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静静听着,掩在宽袖下的手慢慢握紧成拳。玄凤早就喜欢上润玉,怪不得大殿之上他那般模样,怪不得一带走润玉就准备大婚!什么为自己鸣不平,什么拆穿天帝天后真面目,他根本就是冲润玉来的!
只是润玉呢?旭凤呼吸一窒,润玉是否也认错了人,还是只把他当成玄凤的替身?
光是模糊的揣测,就令旭凤遍体生寒,心口绵绵发疼。
“你还知道什么?”
锦觅沉默了下,偷偷拿眼角瞄旭凤,发现对方呆坐在那,唇无血色,脸却比唇色还要灰败。
“婚典之前,是他扮作你,让我送凤凰花蜜给天帝天后。在之前我也……”锦觅细细回想见过旭凤那张脸的每一幕,筛选过后,她无奈地摇头,“我分不清,是否还在天界见过扮作你的他。”
最后锦觅懊恼地补道:“你们实在长得太像了。”
太……像了。
旭凤挥手让锦觅出去,等门扉合上,室内又独剩他一人后,旭凤苦笑一声,仰面倒回床上。
是啊,太像了。他与玄凤本就是双生兄弟,不论是样貌身形,还是生在骨子里的死不服输,都如出一辙。
乃至最后,他们连喜欢上的人都是一样的。
旭凤颓然缩在栖梧宫,锦觅晚些又来了次,见他毫无生机,连伤也不愿意疗的模样,走过去坐到床边不解看他,“你怎么还这样啊,你不去把小鱼仙倌抢回来吗?”
旭凤瞥了锦觅一眼,宛如离魂之人眼中无半分神采。
“他爱的,是我吗?”
锦觅踌躇再三,也没想到答案。她怎会知道润玉想法,毕竟本身这段缘分就生的奇妙,事到如今,三人纠葛成一团乱线,锦觅作为旁观者,连她想起这两张一样的脸,都会为帮谁而感到困惑纠结。
“我不知道,但要是小鱼仙倌喜欢的是你呢?”
锦觅试探道,引的旭凤凝眸看她。
“你想,要是小鱼仙倌不想和玄凤成婚呢?”锦觅拧巴着自己裙角,极尽所能地宽慰旭凤,“玄凤在水府是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爱说话,但现在他变得好凶……他要是强迫了小鱼仙倌,也很有可能呀!”
锦觅看旭凤神色生变,知道自己说对了方向,赶紧再加把火。
“你要是无动于衷,是不是说明你放弃小鱼仙倌了!”
“怎么可能!”
旭凤立即否认,坐起来把锦觅往门外赶。
“你出去!我要疗伤。”
—————————
旭凤:嚎啕大哭。我让我弟揍了!我魂魄让自己烧了好几个窟窿眼!我老婆也被抢了!我爸妈都是坏人!我还欠隔壁老君叔一颗九转金丹钱!这谁遭的住啊,我日子没法过了啊!
锦觅:旭凤惨绝人寰的样,我要再向着玄凤,这旭凤承受不住从栖梧宫楼顶跳下去怎么办?算了我还是帮旭凤吧。
玄凤:是亲兄弟,有难同当!我以前受得那些苦你今儿可算也尝着了。
润玉:我杀两只掉毛鸟,为什么锅是我背着的?选谁都要开天魔大战对不对?
第22章
魔界办事利索,不兴天界繁文琐礼那套,按照新魔尊先前备好的,婚典眨眼便至。
旭凤不得不拖着未愈的伤体赶往魔界,他仍知自己与玄凤实力的悬殊,但现在没有时间了。他要是不去,润玉就要成为别人魔后!
禹疆宫内人来人往,比起城内数十里灯彩的华丽热闹,禹疆宫内更显喜气洋溢。旭凤绕了两圈,没在偏殿找到润玉,便偷偷跟上两个端着吃食的魔侍摸到了玄凤寝宫。
果然能察觉到房内有润玉气息。
旭凤等两个魔侍离开后,推门进入屋内。入目便是靠窗桌案上放着的一套婚服,他走进里处,玄色珠帘后,润玉身着白衣坐在桌边,对着吃食垂眸发愣。
“润玉。”
旭凤一步步靠过去,润玉被他惊动,惊讶地转过头站起身,正要开口,被旭凤抢先一步搂进怀里。
“旭凤……?”
