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湑目光落向门外:“没事,我这不是主动过来了吗?”
天已擦黑,落日被笼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不甚清晰。路旁的树叶显出铁一般深沉的颜色,与四周发白、发灰、发绿的楼房拥挤在一块,共同勾勒出一幅鲜明、自带胶片滤镜的山城画面。
阿云转过身,从柜台里面拿出一包中药,递给叶湑:“助眠安神的,送你。”
这时候手机屏幕亮起,叶湑低头一看,进来一通千里眼打来的电话。她按下拒听。
没过一会儿,手机振动,千里眼发来两条短信。
兴许是免半年房租的承诺太诱人,这才多久的工夫,就给她查清楚了。
第一条就是个重磅内容——“阿云与王振海是老情人。”
往下拉,是第二条——“另外还查到一件事儿,有点复杂,一条短信难说清楚,你得空给我回个电话。”
叶湑看完短信,放回衣兜,面上神色不变。她的目光从纸包的药移向阿云,看向她的眼睛。
阿云拿药的手又逼近了点。
小辫儿那边已经咨询完,从里间与老神医一起走出来。叶湑眼神闪动,在布帘被掀起的一刻,伸手接过。
小辫儿手拿药方递给阿云,请她帮忙抓药。老神医见叶湑靠在柜台旁,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不说,便问她:“问完了?”
叶湑看了阿云一眼,冲老神医点了点头。原本是准备了好一些问题要问的,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我们走吧。”她对老神医说。
“诶......”小辫儿本打算与叶湑一道走,话还没说出口,叶湑已经挟着老神医往外头走没影了。
无奈回头,他却突然呆愣住。夕阳的余晖洒在柜台后的阿云身上,她盯着叶湑离开的方向,目光深沉,心事萦怀的样子,与先前的柔媚明丽截然不同,像一缕烟,飘飘摇摇,不太真实。
小辫儿强装镇定,接过药,付了钱,离开药店快步往青旅走,一刻也不敢耽误。
作者有话要说:跟各位朋友说一说,春节假期结束就是隔日更了,文章上了榜单另算。
隔日更其实对数据会有一定的影响,我也是想了很久,做出的这个决定。一来,假期结束有得忙了,码字的时间变少,日更会顾不上来,二来保质量,毕竟是个悬疑故事,需要点时间修改细节,以免出现大的逻辑bug。
所以希望大家理解理解,现在是在存稿,到了一定量,就会尽快恢复日更。
如果不想追连载,可以点个收藏,养肥了再看mua!
第22章 药包
夜幕降临,路旁的树缠上金色的灯管,映衬着灯火通明的山城。叶湑走得很快,老神医有些跟不上她,气喘吁吁。
“你手里的是阿云给的药包?”
“她说是安神的。”叶湑停下脚步,转身托住这老家伙,帮他省力:“我打个电话。”
又打电话?老神医喘着气摆手,随她的意。
电话很快接通,千里眼“喂”了一声。叶湑说:“具体什么情况,给我讲讲。”
千里眼语气兴奋:“可赶着巧了,顺风耳盯王振海这人盯了十几年,我就提了一嘴,那顺风耳就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了。你让我捋一捋啊......”
他缓了几秒,然后说:“王振海是阿云的初恋,早前一个人去北京打拼,有天喝醉了酒和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伤,到牢里蹲了几年。
"阿云不知道这事,以为那王振海发达了,不要她了。就这空档儿,认识了她后来的丈夫,那男人温柔,脾性好,和阿云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王振海出狱回了重庆,知道阿云结了婚,大概出于不甘心,隐瞒身份随阿云夫妇进了袍哥会。
"阿云,阿云还算规矩,从头到尾避嫌装不认识,一直到阿云的丈夫出事遇难,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有个意外收获,想不想听?”
“你肯定想听,”他倒是不管叶湑的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意外收获就是十四年前的一起公交车坠江事件。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过立交桥下坡的时候没刹住车,一头撞向护栏,直冲进江里。当时车里有二十多名乘客,包括司机,几乎全死了......”
