是好事，他涅槃成功，天界便安稳。”
锦觅蹙眉打量润玉，像是想看出他心中所想。可润玉面色如初，含笑得体，似乎真是放下了。
锦觅看不出什么，但仍不死心，摸了摸怀中木盒，拿出来递给润玉。
“旭凤涅槃前，让我交给你的。”
润玉接过来打开，他曾留在天界的寰谛凤翎赫然躺在盒中。
锦觅努了努嘴，手指在空中画了条线。
“他说月下仙还给过他一条红线，本想大婚之后给你戴上，可惜了没能提早一步。等他涅槃出来，他一定要亲手给你戴上。”
润玉依旧不语，盯着寰谛凤翎金光耀动的表面，片刻后，盒盖封上，还给锦觅。
“带回去吧，它现在不该再给我。”
润玉神色淡淡，眼中不喜不悲，锦觅吃惊地望着他，不可置信叫道：“小鱼仙倌，你真的不喜欢旭凤了吗！”
润玉托着盒底的手掌颤了颤，被风卷起的轻纱掩住，生硬又决绝。
“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黄粱一梦，该结束了。”
“你胡说！”锦觅夺过木盒用力塞进润玉怀里，她手一松，木盒落下来，润玉下意识回手去接。
锦觅看润玉终于显出些别样情绪的脸，青白交错又布满执拗的神色，她不懂又愤懑，第一次学会咄咄逼人起来。
“没有结束，你喜欢他，你明明还喜欢旭凤！为什么要拒绝寰谛凤翎，为什么要拒绝他？”
“觅儿。”
润玉手指扣紧木盒，锦觅打乱他阵脚，百味交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他连发声都显出耗尽心血的疲惫。
“很多东西不是光有喜欢就够了。”
锦觅眼里露出疑惑迷茫之色，“我不懂。”
润玉唇角颤了颤，明明唇色丰润，锦觅却觉得他笑容苍白又无力。
“你以后会懂的。”
皆是不可得，皆是不可偿。
寰谛凤翎终究没被锦觅再带回，而是留在了润玉手中。润玉看了看田中已经鲜活如初的野昙，最终将寰谛凤翎收进卧房，放在了匣内。
十几日后，锦觅风风火火冲进水府，劈头盖脸对着润玉就是一句。
“旭凤涅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