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澹台熠说完这句,轻轻地瞥了宋普一眼,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宋普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知,人多眼杂,他这时候没绷住表情,倒是让上头的太后和对面的恭王看在了眼里。
太后与恭王对视了一眼,恭王对她点了点头,太后唇角便勾了起来。
她掩嘴角轻轻咳嗽了一番,倒是把永安王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见了太后,终究还是礼貌性地开口问:“太后娘娘这是身体有恙?可曾请太医看过?”
太后面有哀容,“哀家请过几轮太医,都无多大用处,恐怕也便这样了。”
澹台熠瞥了她一眼,眼里有着不加掩饰地嫌恶和烦躁,若不是眼前有这么多人,他都想往旁边坐坐,省的被她传染上。
永安王听了,便道:“臣来京带了塞北有名的神医,若娘娘不介意,臣过后让神医为娘娘诊断一番。”
太后眼睛微亮,语气难掩欣喜,“永安王有心了。”
对太后的关怀便到此结束,再多聊便不妥了。
永安王继续问澹台熠:“陛下方才所言,有立后的人选,臣能否知晓是哪家高门之女?”
澹台熠高深莫测地道:“王叔只要知道,孤的皇后一定是温柔娴淑,德才兼备,母仪天下,身份反倒是其次了。”
永安王说:“陛下,立后一事有关国本,陛下好好思量,万万不可轻率为之。”
澹台熠实在是不耐烦了,“王叔这是信不过孤?孤选的皇后自然是这天底下除孤之外最好的人儿,就是给孤当皇后都是委屈了他!”
永安王:“……”
他不是信不过,这孩子不靠谱在年少时期就是出了名的,王兄还在时就经常借醉酒和他吐槽,久而久之,他是真的不信他能选出什么靠谱的皇后。这次进宫又听了不少这孩子的流言蜚语,这不靠谱程度委实上升了不少等次。
不过听他这般情真意切地赞美那皇后人选,永安王倒是好奇了起来。
“陛下觉得好,那必定是好的,臣相信陛下……相信陛下的眼光。”永安王道。
宋普被澹台熠这样高调的赞美,脸都被他整红了,心脏更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原来,他在澹台熠心里竟这么好么?宋普又感动了。
澹台熠不再说此事,目光落到了永安王身边的人,问:“这便是冶瞳罢?”
永安王笑道:“回陛下,这是臣亲女冶瞳。”
澹台瞳个子娇小,完全不像她父亲永安王,她也是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但胆子很小,面对堂兄的询问,胆怯地开口叫道:“陛下安好。”
澹台熠对她还挺温和,他唇角翘起,温和地道:“冶瞳,你小一些的时候,孤还抱过你,你还记得么?”
澹台瞳哆嗦了一下,被澹台熠抱可不是什么好回忆,她小声道:“臣女不记得了。”
澹台熠道:“不记得也不打紧,只是孤与你年岁相差不大,你叫孤堂兄都使得,不用喊陛下了。”
澹台熠看向永安王,永安王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对澹台熠喊道:“堂兄。”
第83章 钓鱼执法
永安王发妻逝世也已有十年了, 遗留下一子一女, 其子唤做澹台越,其女是澹台瞳, 她原先的名字还是先帝替她取的, 唤做澹台冶瞳,只因为冶此字, 有熔炼之意, 有那么一丝摧枯拉朽之感,永安王到底怕折损了女儿, 便折去了冶一字。
如今冶瞳这个名字,也只有澹台熠和先帝会这么叫了。
永安王倒是不觉得如何, 当初先帝取冶瞳此名,也是对她寄予了美好的希望, 只可惜当年永安王妃生她之前伤了胎, 先天不足, 导致如今十七的年岁, 还是这般娇小体弱。
永安王千里迢迢将女儿带到燕京, 也自有他的算盘, 如今澹台瞳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他这次是特地将女儿带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宫宴结束,永安王和淮南王都跟着澹台熠去说养心殿了,估计是有要事要谈, 离开之前, 澹台熠很上道地对宋普说:“宋卿, 孤堂弟堂妹三年未来燕京,劳烦宋卿带他们到处逛逛。”
永安王听了,轻轻拍了拍澹台冶瞳的肩膀,笑道:“跟这位哥哥到处玩玩,熟悉一下燕京的环境。”
澹台瞳也知父亲为何将她带过来,抿了抿唇,小声地应了。
澹台熠这边热热闹闹,太后那边倒是无人问津,她看着澹台熠和两王离开,才扶着身边太监的手臂黯然退场。
倒是恭王有几个熟人,不止宋凌云,淮南王永安王的部下竟都和恭王相熟,不过到底要避嫌,都只是随意地问候了几句而已。
而宋凌云此时得了空,才过来见宋普,而澹台瞳见了他,那张白嫩的小脸立即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双眼都明亮了起来,“凌云哥哥。”
宋凌云对澹台瞳不冷不淡,只对她点了一下头,便将目光落到了宋普身上,微微笑着,说:“阿普,我来的匆忙,还未向家里报信,你被吓到了吧?”
