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阿娇才会……对,是为阿娇,他的宝贝女儿才帮顾四爷。
何大人心里默念坐着轿子向吏部而去。
阁老亲临,吏部上下自然是诚惶诚恐的迎接,听明白何大人的来意后,如今在吏部主事侍郎艰涩开口:
“顾大人到底是顾阁老的弟弟,翰林院并不缺人,顾大人此时入翰林院有些大材小用了。”
“翰林院是否缺人,本官比你清楚!翰林院号称储相摇篮,顾大人进入翰林院怎能说是大材小用?”
何大人眼角眉梢透着一抹不悦,整个吏部官员立刻噤若寒蝉。
虽然顾清在吏部经营多年,顾清入阁后已很少来吏部。
何大人在吏部的势力不如顾清,但是如今吏部主事的左侍郎可是何大人的党羽。
吏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何大人怎会不横插一脚?
左侍郎连忙说道:“何阁老说得是,翰林院正缺少顾大人这等人才,下官这就让文选司下公文,委任顾大人为翰林学士。”
何大人淡淡说道:“这事不急,等着……等着乡试公布成绩时,再下达公文。顾大人同永乐伯是兄弟,本官有意成全他们兄弟,让顾家得个双喜临门。”
“何大人口误,该是三喜临门。”左侍郎谄媚笑道:“您忘了顾三公子?皇上特意提过他的名儿。”
“你说得也不对,本官盘算一下,顾家最近的喜事太多了。”
何大人笑着摆手,仿佛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羡慕:
“你们只知皇上提顾瑾有状元之才,却不知皇上对永乐伯的试卷也很是满意,即便不如其子,但永乐伯明明是勋贵,却坚持自己下场科举,就冲这份心,皇上说也该为勋贵们效仿。”
“本官比不得永乐伯,皇上对他的宠信远在本官之上。”
吏部众人:“……”
有心思灵活得人已经想着怎么讨好永乐伯了。
何大人满意而去,吏部左侍郎聪明交代同僚,“何大人说给顾大人一个惊喜,你们可不许外放消息,否则惊喜没了,惹何大人不悦,本官被降罪,你们也得不了好。”
“不敢,不敢泄露半分消息。”
“朝廷制度明文规定,我等不敢在公文下达前,同选官之人透漏任何消息。”
吏部左侍郎和同僚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规矩是规矩,他们可从未按照规矩办。
这次何大人明显想给顾二爷一个‘惊喜’,他们自然不敢破坏何大人的计划。
顾二爷也是倒霉,怎么就得罪了何大人?
“我说你是个傻子,何大人知晓顾二爷是哪个?每年到吏部选官的四品官有不少,你见过何大人为谁特意交代过?”
同僚小声嘀咕,“永乐伯是嫡幼子,顾二爷是庶子,倘若顾四爷还是以前的纨绔子弟,顾大人自然不会让顾二爷去翰林院,顾阁老有圣宠连何大人都嫉妒的永乐伯为臂膀,顾二爷自然得去又清闲又有名声的翰林院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优待
在文官家族,嫡庶有着严格的差距。
除非庶子是天生的读书种子,如同顾瑾这般的天资才有可能突破嫡庶的界限。
相比而言,将门在嫡庶上相反没那么多规矩。
毕竟古来就有上阵父子兵之言,只要是男丁对将门同样珍贵。
因为他们都要在疆场上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对方,兄弟骨子里的血脉牵绊更为可靠。
对顾家而言,顾清少不了兄弟们的辅助,顾二爷除非奇迹否则很难追上顾清。
以前顾二爷的官声不错,外放为官年年考核都是优等,有顾清的关照嫌少有不开眼的人特意给他下绊子。
因此很多人都认为顾二爷将会是顾清的左膀右臂,毕竟顾老夫人对庶子很尽心,并非刻意打压庶子的嫡母。
一直顺风顺水的顾二爷遭遇突然崛起的顾四爷后,顾阁老明显更信任一母同胞的兄弟。
顾阁老也更重视顾瑾。
任谁都看得出,顾阁老已在着力培养顾瑾了。
顾瑾年纪虽轻,他不曾被顾家的希望压垮,顾瑾反而越发出色。
“顾阁老还是心善,否则就不会把顾二爷安排进翰林院了。”
“你是不是傻?何大人何时提过顾阁老?明明是顾四爷走得何大人门路!”
“难道你们不知何大人同顾四爷关系亲近?不知他们两家有意联姻?何大人明显是在帮忙未来的亲家!”
