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丞一脸羞愧,都快哭出来了,“大人,下官出生微寒,坐师亦已去世,昔年同窗都沦陷于北地,在朝毫无跟脚,他们随便一个官都比我大,他们推诿不见,下官也无法啊!”
“你活该被人欺负死!”
左弗都快被这个胆小鬼给气死了!
“大人……”
府丞委屈巴巴地道:“下官若反击,怕是事都做不成了。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下官只能忍着,将这些人记下来,等您回来做主。”
“哈?”
左弗都被这话逗乐了,“赵大人,赵府丞,您这自己遇上事不去解决,都等我来做?那我要你何用?!”
府丞吓坏了,忙道:“府尊,下官,下官,这,这……”
“大人,您不要动怒。”
其他官也不忍见府丞被责备,便道:“我等佐贰官在这京城当真是猪狗不如的,那些人嘴上应着,事却不干,便是有意刁难,我等的确不能将他们如何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仰仗府尊,不然您不在的时候,怕是事都做不了了。”
潜台词就是会有今,其实也是受了你牵连。
左弗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道:“罢了,是怨不得你们。”
这天下敢于硬刚的人的确是少数,要是毛榆那暴躁老头子能调来给自己当府丞就好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这家伙的确是要回京了,不光是他,还有自己好几个老部下都要回京述职。经过自己一番请旨后,这几个有经验的官吏都会回京做官,将其才能用于朝廷之上。
所以他们回来,官位就算不高但也绝对会在重要部门,是不可能来给自己当府丞的。
想到这里便是叹气。
这个赵季人是老实人,工作也很勤恳,就是胆子太小,太怕担事了。自己要坐镇应天府那还好些,吩咐的事他都能做完,可自己不在,他这人事方面就刚不起来,总受刁难。
不过人家说得也没错啊!
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被人责难的,所以也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就显得自己不厚道了。
赵季小心打量着左弗,见她脸色好转,便知这事过去了。其实他也想刚一把的,但一想到硬刚的后果可能是工程受影响,便又不敢了。
自己争了这口气,可倒霉的却是老百姓,毕竟左弗不在,没靠山,那些人要是诚心搞自己,有n种办法来拖延工程进度。他们搞不倒自己上司,可添堵的事不一直在做吗?
左弗将本子一页页翻过去,很快便是看完了。
她看完后,沉默了良久,然后道:“李想,派几个小虫子出去,就说,从明天起,惠民超市不许他们以及家眷入内,问其缘由的话,就说我怀疑他们有肺痨,会传染……另外,就说,我不想给他们粮种了……”
“大人!”
赵季大惊,“如此可有损您名声啊!您这又是何苦?咱们衙门的事毕竟没有耽搁,如今您回来了,他们便不敢了,您又何苦损了自己名声去跟他们一般见识?”
其他佐贰官也纷纷点头。其实他们还是很尊敬左弗的,毕竟这个上司大多数时候都很和善,没架子,对他们也很客气。
所以,他们也不希望她名声受损,毕竟,大家现在都一条船上的,左弗不好,他们也不好过。
而左弗却不以为意,冷冷一笑,“名声?本官何曾有过名声?咱们对得起百姓就行了!他们不过来赔罪,明天起就休想在我手里再占到一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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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士可杀不可辱
第二日,城里就流传出了一则小道消息:某某官,某某人得了肺痨,惠民超市将拒绝其人与其家眷进入。
还有消息说,其实这都是左弗找的借口,原因就是某某官趁着左大人出去考察,刁难应天府的人,险些导致修路工程中断。回来后的左大人怒了,所以不让他们进惠民超市,甚至要断了他们明年的粮种。
开始也没人在意这谣言,左弗与诸朝臣的斗争已是如火如荼,各种谣言不断,也不用在意的。
可没几天,有人发现,某官的家属去惠民超市便被拒绝进入。那家属在那大闹,结果惠民超市的人丝毫面子都不给,直接轰走。
这事一传出来,几个下绊子的官吏脸黑了。
肺痨是借口,拿粮种威胁他们才是左弗的真实用意。
想想就来气,这个卑鄙小人开始给他们粮种,等他们都种上高产稻了,忽然拿这个卡他们脖子,当真是无耻之尤!
