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钱氏惊呼,“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你别蒙老头子!”
左奎梗着脖子道“我左家有大功,陛下不会帮这小人的!”
“哎哟,我的老太爷!您是没进官场不晓朝中事啊!这些文人,浑身都是心眼子,最怕武人强过他们。本来大人就是他们眼中钉了,正愁寻不到大人错处,这下可好了,您打了县丞,等于是落了口实,咱们大人可要遭殃啊!老爷子,您别以为小人说这些话是吓唬您!
吓唬您小人有啥好处啊?我可是大人一边的。小人这都是说得掏心窝子的话。您仔细想想,咱们大人凭着八千守军守住了常州,还活捉了那么多鞑子头头,直接逼得鞑子议和了!
如此泼天之功,便是国公爷也封得。可您见了陛下的封赏吗?除了赏赐了一些家具古玩珍宝,大人这官位都没挪一寸啊!难道您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左奎一脸疑惑,“对啊!怎没赏我家大孙女啊?!若不是弗儿,这清军能议和吗?”
他低头琢磨了琢磨,忽然他身子剧颤了起来,脸也迅白了,“难,难道,要,要卸磨杀驴?”
“唉,老太爷啊!咱们大人不容易啊!她出身武家,又是女子而我大明素来提防武将,这荣耀啊是不能到顶的,到顶了就是灭顶之灾了。
老太爷可听过三国评书?那许攸是怎么死的?”
“听,听过,被,被曹操杀死的。”
“为何要杀许攸啊?许攸不是立了大功吗?”
“这,这”
“嗳,嗳,老太爷,老太爷,您怎么了?”
“我,我有点累了。老,老婆子,那,那啥,你搀着我点,我,我,我刚刚用力过猛,这,这腿好像有点软。”
“我搀,我搀,我,我,我搀你个大头鬼!”
钱氏甩起手里的篮子一下子倒扣在左奎的脑袋上,然后便瘫坐在地上大哭,“你个丧门星的东西啊!你个老不死的啊!我早跟你说过,做人不要太得意,不然早晚惹祸!好了,好了!大孙女这下被你害死了!你个老不死的啊!呜呜呜,我,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东西啊!你这不光要害死大孙女,还想害死我们全家啊!我,我,我”
钱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恨,忽然,她站了起来,一撩裙子,脱下鞋子,手一甩,对准左奎的脑袋,脸就啪啪的打了起来。
这架势,当真是气贯长虹,凌厉不凡!
一只绣花鞋握手中,上下左右来回煽动,竟硬是给老太太煽出了千军万马之势来!
一旁的余风等人惊呆了!
妈妈呀!
这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起火来也太可怕了吧?
这样想想,他们的大人不也这样吗?
平日笑眯眯的,一旦火,手段那叫一个狠!
感情这是家传的啊!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终于,钱氏累了,将鞋子穿回脚上,气喘吁吁地道“给我赔罪去!”
“我”
“你去不去?!”
“我,我去”
余风
回到衙门,却见大堂里已站满了人。
好家伙!
衙门的佐2官在了!连教谕都来了!
而自己大孙女
正在被他们围攻!
“大人!您祖父脾气不好,我们可以让着!他这些日子,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们都忍了!可殴打邱县丞这过分了吧?!”
“是啊,是啊!县丞官虽可好歹是朝廷命官!您祖父是昭毅将军又如何?!是您江宁县主,武进知县的祖父又如何?!这就可以打人吗?!还有王法吗?!”
“大人,您今天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干了!”
左弗“沉着”脸,一言不。
见老头进来了,猛地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尊老爱幼你们懂不懂?!你们这样欺负我祖父,还不许他老人家火?!爱干就干,不干就滚!”
“你,你,你如此行事,我等必要参你!”
“参去吧!”
左弗冷笑,“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参!”
左奎心里一暖。
还是大孙女疼自己!
只是
这事好像的确挺严重的?
若他们都参自己孙女,陛下当真会信自己孙女吗?
