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江季白打断江允善道:“我喜欢温白,非常喜欢,眼里容不下别人的那种!”
“没让你不喜欢他,喜欢和成亲是两回事,喜欢是两情相悦,成亲是相敬如宾,难不成你要让御贤王府断后?”江允善孜孜不倦地劝道。
江季白慢悠悠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何必耽误人家姑娘呢?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就娶了人家,对人家委实不公,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啪!”江允善一筷子拍到了桌子上,怒道:“笑话!若是日后温白成亲了,你还要孤身一人吗?”
“啊?”江季白也没考虑过这种问题,一时被问住了。
江允善不容置疑道:“你要是不死心,可以写信到天渊城,问问温白心里是否有你?”
江季白淡淡道:“我会问。”
“你!”江允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饭也不吃就回房了。
第一封信,没有回应…
第二封信,没有回应…
……
温玄和温白回到桑海后,温白又给江季白写了几封信,可是江季白都没有回应,温白还是乐此不疲地每月一封地寄给他。
不过,桑海这里,也真是好玩儿,比在天渊城自在多了,温白赶赶潮,捕捕鱼,再调戏调戏小渔女,顺手帮温玄处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不久后,因为沿海倭患的问题,常修儒也被温玄从岭南叫了过来,常修儒熟读兵书,并不是纸上谈兵,谋略计策都是一等一,温白猜是温玄怕常修儒伤心过度伤着身子,还不如给他找些事做。
比起温玄,常修儒为人满腹经纶却谦逊有礼,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说话也温温和和的,和谁都谈得来,有常修儒在,也可以帮温玄减少一些人际交往中的摩擦。
直到有一天,温玄收到了弘道帝的传召,传他去西行宫一同过中秋,赏桂花。
温玄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的,可儿子在人家手中,也无可奈何,更闹心的是温白不想跟温家那群老头子过中秋,吵着也要去,温玄只得把他带上,桑海城中的事也都交代给了常修儒,温玄这才带着温白去了西行宫。
当初郢国开国皇帝江□□平定四方后,在东南西北四方设有行宫,方便出巡。天渊城位于郢国偏西南方,山川河流环绕,易守难攻,占尽天时地利。位于郢国中心的霆灵城就是西行宫的所在地。
江越回京后,弘道帝一直没理睬他,江越也不主动处霉头,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直到被传召陪同圣驾去往西行宫,江越往年也经常陪同弘道帝一起去往各个行宫,也并未多想,以为是弘道帝想跟他和好来着,就高高兴兴地去了,弘道帝也没再提之前的事,一路上跟江越说说笑笑的。
江越也略显不自在,今天皇兄似乎过于热情了。
直到江越回了寝殿,弘道帝也还跟着,江越不明所以道:“皇兄,你还有事吗?”
弘道帝找了把椅子,轻轻坐下,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宫人,沉声道:“你们下去吧。”
宫人们行了个礼,就纷纷退下了,江越愈发感觉不对劲了,弘道帝不动声色地开口:“越儿,朕欣慰的是,从小到大,你一直很听话,从不让朕操心。”
江越暗暗咽了口唾沫,从容道:“这都是臣弟该做的。”
弘道帝啧了一声:“你也开始敷衍朕了。”
“臣弟不敢!”江越急忙跪下。
弘道帝眼神渐渐冷了下去:“不敢?朕倒是希望你一直不敢下去,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做你的闲散王爷,你知道,朕最讨厌聪明人了。”
江越喉咙发紧,还是跪着,眼睑低垂看着地面,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臣弟…只是希望皇兄不要自断臂膀。”
“你那么聪明,更应该知道朕不希望你涉足朝堂,可你偏偏要为了一些让朕糟心的人鞠躬尽瘁!”弘道帝冷声道。
江越眼神坚定:“我不为任何人,只为郢国。”
“朕也最讨厌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就跟江昀一样,一样的虚伪,说什么为国为民,明明就是为了朕的皇位!”弘道帝厉声道。
江越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肖想皇兄的东西。”
“你不会?呵!江昀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可你看他,积攒声望,训练私兵,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揭竿而起,讨伐朕了?!”弘道帝情绪激动道:“你是不是也这样?你是不是恨朕不教你谋略,不教你兵法?”
