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还坚持着一杯一杯的继续给她倒酒，还一声一声的数她喝下的数量。
她每喝一杯，就像是距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直到，她彻底逃离到他能够找到她的范围外，对她来说，才算安全吗？
齐夜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送她离开。
残忍吗？
好像，是很残忍。
“你们俩能不能别闹了？”陆战怒声。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莫希月的酒杯抢走，再怒道：“就算是一百杯水你也喝不完啊，更何况是酒？好好的，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折磨对方？”
莫希月抬眸，脸色已然苍白得很难看，憔悴地就像是一张纸，吹弹可破。
而那双眼睛则通红，让人格外心疼，就像是妖化了一般。
她依旧是倔强的。
倔强地要逃离这份会让她沉溺的虚假幸福中。
“把酒杯还给她。”齐夜是命令的语气，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陆战一愣，看向齐夜，急道：“她会喝死的！”
“死？”齐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又漠然的笑。
即便是死，她都要喝完。
目的就是为了离开他。
他又还能说什么？
陆战知道，齐夜现在看起来是在虐莫希月，却分明也是在虐他自己啊！
“蠢丫头！”陆战疾声，“别喝了，道个歉、服个软，好不好？”
“我做错什么了？”莫希月苦笑着反问，“我只不过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意成全我吗？”
只听“啪”的一声，齐夜就将他手中的酒瓶捏碎了。
莫希月那一声追求幸福已经彻底伤害了他。
让他觉得，这种没有尊严的挽留，实在是……可耻、可怕，又可笑。
她不过是想要和她爱的男人在一起，他为什么要化身坏人去阻止呢？
莫希月吓得浑身重重一颤，琥珀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慌张。
酒瓶的碎片被齐夜捏在手里，鲜血直流，那大半瓶啤酒也混着血一块儿流下。
滴答——
滴答——
刺耳的坠落声，呛鼻的血腥味，仿佛这里是一个修罗场。
莫希月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是心痛，是遗憾，是委屈，也是愤怒。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自己？
很疼吧？
“莫希月！”陆战怒吼，“你会后悔的！”
说着，陆战就将齐夜强行拉起来，然后，两人就离开酒吧。
望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莫希月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下，随即，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她不敢大声哭。
好像一旦哭了，就显得她太怂了。
她分明是赢家啊！
她为什么……要哭？
可眼泪却越流越多，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尤其是胃和肚子，此刻好像在翻搅一般，痛得让她直冒冷汗。
“齐夜……”
她在心里痛呼。
“你为什么要骗我？”
剧烈的痛楚弥漫全身，她越来越支撑不住，以为自己可能会就这样死掉。
这时，一个高大阴影向她袭来，她下意识拉住他，在半昏迷半清醒之间喃喃：“齐夜……”
第266章 你让他变得温暖
当莫希月醒来的时候，她正在病床上躺着。
在她身边守着的，是方意诚。
她紧了紧眉头，在她昏迷前，她好像依稀看见的是齐夜。
为什么……转而就变成方意诚了呢？
当时……她看错了吗？
心里是浓郁的失落和失望。
她其实也知道，齐夜当时那么生气，又受了伤，怎么可能回来管她呢？
“小希。”方意诚疾声，“还好吧？还有没有哪里痛？”
“我没事。”她轻轻吐出三个字，浑身依旧是虚弱，很没力气。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暖暖的。
“例假来了，怎么还喝那么多酒？”方意诚是责怪的语气，“小希，你现在是越来越胡来，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莫希月的手掌渐渐摊平，抚摸着小腹的温暖。
原来，自己来例假了。
她不由的就想起之前来例假时，齐夜都会帮她揉肚子的场景。
他的力道刚刚好，她会依偎在他的怀中，喝完红糖水之后，就闭上眼睛慢慢进入梦乡。
等睡醒了，就不疼了。
他总是那样温柔的对她，好像，将他一切的温柔都留给她一个人了。
而那一切，竟然都是假象吗？
仅仅只是做戏，他根本就没必要演得这么好啊！
或者……他是因为愧疚？
愧疚？
她惨然一笑。
何必把自己变得这么可怜呢？
“让人熬了点儿粥。”方意诚轻轻一句拉回莫希月的注意力，“坐起来喝点儿吧？我把床摇上来。”
莫希月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任由方意诚布置着她的一切。
而她，则乖巧的配合。
这一刻，她就像是个玩偶。
而方意诚，则是操纵她的遥控器。
看着莫希月喝完一碗粥，方意诚的心里却溢满了着急。
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平静得让他担心。
“和……齐夜……”他试探地出声。
想问，却又不愿意问。
他不想在她面前主动提起齐夜。
如果他俩这次真的可以彻底断绝关系，他会很开心。
当听到齐夜的名字，莫希月的眸光动了动，升起些些地亮光，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应该再也不能想起那个男人才对。
只是，她并没有喝到一百杯酒，他会不会愿意和她离婚呢？
会吧！
毕竟，只是找个人生孩子而已，换个更懂事的、听话的，不是更好吗？
她烦躁的翻个身，呼出沉闷的吸。
这之间，还牵扯到了他和莫家的恩怨。
会……是什么呢？
方意诚再说了几句话，可莫希月却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让他为难又尴尬。
他想，她眼下这个状态应该只是暂时的吧！
等时间久一点儿，她就会想明白——她和齐夜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是真不该再继续。
病房里一直很安静，直到付依的到来。
莫希月的眸光动了动，不明白她怎么会来。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付依冷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莫希月看了眼方意诚，示意他先出去。
她想，付依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和她单独说吧！
而且……估计是关于齐夜的事
“他不用回避。”付依沉声，“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目的。”
“我很好。”莫希月在这时出声，依旧想要假装自己很倔强。
付依哼笑了声，轻启薄唇：“你好不好，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过来看看。”
莫希月哑然。
只是单纯的看？
有什么好看的？
付依一直看着莫希月，那视线，似羡慕、似厌倦、似嫉妒、似嘲讽、似无奈。
她无数次的问过：为什么齐夜爱的人不是她呢？
可是，爱情这种事，又哪里有道理可讲？
他不爱她。
她无可奈何。
但她却觉得遗憾，觉得不公，觉得愤怒——为什么他爱着的女人时不时就伤害他？
齐夜是那么强悍又骄傲的一个人，他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仿佛不会被任何人打倒。
可碰到莫希月，他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会吃醋、会嫉妒，会恨、会怨，会失去理智。
甚至，和莫希月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齐夜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
她正改变着他。
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愿意改变的人。
她甚至不需要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他感受到了她的需要，他就会立即为她改变。
那份爱和呵护，每次付依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心好痛。
被爱的人，果然都是有恃无恐。
莫希月被付依看得很不自在，而一旁的方意诚也莫名其妙。
如果付依是来找茬的，那眼下也太风平浪静了。
如果付依是来探病的，这份仇视和敌意却一眼就看得出来。
终于，付依沉沉地叹息了声，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