想想孙女立了泼天大功却连官都没升一级,左奎这心里就有些凉了莫不是真如说书先生说得那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鞑子议和了,陛下就不要他们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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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汤药费
钱氏用力推了下左奎,低声呵斥道“你还等什么?还不进去赔罪?!”
“可,可”
“可什么?!要佐2官都联合起来参大孙女,她便是没错都说不清了!”
“那,那好吧”
老头顶着一张大花脸跨过衙门的门槛,低着头,期期艾艾地道“那啥邱县丞啊,是,是老夫冲动了,不该打你的。”
“哼!”
脸肿得像猪头般的邱云平冷哼道“你以为你自己打自己几下,就能获得他人谅解了?!冲动是理由?!这世上的杀人犯哪一个不是一时冲动?!”
“我祖父这大年纪跟你赔罪已很有诚意了,你还要怎么着?”
“左大人的意思是?”
“我看就算了吧,本官赔你汤药费。”
“我稀罕你的汤药费!左弗!我跟你说,这事咱们没完!看来你今天是要维护你家人到底了!好好好,本官人微言轻,打了就算白打了是吧?!我这就上书给内阁,我倒要让天下人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嗳,你这人也太小气了吧?”
左奎嘀咕道“我都被我家老婆子打这样了,你年轻力壮的,又没伤筋动骨,值当这么动怒么?”
“好好好。”
这下邱云平是真气着了,“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这顿打当真是白挨了!我不跟你们说,我这便不干了!我要上京去告御状!”
他说罢就将自己官服脱下,而其他佐2官也纷纷脱官服,愤恨道“如此上官,不值得我等辅佐!邱县丞,我们支持你!陪你一起上京告御状!”
左奎这下慌了,“诸位,诸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他急步上前,“这,这事是老头儿做得不对,你,你们要告就告我好了!我家大孙女是个规矩的,可,可不关她的事啊!”
“哼!”
邱云平冷哼,“不是仗了她左云舒的势你敢打我这朝廷命官?!”
“邱县丞,那你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
左弗故作动怒道“难不成还要我祖父给你下跪吗?!他这把岁数了,给你下跪你受得起吗?!”
“我,我跪!”
左奎腿一弯,眼看就要跪下了,哪知一旁的椿芽却是一把拉住他,道“老太爷!您可是我们左家的脸面!一荣俱荣,一笔写不出两个左字来!您堂堂三品昭毅将军怎能给他一个芝麻官下跪?!”
左弗也跑了下来,拉住左奎道“爷爷,你不能跪!要跪也是我跪!”
“都是爷爷的错,爷爷给你惹祸了”
左奎很愧疚。
在南京,与他往来的不是那些小百户,小旗就是一些勋贵。那些勋贵吧,他说话虽刺人,可却也知道对方不凡,也不敢太过了。可来了常州,面对这些地方官,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刚刚被人刺了几句,怒从心起,根本不知打个小小县丞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再想想刚刚那衙役说的话,心里就更害怕了。
左家所能倚仗的不外乎天子恩宠,可若是天子猜忌左家了呢?自己这样不是在给左家招祸么?
所以
跪就跪吧
反正以前也经常跪的
“要不就赔点汤药费吧?”
主簿钱长奇弱弱建议道“上了年岁便如孩童一般,我看老太爷也是诚心赔罪了,咱们也不好太计较是不是?”
他望向左奎,“只是县丞被打这样有损观瞻与朝廷威仪,这段时间是不能办理公务了,得好好在家修养。万事也得小心着,若脸上留个疤什么的,这仕途也就完了啊!”
“那,那赔多少?”
老头倒也不太笨。
见邱云平抿着嘴不说话,知他心里应能接受赔钱。只是听这钱主簿的意思,还有这县丞的样子,恐怕钱少了不能了啊!
“好!”
邱云平道“钱主簿说得也有道理!只要你赔我三千两汤药费这事就算结了!”
“啥?!三千汤药费?!”
左奎叫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老头我现在一年俸禄才42石米,这可是老头十多年俸禄!不对,根本就攒不起,月俸35石米根本不是实!还有四成都是用其他零碎抵了!三千两,老头2年俸禄!而,而且,现在根本连六成都没满!你,你干脆去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