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意也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道:“怎么会这样?”
八班出事了!
初中生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屁大点事都能传半天,更别说事关风云人物张雪崖的事,留在学校还没走的学生纷纷跑到八班窗外围着看热闹。
八班教室外众人看好戏,八班教室内气氛更压抑。
“你怎么解释?”秦宏杰咄咄逼人。
卧槽!
孔子号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跟着张雪崖久了,说话都带上点匪气。
这人怎么还拍照了!它都把相机转移走了!秦宏杰这傻逼居然还有照片???
张雪崖,赶紧解释,把学习资料糊他们一脸,你只是去拿资料了啊!孔子号特别焦急,却苦于不便说话。
解释?张雪崖是不爱学习但他不傻,到了这种地步还不知道是人陷害他,他就是最大的傻逼。
这种事情初二就发生过一次,初三还来这套?
虽然不知道相机为什么一瞬间就消失了,但是他问心无愧,没偷就没偷,早已经解释过,为什么要再解释一遍?
单反被偷的时间,确实好几个同学看到张雪崖一个人在教室,又有照片,相当于人证物证俱在,这下班主任想息事宁人也没办法了。
但赃物没找着,还不能盖棺定论。
班主任想了想,决定明天跟年级主任商量一下再做定夺,便说:“秦宏杰,你把照片发给我。相机没找着,还不能确定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事情明天再说。傅嘉意,你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只是哪个人恶作剧。”
话虽如此,但几乎所有人都打心底里认为就是张雪崖偷了相机。
谁都知道他家里穷,几套旧衣服常年轮着穿。谁都知道他偷过秦宏杰的手表,听说偷东西有瘾。
张雪崖火气冲冲地踹开后门,外班人慌忙散开。他连书包都没拿就走了。
秦宏杰一时半会不敢出门,生怕一出校门就被张雪崖暴打,他想了想微信联系几个和张雪崖素有仇怨的外校生。
“到底怎么回事?”秦宏杰心里觉得蹊跷,“东西明明在他包里,这么大的相机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不信邪地翻了翻张雪崖的书包和桌洞,喃喃自语:“难道他会变魔术?”
☆、二零二零12
谢霜雨在家做好了晚饭,今晚有要给张雪崖补数学,算算时间人应该快到了。
橙子吃完自己的猫粮,盯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跳上椅子,试图伸爪子去够盘子里的鸡腿。
别看橙子胖,它真是且胖且灵活,身手特别敏捷。
“橙子!”谢霜雨啪地一下打掉它的小爪爪,“说了多少遍,不能上餐桌!不能随便扒碗!”
橙子跳到他怀里,蹭来蹭去撒娇,还试图跟他讲道理:“喵喵喵喵。”
“你还有理了?”谢霜雨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教育橘猫,“你是猫,猫无法代谢掉这些调味料,吃了会生病的。”
“喵喵喵!”橙子跟他吵架,生气地从主人身上跳下来,趴在在沙发上用屁股对着他。
谢霜雨还想继续教育,空气中陡然出现的金属小人打断了他的话。
“谢霜雨,大事不好了!”孔子号上来就跟天崩地裂一样,语气无比激动,“大事不好了,张雪崖出事了!”
“什么?!”谢霜雨心脏骤停,猛然站起,一把捏住孔子号,“他怎么了?!”
“他被人诬陷偷东西!”
孔子号凄凄惨惨地说,“他那群傻逼同学!傻逼老师!都不相信他。老师还说明天再处理,搞不好要让他退学。完蛋了,他又要变成坏学生了!”
谢霜雨吸了口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他有什么生命危险。他现在人呢?”
“找他那几个跟班飚摩托去了!”孔子号六神无主,“咋办?”
谢霜雨:“你先把前因后果说来听听。”
孔子号赶紧解释了一番,絮絮叨叨地把张雪崖一整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谢霜雨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眼皮,沉思了一会说:“这样,你先去盯着秦宏杰,我打个电话给张雪崖,安抚下他让他明天正常上学,实在不行我就去他学校。放心,事情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孔子号一脸懵逼:“盯着秦宏杰?”