可人家话已经放出来了,再生气也没用啊!
要是明年真不给粮种,那损失就大了!
没两日,几个官就到了应天府,亲自来交接工作了。
左弗坐在上首,笑着道:“几位大人亲自登临交接公务,真是惭愧啊。”
几个官吏黑着脸,其中官吏甲道:“左大人,咱们就别玩这套虚的了。当日某不在衙门,也不是故意刁难,您又何必放出那样的话来?同朝为官都是缘分,何必整日斗得你死我活的?”
“说得好。”
左弗一拍手,“同朝为官都是缘分,何必斗得你死我活的?这话本官就还给你们了。呵,我这出去是办事的,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趁着我不在家,刁难我属下,不知几位是在替哪个人出头啊?”
赵季等人眼皮子跳了跳,他们没想到左弗会这么直接,这是要直接撕破脸的节奏啊。
“左大人想多了。”
官吏甲道:“的确是不在衙门,非故意刁难。下官官阶不大,哪里敢替人出头?”
“呵,敢不敢的可不在嘴上,本官看你们胆子大得很呐!”
左弗说着便是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棚户区的乡民搬迁进入新房,黄册需更改,我这些属下花了这么久时间才将黄册重新弄好,你一句不在衙门就搪塞过去了?!该你在衙门的时候不在衙门,你们几个的官当得可真好!请假了吗?啊?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那左大人要怎么办吧?”
“呵,都来了嘴还这么硬,罢了,罢了,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府丞,送客!”
几个官吏的脸一下就黑成了锅底,几人相互看了看,想着明年的粮种,只得咬牙道:“左大人,有话说清楚就好了,不必如此。”
左弗眼里凝着冰,一字一顿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记打不记吃,要本官说多少回?能不能将心思花在民生上?整日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事,你们累不累?捧着人的脚狂舔,可舔出高官显爵来了?”
说罢便是挥挥手,道:“去吧,赵大人这些日子没少受刁难,你们若跟他道个谦,此事便作罢。”
“府,府尊……”
赵季结结巴巴地道:“算……”
“你想说什么?”
左弗看过去,“赵大人是哪个门堂子里的?”
“我……”
赵季不敢说话了,但心里却是很感动。
有这样维护自己的上司是一种福气。想到这里,他便壮了胆气道:“我去了户部几次,每次你们都不在,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你们如此影响的是民生,工程进度。如今这应天府可算是京城,若京城连常州,琼州都比不上,你们要让陛下的面子往哪搁?
这外国使节来了,一看,这上国京都还不如常州,我大明威严何在?你们只知争斗却不知干实事,还要怪我们大人不客气吗?”
呵,一只哈巴狗得了势居然也抖起来了。
几人露出蔑视的表情。
这个赵季昔年的名次可不低,二甲中也是排得比较前的。可此人庸弱至极,混到这把年岁了还在给人当佐贰官,昔年坐师同窗不是死了就是沦陷在北地,这些年一直窝窝囊囊地活着,现在可好了,跟了一个女土匪,胆气也起来了,真是狗仗人势啊!
“看来是不服气啊。”
左弗挑了挑眉,“府丞,咱们也不必做什么好人了。这别人啊已经在心里将咱们打成无耻小人,那咱们干脆就做一回小人如何?”
“都听府尊的。”
赵季弯腰行礼,“昔日苏东坡看佛印,说佛印像屎,而佛印说苏东坡像佛,所以这人的心里装了什么看见的便是什么。人心,是最难纠正的……”
边上一群佐贰官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这不就是在说几个户部官吏是小人吗?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府丞骂起人来也挺厉害啊。
左弗笑眯眯地点头,望着那几个官吏道:“听见没有?我呢,也不怕人说,反正你们也没少埋汰我。如果你们觉得我在乎这个,大可试试啊。反正,明年我们照样丰收,而你们……呵呵,你们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