“联姻?何小姐同顾三少爷?”
“据说是永乐伯如今的次子,顾家排行第五的少爷,你可别小看了他,人家已经是神机营八大校尉之一,那也是在陛下面前留过姓名的。”
官员们凑在一起也愿意交流一些八卦消息,尤其是涉及到重臣勋贵的消息,更是他们热议的对象。
底层官员期望能从这些小道消息中得到些许的风声,起码不会得罪风头强劲的人。
比如不可一世的永乐伯顾四爷!
他的儿子在何大人的女婿名单上,又能求动何大人,京城的官员勋贵们轻易不敢得罪顾四爷。
“我现在不羡慕何阁老,也不羡慕兢兢业的顾阁老,最是羡慕一人。”
谈天的官员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羡慕人的名字。
是他。
是他。
还是他。
永乐伯顾四爷!
——
锦衣卫大牢,顾瑞被锦衣卫从苦牢中提了出来,边走边道:
“小子,你有福气了,原本按照规矩,是要让你经历苦牢和水牢的,以此杀杀你的志气,等到指挥使大人提审你时,你更容易交代。”
顾瑞面容惨白,只是经历了几日苦牢,已经差点让他崩溃。
他瘦弱的身躯虚晃,嘴唇干裂,双眸无神般随着锦衣卫前行。
此时让他交代什么,他都会说的。
锦衣卫的牢房太可怕了。
“当然比苦牢和水牢更受罪的牢房也不是没有。”
顾瑞麻木的心头闪过庆幸,随即他又露出苦笑,竟然因为他没去最差的牢房而感激锦衣卫对自己仁慈。
难怪他总是被顾璐摆布,明明想着拒绝,不想按照顾璐的建议行事。
每次最后都会被顾璐说服。
这几天他在苦牢中,除了担心自己的前程之外,也努力回忆往事,他到底是怎么从顾家少爷沦为顾家弃子的?
他的确有对顾瑾的羡慕和嫉妒,可这些不足以让他失去控制,一切的始因在于顾璐。
从他有心过继到大伯名下,从他被顾璐逼着用功读书,从他知晓假的考题开始。
他无法完全责怪顾璐,毕竟若是他坚定沉稳,不去嫉妒顾瑾,不去想着荣华富贵,如今他还是顾四爷的嫡子!
父亲最终把他赶出宗族,也是他的报应。
他真的想过做大伯的儿子。
“你小子弱不经风不显山不漏水,家中长辈挺有能力呀,我在锦衣卫这么久很少见皇上下令关押的人能转到最为上等的牢房!”
“是有人递话了?”
顾瑞眸子突然亮了一瞬,“是不是……”
他干涩的喉咙不敢说出顾四爷。
父亲那么生气绝情,又怎会再照拂他?
“是何大人派人传得话,不过据上面的交代,求到何大人头上是永乐伯。”
锦衣卫也不都是消息灵通的,眼前这位就是看管犯人的。
常年都在牢房,他是听过永乐伯是谁,未必知晓顾瑞同永乐伯的关系。
永乐伯即便是他都知道是惹不起的。
据说冠世侯非常敬重他,称永乐伯为世叔,执晚辈礼。
前一阵,冠世侯送来一个少年,让少年亲眼见到锦衣卫最残忍的一幕。
他当时想着少年回去怕是得做一年的噩梦,谁也不明白少年怎么就得罪了陆侯爷。
顾瑞身躯僵硬,站在打开牢门前,牢房中的布置比苦牢好太多了。
不仅有座椅长凳,还有一张简单的床榻,被褥也很整齐,甚至在墙壁上还开了个小口,一缕阳光斜射进来。
原来现在是白天吗?
顾瑞有种落泪的冲动。
“你同永乐伯熟悉?”
锦衣卫好奇的问道,“倘若他帮你说话,在意你的话,你的案子也不是不能通融,听说永乐伯颇得皇上喜爱,就算指挥使大人亲审此案,也会给永乐伯一个面子,不会轻易对你用刑。”
顾瑞蹲在地上,脸庞埋入臂弯中,嚎啕大哭,“我……我以前是他的嫡长子,现在我爹不认我了。”
“我把我爹弄丢了。”
锦衣卫吃惊不小,这是怎么闹得?
既然永乐伯不认儿子,又为何关照弃子?
永乐伯是个好父亲!
求人不需要银子么?
何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你给多少的银子,就帮你办多大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