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太监继续说道:“奴才知道有一人能让陛下更改主意,让您出现在先皇后的祭礼上,可惜……他曾经把大长公主拒之门外,您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啊。”
“你……你说本宫能不能要了你的性命?”
大长公主奈何不了顾四爷,还处置不了嘲讽自己的狗奴才?
传旨太监不慌不忙躬身,“大长公主自然可以处置了奴才,奴才命贱,不值得一提,不过奴才是奉陛下旨意出宫传旨,奴才所说的话都是陛下的意思,大长公主处置奴才不打紧,您把陛下置于何地?”
没错。
他是一条狗。
可是有句话是打狗也得看主人。
他可是隆庆帝养的狗奴才。
既然能出宫传旨,起码在隆庆帝面前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大长公主又以什么理由处死奴才?只因为奴才没有收取好处,没有泄漏陛下身边的消息?”
“您长在宫中,窥伺皇宫是何罪名,无需奴才提醒大长公主。您封不住所有人的嘴,陛下迟早会知道一切。”
传旨太监丝毫不顾及大长公主越发难看的脸色,皇上对大长公主对厌恶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况且他就没见过和永乐侯不对付的人有好结果的。
“奴才好意提醒您去找永乐侯,本是一片好心,谁知让您生气了,奴才真真是罪过。您有骨气,别去求永乐侯,先皇后的祭奠上,您不可能进宫去的。”
传旨太监嘲讽般一笑,摔了手中的浮尘,迈着四方步离开镇国公府。
“狗奴才!”
大长公主大骂,又一个在她面前嚣张的奴才。
在龙椅上的人一定要换了。
再这么下去,她都得沦落到看奴才脸色过活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等委屈。
“不行,本宫要去太庙,去哭先帝,去哭驸马。”
大长公主吩咐下人准备马车。
老国公配享太庙,随葬在太祖陵寝之旁。
几乎是臣子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够了,母亲,您能不能别再闹下去?”
镇国公听说后院的鸡飞狗跳,从书房中出来阻止大长公主登上马车,“您想惊扰父亲吗?”
“你竟然阻止本宫?”
大长公主恨陆恒老实不争,“当年你夫人闹出那样的丑事,你都隐忍下来,任由外人嘲笑多年,你但凡有骨气一点,本宫何至于去哭你父亲?”
镇国公面色微白,抓住大长公主的手臂,“来人,送母亲回去歇息。”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送母亲去太庙。”
“陆恒!”
“母亲,底牌之所以称为底牌,就是轻易不能亮出来。儿子不想因为您,让父亲灵魂不宁,让父亲一生的战功,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成为泡影。”
镇国公轻声说道:“能影响陛下的人,如今也只有皇贵妃同顾四爷了,您不如想想如何结好顾四爷。”
“本宫是大长公主,陛下的亲姑姑……”
“您已经得罪狠了陛下,先帝还是陛下的生父,齐王是陛下的兄弟……还有先帝太子,以及被陛下剥夺皇室身份的人,哪一个不是陛下的至亲?同陛下的关系不比您远。”
陆恒眸子微沉,松开了大长公主:
“母亲,我姓陆,我不能眼看着您毁了陆家,您认为儿子窝囊,儿子不同您争辩,不过儿子也不会再让您同德才人再碰面谋划了。”
“德妃是我们的希望……”
“她是德妃时,也不是陆家的希望,如今只是德才人更谈不上关照陆家。”
陆恒走出几步后,回头望进大长公主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
“恒儿。”
“母亲,您还记得姐姐是怎么死的?可还记得姐姐说过,陆家若是依靠后宫,离着衰落就不远了。”
陆恒依然显得很平静,“别再让我知道您借着姐姐的福泽帮扶德才人!”
“陆家的希望始终在铮儿身上,无论您是否承认,铮儿才是陆家的底牌,铮儿有个好歹,陆家……”
陆恒摇摇头,“怕是也不会再有陆家了。”
“陛下并没有说错,姐姐未必愿意在祭日时见到您。”
陆恒从未有过的清醒,母亲疼过姐姐吗?
