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细小的石子，小块的金属碎屑，甚至还有一条天知道哪儿来的生锈自行车链，陆陆续续被那疯狂舞动的身体中甩了出来。
“这就……解决了？”
王安看着那不断从身体上甩出“零件”的无常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刚的疲劳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现在是连一只手指都不想动，但现在无常鬼的状态又使得他自己都不太确认这一点。
他看着那刚刚让自己狼狈逃窜的对手，现在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从身体边缘处一阵微微的扭曲，总有种不真实感。
在低头看了看四周的地面上，那些从武昌体内甩出的东西滚得到处都是，想来就是这些东西就是发出那拖拽声的原因。
“我们赢了？”
“暂时吧……可惜现在我们手边的器材不够，否则这是一个明白如何控制特异粒子的好机会……”
唐雪凝一边小心的收集着那些无常鬼的“零件”，一边随口回答着王安的问题。
“不过我们现在还算不上赢，因为这玩意儿等会说不定还会出现……”
“还会出现？好歹我和它打了……”
看了看时间，王安自己都不由得憋了憋嘴。
“打了12秒……至少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要做出战术欺骗，首先要解决的便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们要欺骗的究竟是什么？”
稍稍后退了一些，留出了一个哪怕无常突然恢复正常也能来得及反应的距离后，唐雪凝才转过头来看着王安，她指了指那个还在疯狂扭动的无常反问道：
“而具体在这次的事件，则是需要欺骗对方的观测手段——而你觉得它是怎么来定位和发现我们的？”
“是特异粒子吧——因为它辨识我分身的方式就是靠分辨特异粒子的多少。”
王安想了想回答道。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它当时不是放弃了我们，反而去追另外几队人马了吗？
我当时就在怀疑，是什么让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我们，要知道当时门上那几张符可是完全挡不住它，因此我推测那是因为当时大门上的几张符放逐了它的视线。”
说完，唐雪凝歪着头向王安问道：
“知道那几张符燃烧的科学解释吗？”
“通过特异粒子的耦合反应，产生高热……”
王安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是的，不过另一方面，我们其实也可以这么解读：符纸将附近的特异粒子通过放热现象，从高能级变为了低能级。
事实上所有的符纸几乎都是同样的工作原理——将特异粒子当成能量源，如果不是制造方式几乎无法复制，现在估计符纸电站都找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阶段二‘、’阶段三‘出现的可能了。”
说完，唐雪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打个比方，大门上那几张符的作用，就像是有人突然在我们面前挡上了一块深色的镜片，一时间根本就看不清对面。
而后，我根据走廊上那些’感知符‘的情况推断出了符纸与它起反应的距离，因此找准……”
“这些道理我懂，但我有疑问的是我们的那个陷阱是怎么回事？”
王安径直打断了唐雪凝的科普，作为特事局的中坚，这些十分基础的东西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我记得你让我构筑的那个阵法的作用是’聚灵‘，也就是聚集大量特异粒子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而且这堆破烂真的就是这个’无常‘的本体？”
“说这堆东西是破烂也不尽然，我猜里面必然有什么特殊的成分，才能让鬼影以这些东西为节点，在几百公里外创造出了自己的分/身。”
唐雪凝盯着地上不断增多的杂物，眼睛眯了眯，她现在有些明白老鼠脑子里的那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至于说你那个阵法其作用的原因很简单——不论是尽可能的大量吸收还是阻格特异粒子，效果都是一样的，就像是特别复杂的电磁环境和信号无法传递的效果，对于无线电信号来说结果几乎相同的情况一样。”
“等等，你是说这玩意儿是……”
说到这份上，王安也算明白面前的这个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无人机！？”
“对，我们面前这位就像是我们派到白谭镇上空去的东西本质是一样的。”
回头盯着那几乎几乎看不出人形已经扭曲成了一团的无常鬼，唐雪凝走到墙角重新拿起了她的那台PDA慢慢解释了起来：
“这东西就是一架远程遥控的武装无人机，而且还是那种只需要投放能量与设计图，直接现场组装的那种！
军队遇袭事件中，第一位司机之所以会如此特殊，我估计有两方面原因：
首先39#公路那一段中，不但距离远，而且因为在古代那，那里根本就是悬崖峭壁，能够用来建造无人机的原材料有些不够，需要很长一段距离才能凑齐。
而另一方面，这台’无人机‘的制造与程序下载需要时间，以当时司机的速度，等它准备好，军车早就离开它的攻击范围了。”
“你就这么点间接证据就敢赌！？”
“不止这’一点‘，就在刚刚它在突破指挥中心外围时，同样出现了另一个很有意识的情况——为什么我们那位作为第一发现人的哨兵，有时间去慢慢蹲下，而这位无常明明在旁边却无动于衷呢？”
说完，唐雪凝又指着地上的那些杂物说道：
“现在地上这些，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在之前的袭击现场没有找到有用的残留物，因为它的组成物都是现场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杂物‘，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
王安在片刻的思考后突然问道：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这个东西是无人机，那么……”
王安指着那已经慢慢缩成了一个光亮刺眼的光球的无常鬼，好奇的问道：
“周组长现在是和什么在战斗——又或者是被什么困住的？按说这种东西，他那边不应该是来多少灭多少吗？”
第78章
“嗯？”
听到王安这个问题， 唐雪凝也是一愣。
她看着王安呆立了片刻之后，然后猛的将头转向了那个正在不断收缩，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拳头大光球的无常鬼“遗骸”。
随后， 她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拔腿便向楼外外跑去。
直到唐雪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中，被丢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王安才听到一句话从远处传来：
“……还冷着干什么！快跑啊！”
“啊！？”
王安同样也是一愣，但随即他就想明白了缘由，也加入到了那亡命飞奔的行列。
仗着更加过硬的身体素质， 他很快便赶上了前面的某人：
“你是说那玩意儿一旦被困住了就会爆！？”
“不一定是爆炸！但就像你说的， 如果情况没有任何异常，周组长早该搞定了！”
趁着冲过一处拐角的停顿， 唐雪凝抽空回答了王安的疑问。
“不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反正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鬼！我就知道遇到你准没好事儿！你这……”
不过王安还没骂完，他刚刚拐过那拐角便发现原本跑在前面的唐雪凝突然停了下来， 以至于他差一点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去。
“你干什么……”
带着恼怒的问题还没说完王安便自己得到了答案
——接着楼外的月光不难发现， 就在小楼的出口处离他们六七步远的大门处，一个他们刚刚才见过不久，并且一点都不想再见的白色虚影现在正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堵在了他们的逃生之路上。
“……”
没有言语，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向着那新出现的无常鬼冲了上去。
第一步，唐雪凝与王安都将步子迈得太大， 而是趁着这个机会稍稍调整了一下各自的呼吸。
第二步， 通过几个手势的交流，一个战术被拟定了出来。
虽然也有运气够好直接通过的情况， 但两人都从没有奢望自己能有如此好运。
当唐雪凝迈出第三步时，王安便已经跑到了她的前方， 这一次他没有再拿他的那把小剑，而是掏出刚刚生下的所有符纸。
无常鬼依然停在原地依然一动不动。
第四步，王安在一次性抛出了手中全部护符的同时身影突然一阵模糊，然后猛的一化为三，从三个方向同时向前。
此刻，那原本一动不动的无常鬼就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微微转动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