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前,可可的执念就是没有和小主人好好道别。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她说它是她的天使;而对于他来讲,她是它遥不可及的梦。
齐简乐看着拥抱了两人,突然心烦意乱。他看到了可可脸上释然的表情,像是放下了所有执念。为何那么长久的五年,会在一瞬间得到答案。
“我…我送你去火车站吧。”女孩用手揉了揉眼角的湿润,突然双手合在一起卖萌做哀求状,让人类可可无法拒绝。
所以当柒欢之看着两个“男孩”又把小芸小姐带上车时,男人的额头似乎出现了黑线。
但又不可能赶小芸小姐下车,他们只好装模作样的开往火车站。不过幸好,柒欢之有提前准备好车票和后备箱的行李箱,才不会让这场“骗局”露馅。
众人到站台送别,这场戏快要落下帷幕。人类可可有些紧张的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小芸。
齐简乐看着前方十指相扣的两个人,悄悄地问同样和他跟在后边的柒欢之:“柒大哥,等会…怎么办啊。”
柒欢之用眼神安慰了一下他:“没事,有我呢。”
火车声“呜呜”的响起,车站的人群涌动,一场场告别将此上演。
“你…能告诉我手机号吗。”其实小芸一直在等小别开口,只不过握着她手的男人,并没有主动留下联系方式。
所以她忍不住了。
女孩双眼期盼的望着他,人类可可内心却又太多无奈。
他突然笑了,摸了摸女孩柔顺的长发。像以前它陪着她在电视中看到的男主角一样,浪漫的说了一句:“会再见的。”
「小芸,我会化成风变成雨,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
「而与你的记忆,我永远不会忘记。」
“…好。”小芸没有再强求。女孩乐观坚强惯了,但是她笑的越灿烂,可可的内心就越煎熬。
正好火车声在催促了,周围的脚步声都匆忙起来。他放开了女孩的手,突然整个人靠近小芸,在女孩的耳旁轻声说道:“小主人,奶黄包和你告别了。”
说完,他转身跑向火车。
在小芸眼里,人类可可的确上了火车。但其实齐简乐看到的场面是,人类可可在转身的那瞬间变成了一只大金毛的魂魄,那模样才是可可的真身。
可可它,完成了心意,放下了执念。
小芸眺望着火车,眼角湿润,却还是笑着和她能看见的小别告别。而她并没有看到,在她的脚边,有一只伤痕累累的大金毛的魂魄,眷恋的蹭着她的腿。
可可的魂魄在慢慢消失,就在小芸的脚边。它很乖巧很安静陪伴在她身边。
“哎?”
不知为何,女孩的眼眶突然流下泪水。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湿润,囔囔自语道:“好奇怪,我为何会落泪。”
“奶黄包…又为何会那么熟悉。”
她突如其来的泪珠越来越多,而可可的魂魄却越来越少。火车鸣笛的那瞬间,小芸突然低头望向自己的脚下,对着自己腿边什么都没有的水泥地,大声的喊道:“可可——”
而大金毛可可最后勾起嘴角的笑颜,也消失在了齐简乐眼里。
「小主人,你终于记起了我。」
“乐乐,你哭了。”柒欢之拿出纸巾递给身边的男孩。
“…柒大哥,我心里很酸,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好像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齐简乐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抬起脑袋含泪望向柒欢之:“我很难说明这种感觉,好像是开心又好像不是。”
前方的小芸也哭着蹲下了身,嘴里还不断的念着“奶黄包”的名字,像是记起来什么,又像是永远再也记不起来。
“柒大哥,可可与小芸小姐…真的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此时此刻火车已离去,人群也散开。前方的天空很蓝,白云很白。
柒欢之想抽根烟。
“啊,或许吧。”
或许,人世间还有奇迹的存在。
一直跟着他们身后、一声也不叫的小金毛小可,歪歪扭扭的跑到自己哭泣的主人脚边,用奶里奶气的脑袋安慰着小主人。
“小可… …”小芸摸了摸撒娇的小金毛,突然说道:“给你改名叫奶黄包吧。”
“汪。”小金毛欢快的叫了一声,在主人面前嘚瑟的跳了一下,却因为步伐不稳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滑稽可爱的样子让哭泣的小芸破涕而笑。
柒欢之看着眼前一人一狗的和谐场面,也笑了。
其实,奇迹早已出现。
“乐乐,那是“喜”。”柒欢之突然轻言淡语道。
“什么。”男孩泪眼婆娑,不解得望向他。
“你心里的那份酸,是来自“喜”的情绪。恭喜你乐乐,找回了七情之一的“喜”。”柒欢之低头用手抹去男孩眼角的泪水,真心的祝贺道。