他们姐弟一直是父亲亲手抚养的,后来父亲病逝,先帝把他们接到宫中去抚养。
大长公主只是偶尔入宫看望他们。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顾四爷在行动
镇国公陆恒不曾记恨过自己的生母,大长公主。
一直以为生母是疼爱他们的,只是父亲更想亲自教导他们姐弟。
陆恒的确从父亲身上学到很多,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后来父亲病逝,先帝为彰显对父亲的恩泽,执意把他们接进皇宫去,他们吃用的待遇比肩公主皇子。
尤其是姐姐更受先帝宠爱。
但是在皇宫中,他们越是受先帝的宠爱,日子过得同样艰难。
一直都是姐姐照顾他。
当时他求母亲带着他们出宫。
可是大长公主只是落泪,依旧将他们留在宫中。
以前陆恒以为是大长公主逼不得已。
陆恒已经从稚子成为成熟稳重的男人。
他缺不想去深究大长公主到底是否真心疼爱过自己。
答案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
“报应,报应。”
陆恒摇头走远,他知道宫中的艰辛,当年还是答应把陆铮送进宫去。
他以自己无法违抗陛下的借口,理直气壮将比他自己入宫更年幼的陆铮送到隆庆帝身边。
陆恒想到隆庆帝如今逼他的状况,明白一切都是老天给自己的报应。
“大长公主……”
“陆恒还是本宫生养的儿子吗?他就是这么孝顺本宫的?”
大长公主哭晕在仆妇的怀中,“他可是本宫亲生的,当时生他们姐弟时,本宫受了多少的苦,差一点连性命都没了,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他……他已经不把本宫当回事了。”
“国公爷只是一时想差了,并非不孝顺您,您也知道,国公爷对陛下忠心耿耿,但凡陛下下的命令,国公爷都是遵从的。”
“那他怎么不把陆铮还给陛下?”
大长公主蓄满泪水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他若是孝顺就不会对宣武将军的案子无动于衷,眼见着本宫为他的旧部跑断腿,受顾湛的羞辱,本宫这是为谁?还不是怕老国公留下的人脉为此寒心?”
仆从嘴唇动了动,宣武将军就是大长公主的一块心病。
“国公爷已经上书废除了世子,并且自请其罪,算是为宣武将军洗清一部分委屈,宣武将军虽然是力战而亡,死得悲壮,可是差点造成陆侯爷阵亡,京城危机,这……陛下震怒,也是不可避免的。”
“废了世子就是孝顺我?他是看世子同我亲近,故意想气死本宫。”
大长公主对陆恒一肚子抱怨,“真正孝顺本宫就该去信给陆铮,让他为宣武将军解释一二,哪怕只是稍稍遮掩,宣武将军也可得到追封,那些孤儿寡母不至于居无定所,他们都战死了,难道不该被同情认同吗?”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宣武将军的遗孀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似宣武将军战死的将军不被重视,陛下反而看中顾湛?!”
“顾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阿谀奉承,投陛下所好的小人,立下一点点功劳,就被陛下同陆铮夸大无数倍,勋贵中谁不知道他不学无术?连强弓都拉不开的废物,竟然被当作英雄,而战死的宣武将军得不到应有的褒奖。”
大长公主扶着心口,痛彻心扉般说道:
“每次想到这事,本宫就难受,本宫只是让陆铮为宣武将军说几句好话,难道就这么难?陆恒他……宁可废了世子,也不肯给陆铮去信,世子可是他的长子,虽然在本宫身边长大,世子对他孝顺,对弟弟们友爱,一直做得好好的,陆恒他怎么忍心?”
仆从不再规劝,任由大长公主倾诉委屈郁闷。
大长公主对永乐侯的怨念极深,仆从对永乐侯爱女嫁进来并不看好。
后院始终是女人们的天下。
大长公主是太婆婆,足以教训孙媳妇。
永乐侯是个聪明人,又很疼顾六小姐,他怎就没想到大长公主会报复他而刁难顾瑶?
“爷让你办得事,让你很为难?”
顾四爷瞪着顾瑾,“已经三日了,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
一进书房,顾四爷就占据了主位,坐在顾瑾方才坐的椅子上,随意翻看书案上的公文。
顾瑾默默侍立在一旁,没有阻止顾四爷胡乱翻看公文。
横竖父亲只是做做样子,他根本看不懂,也懒得理会。
“柳大人有功于社稷,他所辖治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政通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