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希月赶到见面的地方时，方意诚已经先到了。
他面前的那杯咖啡已经见底，看起来，应该是到好一会儿了。
两人再次相见，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莫希月坐在方意诚对面，曾经可以很熟络也很舒适的对话，现在，却不知道该用哪句做开场白。
而她也实在是诧异，齐夜竟然愿意让她一个人来见方意诚。
她还以为，他绝对会紧跟在她身边，一定要听到她和方意诚说什么。
那个男人的心胸，说大可以很大，说小，也可以很小呢！
这样突如其来的会面，方意诚也是紧张。
他一直偷偷打量着莫希月，然后，主动出声：“我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全是你爱吃的。”
“谢谢。”她低眸，不停地旋转着自己的戒指。
仿佛它能带给她力量似的。
听着她那么生疏的道谢，方意诚眼里的那抹亮光又熄灭，原本想给莫希月倒茶的手都变得局促起来。
意识到气氛不对劲，莫希月深吸一口气，再抬眸，看着方意诚，冲他轻轻一笑。
“先说好，这顿饭我来请。”她尽量用轻松的语调。
“小希……”方意诚则始终悲凉，“还是我来吧。”
如果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顿饭，他希望还是像以前那样，他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不要！”莫希月摇头，“下次换你！”
“下次？”方意诚的眼里闪过抹亮色，“你还愿意再跟我出来吃饭吗？”
莫希月不由反问道：“你……还愿意再跟我出来吃饭吗？”
“我当然愿意！”方意诚疾声。
莫希月轻轻一笑，终于找到了舒适的状态，轻声：“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小希……”方意诚痴迷地看着她，“关于那天的事……”
“我很抱歉。”她着急地打断他的话。
经过这么久，她早就已经想好自己要和他说什么了。
如果由他先开口，她会乱了方寸，会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
“我应该早就找你出来聊聊的，但是，我考虑得太多太多了，所以……竟然拖延到现在。”她低眸，还是没有胆子看他。
“你考虑的因素里，也有齐夜吗？”方意诚问。
他执拗着这个答案。
“恩。”她回答得很老实。
听言，方意诚的唇角尴尬地抽了抽。
哪怕莫希月能骗骗他都好啊！
“是我太迟钝了，竟然都没有发现你的感情。”莫希月的声音哽在喉咙眼，“而我还一遍又一遍强调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无形间，肯定伤害了你吧！”
“没有。”方意诚摇头，“这样也挺好的，否则，估计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向你表白。”
“意诚……”莫希月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而且，我们俩认识这么久了，当亲人更合适。我已经结婚了，齐夜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相信你外公追随的人也肯定是个好人，不会害我的。”
顿了顿，她再继续出声：“而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和你相互喜欢的女孩子，你会过得很幸福！”
方意诚哑然，他就知道，她肯定会拒绝他。
他不想和她当亲人，他想和她当夫妻啊！
而且，除了她，这辈子，估计他再也爱不上别的女人了吧！
可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他怕给她增加更沉重的心里负担。
“小希。”他沉声，“你跟我出来，齐夜知道吗？”
“是他鼓励我来见你的。”莫希月依旧坦诚。
看见方意诚那悲伤的面容，她赶紧再补充道：“当我知道你的感情之后，其实，我很混乱，所以，就一直躲避。”
“……”
“是他教会我，所有的事都该要想办法解决才行。我一直躲着，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也是对你的不尊重。”
“……”
“意诚，很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
方意诚苦涩一笑，莫希月这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吗？
感谢？
祝他幸福？
他们俩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生疏的话语？
“小希。”方意诚不自觉的揪紧拳头，“如果你真的是把我当好朋友、当哥哥，就不要因为我喜欢你的事情，而和我变得这么疏离。”
“……”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任性就能得到的，尤其是，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意诚……”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早点儿向你表白，在你还没有爱上任何男人的时候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想照顾你一辈子，你，会爱上我吗？”方意诚问。
这就是他心中的结。
他之前一直都纠结着，不敢表白，担心自己一旦表白，会让莫希月彻底离他而去。
而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懦弱。
其实，如果早点儿表白，早点儿追求她，不要那么顺其自然，他和她，至少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吧！
莫希月低眸，这个问题，其实，齐夜也问过她。
就连何铃，都发信息问过她。
可是，她都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如今，就连方意诚都问了。
看样子，这个答案，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吧！
深吸一口气，她勇敢的看着方意诚，轻启薄唇：“我们俩几乎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很了解我，你比顾安爵，甚至是齐夜，甚至是外婆都了解我。”
方意诚点头。
“所以，你知道，我把你当最好最好的朋友，当成家人一样。”她说话时，脑海中浮现出和方意诚在一起发生的很多事。
“你一直不告诉我你喜欢我，就是因为你知道，爱情对我来说太沉重，一旦分手，两个最初相爱的人就会变成仇人。”她的语调很轻很轻，“意诚，我很珍惜你，我不愿意和你变成仇人。”
第289章 从不觉得他会喜欢她
“所以……即便是我很早的时候就表白，你也还是……不会选择我吗？”方意诚问，觉得自己也太悲催了。
他竟然从一开始就被莫希月定义在家人的位子上。
而且，还不是那个陪伴她一生的家人。
“齐夜说得对，爱一个人，应该是主动的。没有主动的心，什么时候开口说爱，又真的能成为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的关键吗？”莫希月很抱歉的语气，“意诚，对不起。”
方意诚移开眼，眼眶已经红了。
他不该问的。
他得到了这么残忍的回答，仿佛对她所有的爱意都变得那么可笑了。
这时，服务员将菜上齐，方意诚的唇角艰难的动了动，发出几个脆弱的音节：“吃饭吧。”
莫希月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不愿意伤害方意诚。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该给他任何希望。
或许，失恋确实很痛苦。
但是，她都从顾安爵带给她的打击中出来了，她相信，方意诚也一定可以！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些时间，还有一个让他从悲苦中挣脱出来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说不定就是何铃。
方意诚一直给莫希月夹菜，全部都是她爱吃的，将她的碗里堆满了。
“以后，我们会很少见面了吧？”方意诚忽然发问，“跟我在一起待着，你肯定很不自在吧！”
莫希月为难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自在吗？
当然会有点。
但是，也还没到因为知道他喜欢她，就彻底和他决裂的局面。
“何铃很爱你。”莫希月轻声，“不要试着……了解她吗？”
“不用太担心我。”方意诚放下筷子，“看着你喜欢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希，我爱你，可我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幸福，哪怕那个带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意诚……”
“虽然我也动摇过，也郁闷为什么让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但最让我关心的，还是你选择的人究竟会不会让你幸福！”方意诚的声音不自觉的加大，“小希，离开齐夜吧！真的！他不是真心爱你！他只是利用你复仇而已！他编织给你的这一切宠爱都是假象！”
“不会啦！”莫希月轻轻一笑，“齐夜他不会这么对我。”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方意诚急了，“我并不是在吃醋或者是妒忌，我是真的知道，他不是适合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