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朗还是走了,在她同自己的大脑做斗争的时候,沈天朗早就带上门离开了,若是她知道夏夏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他或许会被逗笑,像看个傻瓜式的看着她。
空旷的、单一的、迷宫似的沈天朗的房间,深绿壁纸如藤蔓延伸,壁灯微弱地泛着光,像是浅薄的脚印落在空格键上,丝绒的深绿抱枕透着干涸,灰色地毯上摆着棕色的茶几,几何形状的灯闪着闪着,角落的圣诞树上的灯饰闪着闪着,电视下的玻璃雪球也闪着闪着。
原来他也喜欢闪闪的东西。
人生中能有几次机会看到自己爱豆的房间?
就算以后毫无瓜葛,她也要把这一帧一帧的画面塞进自己的海马体里,夏夏下定决心,要把这几间房间,一步步踏遍,像是参观博物馆一样,仔仔细细的,参透。
首先是浴室卫生间。
洗脸池上摆着常用的护肤品,护肤品大多是打着天然口号的大牌,看来他皮肤有些敏感,此外,香水占据了架子,祖马龙的蓝风铃、宝格丽的大吉岭茶、祖马龙的海盐与鼠尾草、ysl的黑鸦片。
她可不敢碰这些东西,真把自己当成了来博物馆的游客,看不见的玻璃罩隔绝空气和她,隐形的解说词在她的脑海里串联,不过几分钟,沈天朗的形象就从被这些词汇修饰得饱满。
然后是卧室、书房、衣帽间、客房……
提心吊胆的感觉令她疲倦,博物馆的东西样样价值连城,她不敢碰触也不敢靠近,只有思绪在漫天游荡。
不得不说,这偌大的房子里,完全看不见一点女孩气息的东西。
他可真是个尽职的爱豆呀。
夏夏这么想,突然觉得安慰,原来自己的爱豆这么恪尽职责,这么想着他们。
想着想着又落寞起来。
她劝自己,可别做太过分的梦。
十二点一过,灰姑娘也要打回原形,明天一到,就要赶紧走人。
第 24 章
眼看时间要到两点,夏夏打起了哈欠,即使是博物馆,也要落地睡觉休息了。
拿着那套蓝色的衬衣睡衣,夏夏踮着脚走进浴室,忐忑不安关上门,小心翼翼换上拖鞋,一丝不苟地把睡衣放在置衣架上。
在陌生人的家里洗澡本来就是件很折磨的事,更别说是沈天朗了,夏夏觉得又好受又不好受,复杂,太复杂。
他的睡衣穿在身上的瞬间,夏夏感觉指尖都软掉了,触感太过现实,幸福地有些不合常理。
何止睡衣,她还盖着他的被子,用着他的枕头,看着他的天花板,闻着属于他的淡淡的香氛。
以后,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还是安安心心的享受一番吧,夏夏劝自己不要发散思维了,就当是粉丝福利好了,关注当下好了,反正也不是她死乞白赖住在他家的。
这可是沈天朗拉着自己住下的呢。
夏夏这么一想,便放松了四肢,在沈天朗的被子里舒展开来,好舒服的床啊。
一觉睡到天明,夏夏感到太过舒适,从温暖的被子里翻了个身起来,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从小腹传来,怎么这个时候……
该不会是喝了酒提前了吧……
现在思考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怎么挽救才是重中之重。
可千万别染到床单上呀,不然真的死了。
好的,满足她。
浅灰色的床单上,突兀的那块血渍,虽说不大点,但极其明显,明显得令人抓心挠肺。
得去洗掉。
夏夏脱掉睡衣,换上自己的衣服,把衣服床单一股脑扔进洗衣机,后来又觉得不放心,仔细搓了几下才罢休。
应该很快能烘干的,一两个小时应该可以的。
还好她今天休息,不然腹背受敌。
只要过会把东西铺好,衣服折好,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不过,沈天朗这个时候不会回来吧。
好的,满足她。
就在夏夏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被打开的门猝不及防给她的焦虑添了把柴,滋啦滋啦烧得旺盛十分。
“我以为你走了。”
“……”
“干嘛呢?”沈天朗停下脚步“啧,怎么了?”