润玉僵挺背脊,旭凤的胳膊死死箍住他腰,僵持片刻后,见旭凤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润玉抬手轻轻拍了拍旭凤后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离去前旭凤浑身是血倒下,润玉为此一直胆颤不安。他运气灵力想帮旭凤查看,反被一把抓住手腕拽着往外走。
“我无事,现在时间紧迫,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旭凤心急如焚,生怕撞上玄凤回来,没看到身后润玉郁郁黯然的神色。
“旭凤。”
润玉挪了两步,停在门边不肯再走,旭凤疑惑地回过头,不明白润玉在迟疑什么。
“怎么了?”
“我不能跟你走。”
旭凤瞪大眼,呆立半晌后握紧润玉的手腕,颤声问他:“为什么?”
润玉苦笑了下,示意他看案几上的婚服。
“等会便是大婚典礼,我若跟你走了,玄凤找不到我定会震怒。就算我们逃出魔界,不被他抓到,你又如何再保他不迁怒天界呢?”
旭凤咬紧后槽牙,润玉说的没错,但他依旧固执的不愿意放弃带润玉离开的念头。
“我可以……再想办法。”
说的这么没有底气,连自我安慰都算不上。
润玉看旭凤失去血气的脸庞,轻轻叹口气,握住他捏着自己腕子的手,用力拉开。
“虽然你不让我看你伤势,但观你面色,应当是重伤初愈。不知是天帝还是天后库中珍藏,亦或太上老君的镇阁之宝?无论是谁,都莫要负他为救你付的一番心血。”
旭凤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明明指尖上还留着润玉皮肤上的温度,他心却空荡荡的只余下个大洞,呼啸卷起的冷风灌进去,吹得五脏六腑都错位。
“我……”
旭凤话音未落,润玉神色突变,与此同时他也觉察到门外有股浓厚魔气正在靠近。
“快走!”
润玉拉起旭凤跑进屋内,推开朝外的一扇窗户,推搡着让旭凤往外翻。
旭凤翻出窗外,却已经来不及了,因着双生血脉,玄凤靠近便察觉屋内有异,推开门的瞬间,一层结界覆盖而下,罩住整个寝宫。
润玉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虚空一掏,借着珠帘遮掩,飞快将一物什塞进旭凤怀里,随后指尖掐诀,旭凤感觉那东西钻进他体内,一股纯粹的水灵之气覆盖住他的精元。
串串玲琅玉石撞击发出铃铃脆响,旭凤捂住胸口抬头,玄凤掀开珠帘踱步走近,面无表情地停在他们面前。
大约是刚议事结束,魔尊华服还未换下,玄金广袍层层叠叠垂坠逶地,光是站着,威压便似大厦将倾,笼着黑风袭卷屋内。
润玉看玄凤扫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愫的双眼就转去了旭凤身上,黑沉沉的瞳仁里没有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个死物。
玄凤打量了会儿旭凤,平淡道:“本尊说过,让你不要觊觎魔后。”
旭凤嗤笑声,翻身又跃进屋内,盯着玄凤不甘示弱,“润玉自小与本神有过婚约,明明是你恬不知耻,觊觎兄长仙侣!”
玄凤像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眉梢一挑,讥讽道:“你是说太微为拉拢水神风神,而将你做筹码卖去联姻的那纸婚约?”
旭凤被噎了下,偷偷瞄了眼润玉,看对方神色如常后,才一字一顿咬着重音道:“父帝之意从不代表我的意思,我与润玉是两情相悦,才结为仙侣!”
玄凤眼角眉梢的讥讽之色更重了些,要说刚才他是在看个死人,那现在他就是鞭尸一样对待旭凤。
“你这一万多年都活在太微荼姚构建的美好表象下,若非我捅破了窗户纸,你以为就凭你,能在太微权利手段下活出什么?”
“父帝虽做了许多错事,也亏欠你良多,但他对我却……”
旭凤神色黯然,玄凤字字珠玑,直切要害,他反驳不得,但这一万多年来,他仍觉太微对他是真正宠爱的,哪怕多有管束压制,但一位父亲该做的,太微从未对他吝啬过。
“我对你们如何父慈子孝不感兴趣。”玄凤无意继续废话,手中运起琉璃净火,“要是你乖乖留在天界,我也不欲再杀你,但你一再要挑战底线,我就留不得你了。”
琉璃净火脱手飞出,灼灼热炎铺面烧来。旭凤无处可避,正打算咬牙接下,一旁的润玉猛的跨上一步,张开双臂,水蓝灵力汇成张巨大的水幕挡在旭凤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