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要抓紧,等我回来的时候要见到效果。”他从镜子里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同样面容却身材修长、身姿挺拔的青年。
斯诺看着他:“我尽量。”
“不能尽量!必须见效果!”男人倏地转过身来,正面盯视斯诺。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仰视,但从身份上,男人在小白楼里对任何存在都拥有绝对的碾压优势。
斯诺低下头:“是。”
“不惜任何代价!否则,后果……你明白。”
斯诺顿住,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低声应了句:“是。”
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屋外走去,斯诺垂手跟在后面,几个女孩儿也跟着走到门口,嘴里娇滴滴地问着:“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06/11/12还等着您安慰呢。”男人不答。
斯诺回头看了一眼御姐,她仍然不知疲倦地扭动着身体,目光迷离,嘴里喊着“要死了”,但声音沙哑,显然声带已经有所损坏。
“老板,09的开关还没关。”
“嗯,不用管她。”男人一脚迈出房门,斯诺跟着走出,男人一挥手,房门自动关闭,将屋里的几个女孩儿都关在了里面。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男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斯诺紧跟其后。他们从一间间实验室中穿行,白大褂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垂手而立,直至他们完全走过。
“把那篇论文翻译成英文,发给论坛,稿费直接打到我的账上。”男人边走边吩咐道。
“是。”
“这段时间没什么急事就别给我打电话,如果非要联系就发短信。”
“是。”
“需要把09关上吗?我可以远程操控。”斯诺问。
“不用。就那样。”
“可是这样,09很快就会坏了。”
男人脚步不停,淡淡答道:“坏就坏了,重新组装个新的,反正我也玩腻了。”
他们穿过实验室,男人无视周围对他恭敬而立的白大褂,接着道:“生出人类意识的有你一个就够了,我不需要再有第二个。”
斯诺默然。
男人来到研究所的自动门门口,停住,转头对斯诺说:“记住!我回来时一定要见到效果。”
“是。”
自动门打开,男人走了出去。自动门关上,停在草坪上的车开动了,轰鸣着驶向了远方。
树林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又是那个人?难道这里只有这一个活的?总是开车咱们怎么整?”
“不知道。那身材,看上去像是雷蒙博士,但脸不是……可惜了这张脸……”
自动门再次开合。两人连忙又躲了起来,仍然无人进出。
门里面,斯诺盯着自动门很久,还是转身回到了生物实验室。他观察了每个胚胎的变化,记录下各种数据,再结合当前的温度、湿度和光照强度等数据,在其中的几个试管里滴了些营养液。
然后,他走到办公室门口,装置自动传出声音:“身份验证通过!老板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迎老板归来!”女孩儿们见到他立刻毕恭毕敬地垂手打招呼。斯诺径直扶起尚自扭动身体、目光迷离、口中喃喃道“要死了”的御姐,在她颈后的某处向上一划,御姐立刻安静下来,垂手而立,“欢迎老板归来!”
斯诺凝视了御姐片刻,转身离开。门关上了。吧台上的一个几不可见的针孔摄像头闪了一下。
宽敞的街道上,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飞驰而过,两侧的树木和建筑不断闪退,只留下一排排残影。
五短身材却顶着一张斯诺的脸的雷蒙博士开着车,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斯诺走进办公室后的一举一动。
他面沉似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凸显了一个奇特的形状,明显戴着一个什么东西。他的嘴角咧了一下,扯出了一个斯诺从未有过的笑容,脚下狠狠踏了一下油门,越野车咆哮了一声再次向前冲去。
研究所里一片静寂,无人说话,每个活动的物体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老板有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要有阶段性突破,所以他们不能休息,更不能出错。
唯一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的只有斯诺。这是他有了人类意识之后获得的第一个权利。事实上,从生理上讲他并不需要,但在他的意识里觉得这很重要。
此刻,斯诺就在储物室的一个新开辟的小隔间里休息,而其他白大褂恍若未见,只顾着自己的那摊事。
小隔间里只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那是雷蒙博士年轻时候的家当,虽然掉了一颗螺丝,但并不影响斯诺休息,因为他还没有习惯翻身。并且即使床散架了,他也不会摔坏,最多只是蹭破皮肤,根本不会影响到里面的不锈钢骨架。
他平躺在床上,学着雷蒙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里的数据线接口,脑中想起他刚诞生出人类意识的时候,雷蒙吃惊之后许下的承诺。
他说,只要他发明出有价值的专利,或者专利达到一定数量,就给他自由。
第3章 心怀鬼胎
可是,已经两年了,斯诺连一个专利权都没有拿到,发出去的那些申请如同石沉大海,什么反应也没有。每次他问雷蒙的时候,雷蒙都沉痛地说,被驳回了。
斯诺很难受,看着老板那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却为了保存他的颜面又隐忍不发的样子,就越发难受,心想,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工智能像自己这样没用。如果没有人类意识该多好,那么他就会像其他那些身穿白大褂或者办公室里衣着暴露的机器人一样,只需尽力完成眼前的事情就好,而不会有任何挫败感。但他偏偏有了,体会到了完全不同的,很不爽的感觉。
老板一定很失望吧。
他摸了摸身下的行军床,叹了口气,老板待他真是不错,他对不起他。
想到这里,斯诺躺不住了,他起身来到实验室继续工作。
树林里的两个人彻底死心了。自动门只是一个希望,它开了不一定有人出来,而关上就一定是没人。两人看了看渐暗的天空,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研究所,蹲守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晚上不会有人出来散步的,这是之前的经验。
雷蒙研究所的人作息就一个习惯:“宅”。
不过今天恐怕要让他们后悔了。将近午夜时分,自动门打开了,斯诺精致完美的五官从光明中出现,颀长的身姿闲散优雅地迈入月光之中,好像谪贬到凡间的月神。银色的光柔和地笼罩了他的全身,最普通便宜的白大褂反射着月辉,就像一件镶满了钻石的白礼服。
自动门合上了,将研究所重新隔离于世界之外。
他独自一人走进树林。树林此刻很是黑暗,但这并不妨碍斯诺,他在那两个人曾经躲藏的地方待了片刻,四处看了看,低头拾起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约翰猎鹰股份有限公司”字样。
“果然是这个地方。”斯诺回头望望小白楼,唇角微微勾起,然后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
英国伦敦的一间公寓里,一个男青年靠在大床上,手里夹着一支烟,一个女孩儿正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另一只手在她光洁的脊背上随意地画着圈,目光游离。
女孩儿愁眉苦脸地抚摸着青年结实的胸肌,时不时地蹭一蹭自己的脸,把眼泪都抹在了他的身上。还嫌不够,索性趴在他的身上抻长胳膊,硬是把那支烟抢了过来,使劲吸了几口。
青年笑了笑,把她推开,下床,打开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女孩儿把烟往烟灰缸里使劲杵了杵,赤脚跑过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扑进他的怀里大哭。
“你不要这样,思琪,做流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女人没流过几次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不想回去……”
“哦对了,你要回国了。”青年恍然大悟,低头吻了吻她额头,然后走到桌边拿起手机,一边点开查看信息一边随意问,“这三年你一共上了几天学?”
“别提这事,我不想说。”思琪穿上衣服,又点起一支烟。
青年的手机里出现了一条信息:“我订了牛排,晚上一起?”他找出来一个“OK”的手势发了过去。对方马上回复来一个红唇。他又发过去一颗红心。
青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