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小希！
为什么？
强烈的痛楚支配出恨意。
他不恨别人，只恨自己，为什么就得不到莫希月的青睐呢？
还是，他们一起度过的那十几年就是他们之间全部的缘分了？
缘分尽了，他就必须要接受送她离开的事实。
方意诚一直跑，一直跑，跑得直到完全没有力气了才倒在地上。
望着那黑漆漆的夜，孤单而又冷漠。
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也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并没有上前。
仿佛，他就是个妖怪。
是个没办法融入这个世界的妖怪。
“小希。”他跪在地上，俊逸的脸都痛得扭曲了“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冲着天空咆哮，一拳头愤恨地砸在地上，那么不甘，那么痛苦。
眼泪从眼眶落下，一滴接着一滴，然后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他和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
当何铃的爷爷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齐夜一个人在。
他四下看了看，问：“铃儿和方意诚呢？这大晚上的，也没办法领证啊！”
“您愿意亲自来为月儿开刀，是因为……方意诚答应你娶何铃？”齐夜猜测道。
他知道，这就是答案。
也难怪，刚才方意诚是那种魂飞魄散的表情。
仿佛，全世界都将他遗弃了一般。
这一瞬，齐夜难免为方意诚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心也隐隐地疼。
“你该感谢他。”何爷爷淡淡一句，“要不是为了我孙女的幸福着想，我是绝对不会蹚这趟浑水的。”
随即，他没有再和齐夜废话，立即走到手术室里去，穿上白大褂，就开始为莫希月主刀。
齐夜守在病房门口，何铃的爷爷毕竟年纪大了，他仍旧担心。
尤其是，从刚才那名主刀医生的反应来看，莫希月仿佛是没救了似的。
他揪紧的拳头一直就没有松过。
指甲抠进肉里，他禁止自己去想任何坏结果。
他相信莫希月会醒来的。
她一定会！
没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一名护士跑出来，急道：“何医生让您换上防菌服赶紧进去。”
齐夜呼吸一窒，“怎么了？”
“进来再说。”护士说着，立即带齐夜进去，将防菌服给他，随后，两人就进了莫希月所在的房间里。
此刻，莫希月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地很难看，心电监护仪显示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这丫头，好像没有一点儿求生的欲望，倒是很想以死解脱。”何爷爷冷声，“时间拖延得有点儿久，子弹又离心脏近了零点二毫米，活下来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
齐夜一愣。
他想当然的以为，只要何铃的爷爷来了，莫希月就有救了。
可是，百分之五？
“你在旁边一直喊她，和她说话，让她配合我们！”何爷爷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强烈的的冷意将齐夜浓浓包围，身体仿佛被一个个锋利的冰柱在扎。
刺骨的寒意落下的痛，根本就没办法忍。
“现在是你求奇迹的时候！”何爷爷催促。
“月儿……”齐夜像是终于缓过神来，发出一声悲鸣，“为什么会……没有求生的欲望？”
是因为当时，她听见他喊了她的名字吗？
她以为，他没有选她，认为她抛弃他了吗？
第302章 全世界都比不上你重要
“不是你想的那样！”齐夜疾声解释，“当时那种情况，我想要救谁，谁就会死。我没有不要你，没有放弃你，你相信我。”
何爷爷看了眼心电监护仪，冷道：“接着说。”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齐夜的语调格外悲痛，“哪怕是背弃这个世界，我最终的选择都是你，不会有别的任何人！”
“月儿，你要活着，你不是答应要给我生孩子吗？孩子都还没生出来，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离开？谁让你逞能救陆战的？谁让你逞能救我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做的这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得更好啊！”
“全世界都比不上你重要，月儿，你不许死，如果你死了，我追到阴曹地府去都会把你抓回来！”
“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我就跟着你一起，总之，你到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会抛下你，绝对不会！”
齐夜一声一声呢喃，似思念，似呼唤，那深沉的爱让旁边的几名助理护士都不由地红了眼眶。
对于医护人员来说，生离死别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
但是，像齐夜这样的深情，浓得让人感觉，如果没有希望，他就彻底绝望了。
而那份绝望，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付依的爷爷专注看着那颗子弹，那个位子不好乱来。
万一手稍微抖一点点，伤到动脉，就保不住她了。
如果他再年轻点儿，或许会更有把握。
但是，他必须保住她。
为了何铃。
也为了，齐夜口口声声传递出来的爱意。
“月儿。”齐夜一直说一直说，说得嗓子都哑了，“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吗？可我却那么吝啬，明知道你喜欢，却还只是给你唱过一次而已。”
“我答应你，只要你活下来，以后，我天天都给你唱，你想什么时候听我就什么时候唱！想听什么歌都可以，不管是什么语种，或者是什么形式，我都可以为了你学。月儿，想听吗？想听你就振作起来，你就坚强的活过来！”
何铃的爷爷看了眼齐夜，然后，淡淡一句：“你可以出去了。”
“月儿怎么样！”齐夜急道，
“子弹取出来了。”何爷爷是傲娇的语气。
子弹落在盛物盒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仿佛是命运恩赐的声音。
“去外面等着。”何爷爷命令道。
此刻，齐夜呆站在原地，竟忘了要动。
分明是喜悦的，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反倒是有一股想哭的欲望。
她还活着！
真好！
她还活着！
“谢谢你！”齐夜哽咽着，“谢谢！”
然后，他再深深地看莫希月一眼，走出去，在手术室外等着。
“好痴情啊！”其中一名护士感叹，“如果有个男人肯为我这样，我真是死了都值！”
“好好珍惜生命吧！”何铃的爷爷冷道，“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是舍不得你死的。要死，也是你们白发苍苍之后，他会选择让你先死，不让你体会到孤独一人的感觉。”
此时，齐夜一直站在手术室外，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会儿，拨通方意诚的电话。
虽然他们俩从来就算不上是朋友。
但是，为了莫希月能够活命，方意诚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于情于理，齐夜都要感谢他。
“小希她……”方意诚的声音带着哭腔，“怎么样？”
“靠近心脏的那颗子弹取出来了。”齐夜轻声，“现在正在缝合伤口。”
方意诚的呼吸放轻了些，没有回话。
他是开心的。
这一次，终于是他为莫希月做的一切。
虽然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为她做什么了。
“你为月儿做的。”齐夜敛声，“我很感激。”
“用不着你说感激。”方意诚没有好的语气，“这一切都是我甘愿为她做的，而不是为你。”
话音刚落，他又补充一句：“就算我没有守护小希的资格，我也不会让她和你在一起！齐夜，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没资格！”
“有没有资格，我自己说了算。”齐夜沉声，“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幸福？”方意诚笑得很嘲讽，将电话挂断。
知道莫希月已经脱离危险，就够了。
至于他。
至于即将要娶何铃的他。
就连婚后，他每周要碰何铃多少次，她爷爷都规定了。
他和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
当莫希月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两小时后，何铃的爷爷累得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
莫希月被推去重症病房，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毕竟流了太多血，现在还处在危险期。
齐夜陪在莫希月身边，寸步不离，童唯和童初曼的事情，他都拜托白叔和付依帮忙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