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一个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京城不好吗?天子脚下。”虽然婉儿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那位妇人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与她攀谈了起来。
婉儿扯过头上的白色素带,在手指上轻轻地打着旋:“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身上穿的是孝服。我到温州是去投奔亲戚的。”
“不好意思啊,触及到姑娘的伤心事了。”那妇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是姑娘偏好这个颜色的衣服。”
“没什么的。伤心也无济于事。”婉儿回过头笑笑:“你也不用姑娘姑娘地叫我,叫我婉儿或者阿婉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叫我何姨吧。”
“何姨。”婉儿唤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婉儿,”何姨伸手将婉儿搬转了一个面,一一向她介绍道:“这个是陌婶,旁边的是她的儿子,今年才五岁呢,就会背三字经了呢。另一个是李婶。”
“陌婶。李婶。”婉儿点头微笑着打招呼。
第22章
“婉儿……”就在何姨还想继续和婉儿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三子。怎么了?”陌婶掀开帘子问赶车的少年。
“少爷说马累了,要停下来歇歇马。”三子在外面回答:“前面一点就是一条河,正好也可以让马儿喝喝水。”
“哦。”陌婶放下帘子。
“哎……”却见婉儿抱了琴站了起来:“婉儿,你这是……”
“陌婶,我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不太习惯,下去走走也好些。”婉儿对着她们笑笑,抱了琴跳下了马车,往溪流那边走去。
“婉儿,记得别走太远,不然他们一会说走的时候你不在,给落下了。”何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婉儿心里一暖,萍水相逢,她在不在对于他们商队来说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她这么一句提醒,却使得她心里不禁一暖,回头扬声道:“谢了何姨,我知道了,不会走太远的。”
走到溪边,婉儿先用水洗了手之后,走了向商队,在一棵树下盘腿坐了下去,闭目养神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然后将琴平放在膝上,素手一挥,静静地听了听弦音,又调好了弦之后,莫名地就有了一个节奏在心里,随心所欲,旁若无人地弹了起来。
说起来,她也是很久没有弹琴了,在王府的时候,总有太多太多的顾忌,现代的曲子那是万万不能随便弹的,而三娘教的曲子又大多是那种哀怨凄婉的相思调。二娘身子不好,总是病着,也教过她两首曲子,不过她也是没有记全,只能断断续续地弹几个音。娘就更不用说了,她根本不曾教过她什么曲子,娘醉心棋和舞蹈,舞蹈倒是跟她学了好几曲,棋呢,那可是闹了半天也没弄懂到底什么是输是赢,乱下几个子的话还是可以的。呵!
铮铮的琴音在这片地方传了开来。
“肖凌,这是谁在奏琴啊?我可不记得我们商队一起来的谁有这般琴艺哦。”中间豪华的马车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少爷,我们商队一起来的确实是没有人有这么好的琴技。”肖凌听到自家少爷的问话唇边不自觉就漫起一抹笑意。
“那是谁?”
“我们在京城的时候,不是我说了有一个姑娘要跟我们一起去温州吗?我记得她当时手里是抱了一方琴的。”
“这样啊……”就见帘子轻微晃动了下,从里边跃出一抹鹅黄色的消瘦身影。
“哎……少爷……”肖凌的声音还是没能阻止住自家少爷。
在树下,一抹白色的影温和而安静地奏着琴,与世无争的干净模样。奏琴的女子唇边是淡淡的笑意,温柔而祥和。
“哇!原来是美人呐!”惊叹的声音将婉儿从忘我的奏琴中惊醒了出来,停了弦,婉儿抬头
。
“哇!原来是美人呐!”婉儿将他的音调学了个十成十,确实是个美人,只可惜是个男的。
第23章
那是一个长得很精致漂亮、玲珑可爱的少年,一身鹅黄色的锦衣华服,雪白的腰带上系了两个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地响。手里摇着一柄白色折扇,看起来奢侈富贵、半是阳光,半是艳丽。
现如今,他笑眯眯地问婉儿:“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婉儿也是一时兴起,起了戏弄之心,学着他的调子,笑眯眯地反问:“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美人……”
“你!”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终于受不婉儿的有一言学一言,动了真怒。
“你干嘛学我说话?”