宋普看着澹台瞳眼里的光暗淡下来,顿时明悟,听了宋凌云的话,笑道:“我这是惊喜,数月未见,哥你越发英姿勃发闪耀无边,我眼睛都被哥哥的光芒刺瞎了。”他说着,还浮夸地用双手挡了一下眼睛。
宋凌云被他逗笑了,余光扫了一眼在旁边等候的几个少年人,收敛了笑意,对宋普道:“你带他们到处逛逛罢,我还要去安顿随行之物,便不多陪你们了。”
宋普应了一声,看着宋凌云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他才开口道:“宫里我也不是很熟,我带你们去看看陛下的练武场好不好?”
在场的除了永安王的子女之外,还有淮南王的幼子,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最大的澹台越也有十九岁,他身量也肖父,比宋普高半个头,目测185左右,身材厚重,偏长着一张娃娃脸,脸颊圆圆的,有种奇异的违和感,他声音倒是悦耳,他伸手比了一下宋普的个子,道:“你们燕京人都这么矮的么?一个个都这么点个子?”
一出口,宋普就明白这人果然和澹台熠是堂兄弟,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才十七岁。”
澹台越道:“我十七岁便这么高了。”
一边说,还一边摇摇头,对他十分可怜的模样。
宋普:“……”
他无语凝噎,不欲多说,自顾自地定了下来,“我带你们去看陛下的练武场吧。”
他掉头就走,后面几人连忙跟上。
走了一段路,宋普听到后面有细碎的说话声,扭头看去,是澹台越蹲下身来,让澹台瞳趴到他背上去。
澹台瞳羞得满脸通红,就是不肯,伸脚去踢他的屁股,澹台越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对她伸出了手。
澹台瞳也不肯握,加快步伐越过澹台越走到了他前面。
淮南王幼子澹台钦月见怪不怪地对宋普说:“冶瞳这是有两个爹。”
宋普倒是不觉得惊奇,这怕又是个妹控,想必澹台越和宋凌云很有共同语言吧。
宋普领着他们看了澹台熠的练武场,澹台越胆大包天,一点都不忌讳,拿起兵器架上被澹台熠用过的宝剑挥舞了几下,砍到了旁边的树上,只几次,便嫌弃地道:“陛下的宝剑也这般钝。”
澹台瞳拉拉他的袖子,道:“你小心些,不要碰坏了陛下的剑。”
澹台越道:“若是坏了,我赔他便是,我们家多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还有饮过千八百条人血的魔剑,怎么着也比堂兄这把烂铁要好吧!”
宋普:“?”
他看了一眼天,心里想,这真他妈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伙比澹台熠还傻,还中二,真是绝了。
澹台瞳对他这个画风是已经习惯了,她细声细气地道:“还魔剑,你看话本看糊涂了罢?”
澹台越高深莫测地道:“瞳瞳你不懂,杀人越多,剑越带煞气和怨气,这种见了血的剑才是好剑啊,堂兄这把剑一看就没见过血,怎么比得上我们塞北的兵器。”
澹台钦月冷不丁地说:“你们没听说这三年这宫里都死了几千人了么?要说见血,陛下手里的人命定比你多。”
“诶我说你,你不顶嘴是不是就不舒服?”澹台钦月此话一出,澹台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面子,“那些都是传闻,我说这世间当真有麒麟貔貅等神兽,你信么你?”
澹台钦月道:“你和我吵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澹台越道:“你这算什么实话实说,你这是造谣!你这是诽言诽语,若是我告诉堂兄,看他不骂你。”
宋普:“……”
完了,澹台这一家子完蛋了,小一辈尽是这种大龄儿童,梁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