“从未!”江越淡淡道:“皇兄将我抚养长大,我从未想过忤逆皇兄,只是,皇兄不该…这般不明事理。”
“放肆!”弘道帝勃然大怒:“你竟然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臣弟希望皇兄认清忠佞,莫要再做有损国体的事了。”江越拼死进谏,重重地磕了个头。
“呵!好!你们都是好人,唯朕一个千古罪人!”弘道帝忿忿道。
江越继续将头放到地上,并未抬起,弘道帝继续咬牙切齿道:“可是,你们斗得过朕吗?看看江昀的下场,越儿,你想步他的后尘吗?”
“若是可以唤醒皇兄,臣弟万死不辞!”江越语气坚定道。
弘道帝微微闭上双眼,沉吟道:“朕的兄弟,想要朕的皇位,朕的儿子,也想要朕的皇位,朕的臣子,对这江山也虎视眈眈,朕当真是…孤家寡人啊——”
江越微微抬眼,看见了弘道帝花白的鬓发,不忍道:“皇兄,累吗?累的话就放下吧。”
弘道帝猛地睁开双眼:“放下?如何放下?放下给谁?那是朕的皇位!”
“我没说让你丢开皇位,只是敞开心扉,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江越解释道。
“住口!”弘道帝训斥道:“你知道什么?”
江越无语了,叹气道:“皇兄,你为何不听劝呢?”
“你当朕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弘道帝嫌弃地看着江越。
江越百口莫辩,我有什么心思?
弘道帝冷言冷语:“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了温玄打的小算盘!送他离开,救他舅舅,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助他为帝了?”
江越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道:“我没有…”
“你既然如此喜欢当挡箭牌,这一次,为朕当一次如何?”弘道帝漠然道:“就当是报答朕的养育之恩了。”
江越背后发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皇兄,你要做什么?”
“你那么喜欢他,就让他以男宠的身份陪着你可好?”弘道帝近乎讽刺道:“朕已经召他来西行宫了,只要他来,就别想再出去了。”
江越呆在了原地,弘道帝是想把温玄以江越的名义囚禁在西行宫,崇安王名声原本就不好,做出这番荒唐之举,实属正常,皇兄怎可…怎可…
“皇兄,你不能这样!”江越直起了身子,忿忿道:“你这样无异于自断臂膀,常将军已经没了,日后若起了战事,该当如何?”
“朝中只有他温玄一人吗!”弘道帝反唇相讥:“你要是朕,会容忍一只猛虎潜伏在身边吗?你们怪朕荒唐,怪朕疑神疑鬼,可曾为朕考虑过?!”
“不行!这不能!”江越慌了,摇着头道:“我…我从未喜欢过温玄,他不能是男宠,不能…这不行…皇兄,不行。”
“你喜不喜欢又有何妨?”弘道帝冷漠道:“你那么喜欢做挡箭牌,再做一次又如何?”
江越狼狈地站了起来:“皇兄!你不能对温玄这样,他一身铮铮傲骨,你这样做,比杀了他还过分!”
弘道帝锐利地扫了江越一眼:“朕意已决。”
江越不可置信地看着弘道帝,这人…明明之前还跟自己在谈笑风生。
弘道帝走了几步,对门口道:“来人,看紧王爷,没朕命令,王爷不准跨出房门一步!”
说完,弘道帝就径直走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又忽地转身,对江越柔声笑道:“放心,越儿,回天渊城时,朕不会把你留下的,毕竟你是朕唯一的兄弟了,这么大的地方,就留给温家的那小子好了。”
说完,弘道帝面色冷漠地命人关上了门。
身旁的暗卫低声道:“陛下,温玄已经到达了霆灵城,随行的…还有温小公子。”
弘道帝停顿了下,眯了眯眼,温白那小子不是被赶出温家了吗?弘道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温白怕是不是表面上那么不招温玄的待见,这么说来,这小子估计也知道些观影的事,如此最好。
“嗯,朕知道了,等温玄离开后,暗地里把温白抓起来!”弘道帝沉声吩咐道。
“是!”暗卫闪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