“我属鹦鹉的,你不知道吗?”婉儿同样笑眯眯地回答,出了王府,仿佛身上所有的担子都能够卸下来一样,轻松了许多。
“十二生肖里面有鹦鹉吗?你当我傻的呀!”
“咦?这你也看得出来?佩服!佩服!”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逗你玩!婉儿冲他抱了抱拳,一脸笑意更深。
“你!”那少年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时语塞。
“咋?”婉儿好整以暇地收了琴,慢慢站了起来:“美人贵姓?”
那少年咬牙切齿几次,恨恨地瞪了几眼婉儿,方才说:“我姓蒋。”
“哦~”婉儿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蒋美人啊!”
“你!别说废话!你叫什么?!”
“我呀?我姓苏。”说完之后,还再添那么一句:“美人就是美人,连炸毛的样子都这么漂亮。”
“你!你你你……!”
“啊?!原来美人是个结巴啊,还真是可怜呐。”故意装出一副遗憾的同情模样。
“美人,不要生气哦。生气容易长皱纹,那就不漂亮了。”
“我!”那少年左右一看,正巧肖凌走了过来,一把抽出肖凌的配剑,转身剑尖就直指婉儿道:“我!我杀了你!”
“喂——,这玩笑开过头了吧!蒋美人。刀剑无眼嘞!”婉儿正色,严肃地道。
“哼!你也知道怕了?”
“怕?对呀,怕了。咋?可以收起来了,这东西很危险的唉。”婉儿伸出手指碰碰剑锋。
“哼!”蒋美人将剑收起来,丢给肖凌,又一脸好奇地凑上去问:“你刚才弹得什么曲子?怎么没听过?”
“你当然没有听过啦。”因为我也没有听过。婉儿笑着道:“看到你,我倒是又想起了另一首曲子,要不要听听?”
“什么曲子?”
“少爷,你不要把人家当卖唱的,好不?该启程了。不然,今天晚上就得露营了!”肖凌无语地催促,这个少爷就是特别喜欢歌曲,一听歌曲就走不动路,让人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曲子叫《爱江山更爱美人》。”婉儿掉头就走,直接就回了后面的马车。
第24章
“少爷。”肖凌唤了一声,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跟着婉儿上了后面的马车。
“肖凌,你别管我。前面带队去吧。”里边传来少年的声音。
肖凌无奈地摇摇头,也上了马车,这个少爷,任性起来谁都管不住。
肖凌扬鞭走在了最前面,不一会儿,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琴声。肖凌也不禁感叹,这样的琴音,确实是只应天上有。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过好琴,可是这位小姐的琴却是闻所未闻,不是失传的古韵,却也不是现今广为流传的曲子。
这样的曲子,也莫怪少爷会缠着她了。
到了夜里,也总算是到了客栈,一行人各自住了间房,婉儿是单独住的一间房,房钱也是说了自己出的。她觉得别人能够带上她已经对她很好了,如果再让他们为她出房钱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住下来之后,婉儿也同样叫来小二,让小二去为她抓了药,煎好送房里来。
这一路虽然并不是很颠簸,但是始终也是坐了那么久,一直坐着对孩子估计也不是很好,是以她一到客栈便叫来小二去帮她抓药。
喝了药,吃了点东西,婉儿便下了楼,以前看过一句话说是睡前出去散散步,有益于身体健康。先且不论这句话是真是假,也还是应当出去走走的,一直在马车里呆着也同样是很闷的。
一直走了许久,前面是一片笙歌曼舞,灯火通明。抬眼望去,不禁哑然失笑,不自觉地走走,竟然走到这种地方来了。