“喜?”齐简乐有些不明白,他再次抚上自己的胸口,能听到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喜”不应该是欢喜、喜爱的情绪吗,为何会让人落泪。”
“因为乐极生悲了啊。”柒欢之的语调缓慢而悠长,让身边的男孩低下了头。
那天的齐简乐找回了自己的“喜”之情,却还是未完全理解这份情绪。他后续查了很多关于七情之“喜”的知识,以及柒欢之所说的“乐极生悲”的含义。却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齐简乐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虽然后来他偶尔会去小芸小姐花店周围看看,但却没有勇气走进花店。
那只改名为“奶黄包”的小金毛也日渐长大,变得更加活泼。有一次他全副武装躲在离花店不远处的树后,还是被机灵的狗狗发现了。
欢乐的“奶黄包”屁颠屁颠的跑向他,它的身后还传来小芸小姐的呼唤声。有些怂的齐简乐,拔腿就跑。
虽然落荒而逃的样子有些狼狈,但在那次后,他的内心也轻松了不少。
虽然依旧不理解可可的选择,但却渐渐接受了现实。那只大金毛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而小芸小姐她,也会在小金毛的陪伴下继续走下去。
多年后当他窝在柒望的怀里,身上布满了昨夜留下的红痕。便知晓了犬人可可眼中热烈的、却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主线主线啦,柒望强势上线嘿。
☆、喜(12)
柒望终于闭关完毕了。
男人的衣着邋遢,身上的花衬衫皱皱巴巴还散发着异味。头上的毛发也油绿油绿的贴着头皮。脸上的胡渣层次不齐的肆意增长,看起来就像个街边的流浪汉。
柒望抢过齐简乐送来的早餐鲜肉包,一手用手肘支着门框,一边狼吞虎咽。血丝布满的双眸还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眼前乖巧的男孩。
这小子的眼神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柒望若有所思的勾起嘴角。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男孩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变得生动起来。
柒望吞下一个肉包后,又接过齐简乐手中的豆浆,大口大口的灌起来。在满足了口腹之欲后,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 …”齐简乐对此有些嫌弃。如果那些女生看到柒望这副模样,估计她们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啊,活过来了。”吃饱喝足的男人容光焕发,拿他那只油乎乎的手在齐简乐嘴边扯了扯,笑道:“小朋友想我了没。”
“我们一样大。”齐简乐用最平淡的话语反驳道。随后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鲜肉包的油腻感有些冲鼻。他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笑的十分狡黠的男人。
“怎么,生气了?”很明显,柒望是故意而为之的。
齐简乐摇了摇头,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脏东西:“没生气,我去洗把脸。”然而刚要转身要离去,就被柒望拽进了房间。
“来我这洗吧。”不容拒绝的力量,在他手腕上手大而有力。
小型的套房,一室一厅。客厅已经收拾过了,地上也没有飘满石膏粉。在被拉进卫生间前,齐简乐看到了柒望的“缪斯”。
在客厅的一角,还未完成。但从雕塑的曲线看起来,柒望的“缪斯”应该是位妙龄少女。
“其实最难的是五官。”柒望突然停下脚步,齐简乐一个不留神的撞了上去。男孩微微皱眉,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柒望看到男孩的蠢萌样,咧开了嘴。随后又望向孤零零的、未完成的石膏像,眼神悠长的说道:“我还是找不到她。”
齐简乐没有听懂,他也实在没心情和柒望站在这里谈论艺术了,因为脸上的油腻味让他不能忍受。他冲进卫生间,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用双手使劲搓着白嫩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