叶湑注意到他说了一个“几乎”。
果然,千里眼稍稍一顿,讲下去:“当年无论是媒体报道还是官方通报,都说的是‘全部遇害’。但据顺风耳了解到的情况,有些不同。何止是有幸存者,而且这个幸存者——你绝对想不到——是个半岁大的孩子!”
一车的人都死了,一个半岁的孩子没死?她的心跳得厉害。
千里眼讲:“孩子应该是被车里的人推出来的,当时江面上有个河水清理员,孩子正好漂到他面前被救起——相比之下,车上的乘客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孩子呢?被救上来后哪儿去了?”
“被孩子的另一个亲人带走了。”
“亲人?”
“他说是亲人。那人把孩子带走后,再没出现过。得亏顺风耳的眼线听到点风声,让他查出了一些东西。知道带走孩子的人是谁吗?你猜一猜。”
“王振海?”叶湑说。
千里眼隔空打了个响指:“猜对了,孩子就是他带走的。顺风耳起了疑心,但又找不到王振海的动机,没个前因后果,也就不了了之。但我们收集信息的,从不着急要后果,因为答案总有一天会来。你看,你这不就送过来了吗。”
“怎么个说法?”
千里眼默了一会,慢慢地吐出一句话。
“那孩子是阿云的。”
-
打完电话,叶湑回转身,走到老神医旁边,问他:“北枝江在哪儿?我要见她。”
老神医愣了愣,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了声“好”。
北枝江那儿而离这不远,但要走过去,至少得花半小时。
叶湑跟在老神医后头,穿梭在构造奇特的老山城里,七拐八弯之后,最终抵达一家装修精致的纹身店。店内空间逼仄,门道处一次仅容一人通过,橙黄的温暖灯光从这极狭的门道中漏出,笼在路人身上,像是在招揽顾客。
老神医站门口不动,叶湑独自一人进去。往前大约五六步是一间装修干净明亮的房间,一个男人正坐在里面。北枝江咬着细细的烟,手戴蓝色薄手套,举着机器,埋首在那人手臂上扎图案。
室内烟雾缭绕,手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烟灰。
听到叶湑的动静,她扭身望了一眼,两指夹住烟,偏头用肩膀擦了擦额上的汗:“来了?”眼神落到一旁的沙发上,示意叶湑坐。
叶湑也不客气,翘着腿坐下来,颇有兴致地看着北枝江工作。
大约半小时后,北枝江忙完手上的活儿,扔掉烟蒂,送走客人。她在叶湑对面坐下,两腿交叠,一脸笑意:“先问你个问题,如果要纹身,你会纹什么?”
“必须得答?”叶湑问。
“当然不,我只是好奇。”
叶湑想了两秒:“一个日子吧。”
“找我纹某个特定日子的客人不少,一般就两种情况——快乐的和不快乐的。你是哪一种?”
叶湑定定地看她。
北枝江笑着说:“好日子各有各的意义,但坏日子大概率就一种......是重要的人的忌日吧?”
叶湑不答,北枝江就此打住,识趣地切入正题:“找我来什么事啊。”
叶湑讲:“阿云的事。”
“她又怎么了?”
“你知道,她和王振海是什么关系?”叶湑问。
北枝江长长“哦”了一声,两手一合:“老情人,美好的初恋。”见叶湑沉默不语,她笑意更盛:“对他们每一个人,我都很了解。只是可惜,阿云走出来了,可王振海还没有。”
“所以你知道阿云有问题?”叶湑身子前倾,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不然,我怎么不通知她开会呢?你来磁器口的时候,不也没见到她?”北枝江取下手套,看起来好像蜕了一层蓝色的皮。
她把手摊在电暖炉上取暖:“阿云现在还与王振海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她的话,不能全信。当年和王振海那档子事儿,说不定是她自愿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要恢复隔日更了,瑟瑟那个发抖。待我一统河山,就可一写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