“你想啊,秦宏杰和张雪崖有仇,有人诬陷张雪崖,秦宏杰又恰巧拍了照片,怎么会这么巧?此事多半和他有关,你去盯着他,看看他有什么小动作,记得录音拍视频。”
“好好好。”孔子号嗖地消失在空气里。
谢霜雨也没心情吃饭了,连忙拨打张雪崖的手机,手机拨了三通,少年才接。
“喂?今天晚上有课。”谢霜雨问,“你现在人呢?”
手机里传来喧闹的车来车往的声音,还有几个少年嬉笑打骂,十几秒后才听到张雪崖低沉的声音。
“我不想继续了。”他说。
谢霜雨声音微变,“什么意思?”
“深蓝。”手机里的喧闹声小了些,对方的声音变得清晰,“我不想继续补课,也不想继续念书,我不去学校了。”
“合同——”
“我不要你的钱!”张雪崖突然发火,“我看起来就这么爱钱吗?!合同作废,我不会去考试的!”
“你先别挂。”谢霜雨的声音稳定、平静、极其温柔,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你今天在学校受委屈了,我相信你。我会帮你洗刷冤情,你现在退学,不是正好如坏人的愿?他们就想让你堕落,就想让你退学,你不能如他们的愿。”
那边长久的沉默,最后才听见少年声音低哑道:“无所谓了,反正我就是——”
“你不是!”谢霜雨打断他,“明天你照常上学,给我三天时间,我绝对让真相大白,张雪崖,就算给我个面子?”
手机里传来少年轻微的呼吸声,很久才是轻轻的一个字:“好。”
当夜,谢霜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十分焦虑地等着孔子号回来。
幸好孔子号没有让他失望,第二天清晨出现在谢霜雨的卧室里。
“谢霜雨,快醒醒!”金属小人在他脸上乱踩,“快醒醒!”
谢霜雨本来就没睡着,一巴掌将孔子号从脸上拍下去,睁开眼睛问:“有什么收获?”
孔子号连珠炮似的说:“我跟你讲,那个秦宏杰果然不是好人!全是他干的!昨天我监视了他一晚上,听见他和别人说,傅嘉意的相机就是他趁张雪崖出去的时候放到张雪崖书包的!还有还有,之前他的手表根本没有被偷,是他自己放到张雪崖外套里的!”
“这个人简直太坏了!”它咬牙切齿,“傻逼!混蛋!操他妈!”
这才两个多月,说脏话怎么这么顺溜?
谢霜雨现在没空教育机器人,问它:“你录音频了吗?”
“录了录了。”孔子号在半空中旋转跳跃,放出七百二十度全方位立体音的音频。
谢霜雨听着秦宏杰和外校生的对话,脸色越来越阴沉,默不作声地起身换衣服。
一向清澈温和的眼睛结着冰雪,不笑自弯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孔子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小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去学校。”谢霜雨冷冷道,“你去准备着,刚才的录音,第二节下课间用校广播播放,务必让全校师生都能听到。”
谢霜雨来到学校时,正是上第二节课的时间。之前他接送张雪崖一个月,已经和东门的保安比较熟悉,保安以为他是学生家长问了两句就放人进去了。
来了初三的楼层,谢霜雨直接进年级办公室,办公室里几个没课的老师坐着聊天,八班班主任正和教导主任商讨关于张雪崖的处罚措施。
一见陌生人进来,有老师问:“哪位?你是——”
“我是八班张雪崖的家长。找班主任魏老师,请问他在吗?”谢霜雨直截了当。
班主任扭头看他,“你是张雪崖家长?”
谢霜雨很有礼貌道:“老师你好,我是张雪崖表哥,姓谢。我听说我家雪崖昨天在学校发生点事,想问问清楚。”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眼神交流了下,而后道:“我们正在商讨这件事情,你来了正好,我不知道张雪崖回家怎么跟你说的,但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谢霜雨默不作声地听着。
“这件事的影响很恶劣,去年张雪崖就犯过这样的大错,当时他妈来学校恳求校长我们才只给他记了大过。”班主任解释说,“当时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如果再犯,我们只能上报少管所,让他退学。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实在不能偏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