“这个……不小心弄脏了床单,那个,你懂吗?”
沈天朗看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又看看默默工作的洗衣机,好像明白了什么。
“算了,你别忙了,回去休息吧。”
夏夏笃定他一定生气了,只好轻轻说了不好意思,推门要走。
“你不等我送你啊。”
“打个车就好了,太麻烦你了。”
“等下,夏夏,昨天你睡我这的事情请你不要对其他人说,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话,对你我都不好。”
“哦,我都明白的,你不说我也不会说的。”
她关上门,靠着门叹了一口气,又深呼吸了一次,她完全明白自己那些无意义的揣测是多么可笑,沈天朗昨天就是单纯担心她喝醉了酒出事,没有那么多弯弯拐拐的坏心眼。
倒是自己有的没的,好的坏的,贪心地想了一堆。
夏夏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说:“你真该有点自知之明,看看姚芊羽的照片,你就会清醒清醒的。”
虽然每次都这样劝告自己,夏夏却总是屡次再犯。
门被轻轻带上,沈天朗几乎没有察觉她离开的瞬间。
打开洗衣机,把里面搅成一团的被单和睡衣扔进脏衣篓里,他嫌麻烦,干脆扔了吧,虽然没有洁癖,但莫名感到有种不舒服。
听颜寒白说起尹羽彬已经和男友分开,沈天朗惊讶那个刚成年的孩子这么执着,以为一个月就会忘记的感情,没想到这都三个多月了,还在坚持。
他劝颜寒白要注意恋爱禁止令,最好别真的谈上了,他就是个前车之鉴,之前的那个前女友分手得不开心,还经常被提及,好像这一生都笼罩在那段感情里似的。
其实也就两个月而已。
所以说做什么偶像?好多的负担和责任压在肩上,根本不能像以前在地下随心所欲的唱歌跳舞。
洗手台上的东西完全没有挪动,应该说,屋子里的东西,除了刚刚被扔掉的床单,都维持着原样,连最初的味道也没有散去,好像从头至尾就没有来过人一样。
他走进房间,看着床上摆的整齐的枕头,手痒痒地想去再整理一番,突然,他看到几根粉色的头发,是夏夏的。
突然,他的手顿住,那感觉并不很讨厌,是一种陌生但微妙的奇妙心情。
自从大一和前女友分手后,已经一年没有恋爱了,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可以那么久专注在工作上。
他的身边也并非没有女人,可以说,很多很多不同类型的女人,圈子里的,圈子外的,示好的也太多太多,可总是因为太忙,跨不出那一步。
他和老吴不一样,他的爱情有种特殊的宗教性,亲密是建立在确定关系之后,这和他的外在给其他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难怪昨天夏夏在这说的话怪怪的,大概是把他当做男女关系混乱的人了。
沈天朗躺进沙发,抱枕塞在脑袋后,看着天花板单一的颜色,感觉那像个漩涡,伸手去够,仿佛能被卷进漩涡的中心。
就在快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敲门的声音把他的瞌睡一下吓没了。
门外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生头发淋得湿哒哒的,看上去太狼狈。
“我包忘拿了,真是不好意思,又打扰了。”
“外面下雨了吗?”
“嗯,对啊,下了不小的雨。”
“你等等,我给你拿把伞。”
伞还递到她的手上的那一瞬,沈天朗碰到了她冰凉的手指,不太对劲,便又看了看她的脸,脸颊苍白了许多,嘴唇也毫无血色,额头那些渗出的小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不会是生理痛吧……
沈天朗实在不想自找麻烦,但是他也不忍心看女生这样。实在是令人万分纠结。
夏夏咬着牙往外走,起初的那段距离,现在走得吃力极了,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淋了雨还是天气寒冷,总之,这疼痛来得剧烈汹涌。
无力地搭在门把手上,夏夏使出吃奶的劲也好像只是软绵绵地拧动一个锐角。
门被慢慢打开,冷空气穿过缝隙窜进她的身体,她打了个冷颤,感觉后背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此时这样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